姜紫的念头触动了范喜,他凝视着海上的情景,沉默了一会,天道主宰这一切,他们这些地下的精怪,妖或者人,又能如何。
若说起来,天道对人类还算是公平的,同样是修仙,人类往往能够更加快速,而地上其余的物种,诸如野兽和草木,能够开灵智都得付出十分的艰辛,更不消说修道途中遇到的劫难,比之人类的更严苛数十数百倍。
他们这些何曾没有怨气,只是习惯了而已。
便是如他这般的狂傲的,也不曾想过与天道为敌,只是此时身边明明弱小的笨女人,却有‘人定胜天’的想法,不由得让他心中的一股豪情倏地升腾起来,血液沸腾。
他与族人斗,与妖族斗,与人族斗,步步踏血而上。
曾经恨过族人,恨过其他妖,恨过人类,归根结底,他之所以要受这些罪,只是因为天道!
甫一出生,他就被遗弃,被族人追杀,受欺凌,及至强大起来,这状况依旧没有改善,为什么?他后来才知,原来他和双生兄长还在娘胎之中的时候,天狐族中长老就占卜出,狐王妃腹中两子,必有一魔,乃天降煞星,会为狐族乃至整个妖界带来灭顶之灾。
狐王不信,可是王妃临产前,突然灵力有所突破,提早引来了天劫,差点导致一尸两名,只有他,居然丝毫无损,有如神助。
及至狐王妃临盆,长子孱弱,族中接二连三出现大祸,星象繁乱,狐王本想将这天降煞星打杀,只是狐王妃不忍,才赶在族人乱起之前将他扔了,那时,他也不过才出生十多天。
此后,狐族避世不出,但是不时会有狐族强者追杀他,没有族人庇护,没有功法传承,他的一切都是在血腥中取得的。
天降煞星?
范喜唇角微微勾起,脸上神情淡淡,他不恨了,若没有这个称号,他如何得到如今的际遇,如何有如今的修为,如何能够能到现下的美好!
长久以来缠着他的心魔,就这么解开了。
他修行近万年,只差一步就是妖神之境,这一步就是心魔无法突破,也正因为这心魔,让他不甘心,怨恨才在灰飞烟灭之前,以这执念,强行撕裂时空,抓了姜紫,将内丹转移,保存了一命。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如今突然有所感悟,范喜心道,只怕恢复九尾之时,就是引来妖神天劫之时。渡劫,也是天道给妖族的一道生死关卡呢,没有突破必然引来天劫,越是修为高,天劫越是严重。
只是长出九尾这事还有些遥远,暂且不提了,到了那天再说吧。
带回过神来,才发现姜紫一手抱着樱木,紧张的拽着他的衣袖,身体巴在他身上,他顺势一搂,笑道:“别担心,只是刚才被你这个笨女人的想法给刺激了一下,有所感悟,是好事,修道修的不仅仅是灵力,还有心的锤炼。”
姜紫神色一松,道:“刚才见你没有反应,吓死我了。”
“以后不会了,小笨蛋,你还真是我的福星。”
姜紫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就受了这句话:“那倒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被你遇到了!”
范喜大笑,将妻儿拥紧了,顿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舒畅。
姜紫不知他心中所想,但是看到他双眸越发明亮璀璨,也是笑容扩大。
樱木被两人夹在怀中,龇牙咧嘴的,却也没有吭气,刚才那臭狐狸像是圆寂的老和尚,好不容易才醒来,他还是体谅他这一回吧。
“走,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范喜话落,已经轻松的抱着妻儿往前跃起。
姜紫惊呼一声,差点被他吓死了,这狐狸精,居然说跳就跳。
范喜似乎见她惊吓的往自己怀中钻十分得意开怀。
“去哪?”
