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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府衙内,郭昕看着铺在桌面上的简易地图。眉头,紧紧地深锁着。

沙陀一族,尚不足惧。自己能够打败沙陀一次,就能够击败两次。何况,沙陀一族兵马少。经不起战争的消耗,除了地域稍大点外。根本就用不着考虑;回鹘不同啊,在后世的记忆中,回鹘吞并了大唐塞外的领地。就连吐蕃,也不敢轻撄其锋。

倘是回鹘突然南下,倒真可让唐军,措手不及。

正当此时,都护府的文武官员,都陆续走了进来。

商秀珣、王佑等文官,则是站在左侧;李元忠、杨袭古等武将,则是站在右侧。暗卫,则是隐身于府衙各个角落。

郭昕都能够感觉到,暗卫们轻微的呼吸。看了看堂下站立的文武,郭昕心情沉重地说道,

“回鹘、沙陀两族,据我两府之地探子回报,有大规模兵马调动的迹象。在此关头,不能不引起我唐军重视啊!”

王佑双手一揖,站了出来。

“禀大将军,这两族人马不同寻常的调动,不外乎两个方面。下官以为,对内,不外是捉拿反叛;对外,就是用兵了。不论这两族是对外、还是对内用兵,战火,都将波及我两府之地。”

郭昕点点头,“本将所虑者,正是此事!”

商秀珣也抱了下拳,站出来说道,“呵呵,大将军,这两族之地,可是紧邻我大唐边境。军马调动,岂能无因?不通知我都护府。依下官看来,怕是来者不善啊!望大将军早做定夺!”

说完,商秀珣入列站定。

李元忠和杨袭古齐齐站了出来,一抱拳,“大将军,兵贵神速。下决心吧!咱们安西、北庭兵马,也该拉出去练练了。”

郭昕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传令下去!”

“李元忠、杨袭古两位都护使,率手下五万精骑,立即奔赴北庭、伊州两城。沿线布防,防备回鹘偷袭。如有消息,及时上报。”

“谨遵大将军之命,”,李、杨俩人一抱拳,乐滋滋地走出了府衙。

“郭谦、郭豪听令!”

“属下在,”,两个小将还正心急呢,“这么大的事,还不点我俩的将。”

一听到念到自己名字,两人立马跳了出来。

“你等两人,率部下五千精骑,赶赴居延,不得有误!”

“得令,”,两个小将,也是喜笑颜开,走出了府衙。

“尔朱都尉,率五千部卒,赶赴瓜州、沙州。防止甘州吐蕃,咱的老对手,三王子芒赞。”

“卑职定不辱命,”,尔朱也是抱拳而出。

“丽人行暗卫,负责各地联络。”

郭昕,话音刚落。暗中,就有娇声传出。

“遵令。”

郭昕这才对商秀珣、王佑两人说道,“龟兹城,还有一万城防军及五百飞龙卫,就只有劳烦两位,督促训练。”

“不劳大将军费心,我等自会办好此事!”

商秀珣和王佑,抱拳施礼。

“记住,后方绝不能乱。若有不听命令者,斩!”

“遵令!”

然后,郭昕自带一千亲卫,赶赴居延城。

整个塞外,都莫名其妙,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各小国、小族部落,都在暗中猜测,出了啥大事。

……

而引起这件事的主人郭恪,却还在艰难南下。浑然不知,整个塞外各族,都在调兵谴将,奔赴沙陀一族。

更不知道的是,大将军郭,已是亲率兵马,奔赴居延。

在摆脱追兵之后,又走了几天。一行人又困又乏,没有了食物。哪里还有力气,走得动路啊?

何况,两个郭氏子弟,缺少吃食,病体难癒。在马背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一行人,围坐在一个小沙丘下。谁都没有吭声,气氛凝重之极。

程头儿,这个北庭府的老兵。慢慢走到郭恪面前,一抱拳。

“公子爷,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郭恪,这么几个月以来,也是象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在长安城,前呼后拥,风光之极。说是个受宠的大帅哥,也不为过。

现在,却是衣衫不整,满脸沙尘。人倒是变得黑瘦,精干一些了。

看到程头儿过来,抬眼看了看,“军爷有话,但说无妨?”

“照这样走下去,怕是出不了沙陀,我们就全都交待在这黄沙之中了!”

程头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又说道,“这缺少食物,再加上还有两受伤的公子爷。不如,不如,杀战马充饥吧!”

一众郭府子弟,闻言,都是一惊。然而,片刻之后,就都神色黯然。

战马,就是将士的第二条生命。是将士最亲密的伙伴。

何况,这些战马,从长安一路行来。人和马,早就有了很深的情义。

“不行,”

郭恪摆了摆手,“此事,不容再议。”

程头儿,哪里不明白这将士同战马的关系?微一拱手,叹了口气,

“我几人的马匹,是从驿战换来的。杀一匹可也,无须公子爷动手。这点小事,我来吧!”

说完,程头儿几人,牵着一匹战马,来到了沙堆边。

收了一行人十多个水囊,用来接血用的。这沙漠中,一滴水也不能浪费。

程头儿手拿腰刀,拍着马儿。

“马儿,老伙计,你不要怪我。不杀你来救命,咱们,全都得死在这黄沙之中。”

战马昂起头,一声长嘶。嘹亮的声音,远远传了开去。

然后,战马缓缓地,走向了沙丘顶上。望着长安方向,鸣叫。

这通灵的马儿,也感到了生命,即将消逝。是否,也在同家乡告别。

马儿的眼中,有泪水流出。程头儿抚着马脖子,刀架在了脖子上。

“马儿,假如我大唐得胜。我必将为你立一雕像,纪念你。”

马儿不再嘶吼,低下头。亲昵地蹭着程头儿的身体。

雪亮的刀尖,没入了马的脖子。战马无限留恋地,倒在了沙地上。

血是热的,喂进了两个伤员的口中。其余人,也都喝了血水,算是止住了干渴。

在这荒凉之地,一行人,默默地,艰难咽下马肉。

马儿死了,换来了郭恪一行人的生命。在很多年后,就在这里。

出现了一座小庙,庙内,一尊仰天长啸的战马,仿佛在叙说着。黄沙万里,发生过或正发生着的传说。

沙陀大将贺赤,在追踪了几天后,失去了郭恪等人的消息。

这大队人马追踪,要消耗大量粮草,是非常不划算的。

略一思索,贺赤派出十几个小队,每队十余人,南下搜索。自己则带着大队兵马,返回沙陀国金帐。

“你说什么?有一股不知名部族的细作,进入了我沙陀!”

沙陀国王李克俭,一脸紧张地看着贺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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