“好地方!怕就看着我。”
姜紫瞪了他一眼,真是不要脸,“人家都说怕就闭上眼睛,看你做什么。”
“自然是本尊俊美无敌了,再说人家,人家是谁?我又不是人。”范喜说着下降的速度变小了。
“到了。”
姜紫瞪大眼看去,只见无数的水滴在脚下浮着,组成一条看不到边际的旖旎桥梁,水生气,气生烟,范喜脚下如梦似幻,真的宛如仙境一般,只是她还被范喜抱在怀中,不知道能自己能不能踩在这水汽面上。
“这是海面的水汽?”
范喜点头,突然姜紫浑身一颤,心口那块祭台有红光划过,贴着胸前有些烫。
她赶紧将祭台从胸前拿下来,只见掌心见像是突然开了一只血眸,流光闪烁,妖异无比。
“这是……在吸收灵气?”姜紫讶然。
范喜看了眼祭台,眼中笑意更甚,想不到还会有这个惊喜,略一沉吟,他道:“这些水滴若不是强行被禁制阻拦,都会变成云 雨,想不到祭台也吸收它们的灵气,只是之前为何一直没有吸收,现在…恐怕是因为距离近,它确定了这些就是云 雨。”
姜紫一想,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不管怎么样,有灵气吸收还是很开心的,而且这海面浩瀚无边界,这海面上方这么多的水汽,一次性将近三个月的雨水灵气全部吸收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祭台终于流光灭去,姜紫紧握掌心,一股清润之气顺着掌心的纹路进入身体,在丹田之中汇集了。
姜紫满面喜色:“这次又能补充灵气不足了,要是我能晋级,亲自吸收水灵气就好了,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呢。”
范喜揶揄道:“若是想尽快,那只能辛苦阿紫,晚上……”
范喜话还未说完,突然传来一个气鼓鼓的声音,声音十分稚嫩,“你闭嘴!”
却正是樱木,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个不要脸的老狐狸要开始调 情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着孩子的面,什么话都张口就来。
范喜被打断才注意到樱木一张小包子脸气鼓鼓的瞪着自己。
在樱木脑门上弹了一下,哪知这小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什么旖旎气氛顿时被他给哭没了。
姜紫拍了范喜的手一记:“不知轻重。”
范喜讪讪的收回手,看着樱木白嫩的额头上一个红印子,也有些后悔了。
“别哭了,阿爹带你去看好东西好不好。”
“哼!呜呜——”樱木越哭越厉害,扭着身子埋在姜紫肩头,十分委屈又傲娇。
姜紫突然就有些想笑,樱木的性子倒是和范喜十分相似,别扭的很。当初范喜还没有成为人形的时候,不也是每每生气,就那屁股对着她么,现在报应来了。
范喜手足无措,“哇,你看,那边好像有彩虹?要不我们在彩虹上走走去?”
樱木身体一顿,到彩虹上走?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范喜见这小祖宗不哭了,只是还别着头,忍住不看,往海面深处而去,前方的确有条彩虹,自从长出第三条尾巴以来,行事方便了许多,不管是目力,耳力都比之以往更甚。
行不多久,只见一道七色虹光像是一座仙人桥,横跨在天幕之上,桥下云烟缭绕,绚烂夺目,姜紫和樱木都是看得眼睛都不眨。
“我要骑在你脖子上。”樱木突然出声打断了这静谧祥和的一幕,范喜蹙眉,这小子似乎十分想爬到他脖子上。
他恍然想起,似乎在乡野之中偶然听见一个妇人骂儿孙之不孝:“我就知道你们个个都想爬到我脖子上拉屎拉尿的!”
见到樱木某种闪过的黠光,他坚定的摇头,将他从姜紫身上巴拉过来,夹在腋下,脸朝着自己身后,屁股朝前:“就这么待着吧,臭小子。”
说完揽紧姜紫:“我们该回去了。”
姜紫点头,差点忘了时间,姜泓找不到他们该着急了。
待一家三口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人群里,此时人群已经散去大半,毕竟这里着实让人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
姜泓看到他们出现,长舒了一口气,少年的头发已经潮湿了,额前掉下来两缕贴在脸上,身上也是潮潮的,急切的过来问:“姐夫,你们刚才去哪里了?刚才魏县尉都来过了,把好些人都劝走了。”
范喜淡淡的道:“就是看到县尉来了,才去那边转了转。”
姜紫拉住姜泓的耳朵:“你这小子都不问问我去哪里了,又这么上赶着巴结姐夫的小舅子吗?”
姜泓讪讪道:“这不是知道姐夫肯定跟阿姐在一起嘛,哎哟,阿姐,放手,放手,好痛,姐夫救命啊!”
姜紫这才松开了,瞪了范喜这个罪魁祸首,明明她比较厉害,偏偏每个人都被这家伙给迷住了。
“魏县尉来做什么?祈福还是求雨啊?”姜紫问,现在还有人在祈雨呢,居然有个富户往海中扔祭品,念念有词,也真是够了。
姜泓赶紧退开了一大步,姜紫一瞪他,他赶紧拽着范喜的衣袖绕道范喜另一侧,道:“不知道,不过他倒是冲仙岛的方向拜了。”
“我听三郎哥说,昨日有几个有法术的高人进了莱县,他们能腾云驾雾的,有人都看见了,都说他们肯定是冲着咱们这的仙岛来的,说不定真的能够求来雨呢,不过他们一来就失去了踪影,现在县尉急急忙忙的回去派人寻呢。”
姜紫“哦”了一声,范喜一声不响。
一行人说着话也就回去了,都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等回到家,姜泓还兴奋不已,姜紫则去看了看菜,今天又长高了许多,有的已经有小小的果子了。
范喜手一翻,掌心出现一大团的水球,都是从海上吸收的,悄悄的灌进菜地之中,棕树棚子下的菜苗迅速的生长起来。
当晚,姜紫将水汽中的灵气顺利的揉进了范喜的内丹之中,又吸收了部分他返过来的灵力,才沉沉睡去。
又是数日过去,无非就是种菜加修行,只是姜泓说的那些高人还没有找到,姜紫这才放下心来,也许那些人不是冲着妖气来的?
不管怎么样,她继续卖力的修行,目前已经勉强能够将自身的灵力发挥出来了,范喜就是一部活字典,问他总是没错的,按照范喜的说法,禁制之法一共分两类,其一,是封印禁制,可以用来隐藏人或者房屋,也包含各种阵法,达到高深之地,可以封印对方的法术,其二,灵魂禁制,控制敌人的灵魂意识。
只是这些都需要灵力配合功法修炼,范喜对禁制的了解不多,倒是知道的功法不多,这天,他刚教给姜紫一个小功法,她就举一反三,用在了她自己身上,不得不说鼎体女对于这些有十足的天分,一学就会,但是灵力不够并不能解开星宿所下的禁制。
姜紫率先给她的意识下了禁制,想要探知她的意识,就必须先解禁。
弄的范喜不知她所想,见她不时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十分狂躁,虽然她有操控禁制之力的天分,但是修为不够,范喜花了番力气总算解禁了。
刚松了口气,就听说徐福来了。
两人被徐氏叫出来,这几天不见徐福,只见他形容憔悴,多了几分沧桑,一见到他们就发现了姜紫的异常,徐福早年为姜紫占卜过,只知道她体质特殊,但不知其中究竟,如今见她居然已经有了灵力,和自己也是不相上下,顿时惊愕。
却又很快恢复淡然了,道:“我是来辞行的,今日接到今上快马加鞭传来的旨意,说海上出现仙岛,久久不消散,让我去出海寻药,马上就要出发了。”
姜泓在边上道:“可是舅爷,这海边现在越来越不好靠近了,都是水汽,呼吸都不畅,也不知道这水汽延伸多远,怎么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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