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孟婆汤一建奇功
身形矮小,但却出奇动人的少女正骑着一头骡子朝着越陵而来。
若说是少女的话,看其眼神却也不像,似有一股难明的阅尽沧桑之感,有如将数段人生尽数浓缩融汇到了这小小身躯当中一般。
其左眼角下的一颗泪痣仿若有着令男人难以抗拒的魔性魅力,难以把持定力,又或者说,定力在一步步紧随其后的时间里不断朝着泯灭滑落。
她骑着骡子,略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到了身后遥遥尾随着自己的几个壮年汉子。
这些汉子们各个精壮或魁梧,手中亦有九环大刀又或者狼牙棒这些让人见之生畏的凶器,眼中觊觎淫邪之色丝毫不加掩饰,只是策马缓步跟在身后。
看其模样,即可知不是强盗便是马匪,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好货色,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她无奈摇着头,摸了摸胯下骡子的头,翻身下了坐骑,朝着那些匪盗而去,十步距离下,她慢慢站定,继而朗声喊道。
“后面的兄弟们,别再跟着我了,后果你们承担不住的。”少女彬彬有礼的提醒道。
为首的匪口闻言,同身旁哥几个对视一眼,而后兄弟几个猖狂大笑,扬起马鞭或夹紧马腹,马儿唏律律的疾步掠近那少女。
几人又在不远处停下,架马在少女身边不住逡巡,而那匪首则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少女,抽出背后长刀,挑着少女的下巴。
“小姑娘你生的可真是水灵啊,尤其是你的本钱也十足呢,你低头的时候是不是看不见脚呢?”匪首吹了声口哨,目光凝视着少女身形。
那少女听闻,疑惑低头,果真看不见脚。
“哈哈,你还看一眼,不如你陪哥几个潇洒快活一段时日?”那匪首手中长刀缓缓下移,好像想要划破那少女衣衫。
只是。
匪首轻浮的面容陡然停滞,那长刀亦无法寸进半分,
再看去,少女却是握住了刀刃,只是纤纤玉手上毫无伤痕显现。
“再不走的话,就真的走不了了。”少女柔声细语,好声好气。
“他妈的?妖法?”匪首似是不信邪,犹自加了几分猛力,只是仍旧纹丝不动。
其后崩裂声传出,虽非什么好兵器,但好歹也是铁质,只是这长刀却被少女单手发力一把握碎。
碎刀哗啦啦落了一地,少女也闭上了眼睛:“你们走不掉咯,我也忍不住咯,一,二,三。”
她再一睁眼,眼中却是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符文,另有朵朵白莲在其眼波当中流转。
“我喜欢干净的男人,你们太脏了,但好歹也能‘果腹’吧。”
她朱唇启张,一口整洁白牙露出,白的瘆人,白的令人发慌。
牙关分开,殷红小口看不出危险,可那匪首却无比惊慌,想要逃离。
一旁的兄弟们也不想再管,
又或者无力去管。
因为在牙关打开的那刻,这帮兄弟们便停滞原地不动了,
而后上下叩合,他们的身子便少了一半。
“咕嘟。”一声,少女又张开了嘴。
第二声“咕嘟。”后,便只剩下了匪首。
少女伸出手指勾了勾,让那匪首下马,
匪首只得照做,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冷汗层出不穷,亦在不住瑟瑟发抖。
“越陵城怎么走?”那少女踮起脚尖,拍着匪首的肩膀问道。
匪首颤颤巍巍的指了个方向。
“确定无错?”少女歪头问道。
“不敢哄骗。”匪首汗如雨下。
“好,给你半注香的时间,半注香后我看不见你就代表你安全了,可如果半注香后我还能看见你,那你就来给我打打牙祭吧。”少女摸了摸肚子,“毕竟我才三分饱,还是想吃点东西啊。”
匪首如蒙大赦,拔腿就跑。
少女也没再去看,只是翻身骑在了骡子上。
“走,小萝卜,我们去越陵。”
半注香后。
越陵城的轮廓虽然遥遥可见,但却也还需走一段路程才行。
那少女牙齿开合两下,口中无物却又在慢慢咀嚼着。
“还是不够啊,还是有点饿啊,那个窃取老母信仰的家伙是叫做秦一生来着吧?唉,好不容易碰到个能看得上眼的,居然不给我面子,再给他点机会吧,再一再二不再三再四,若是超过三次而给脸不要脸的话,就把他吃了吧,我可真是个慈悲善良的圣女啊,历代圣女都没有我这般慈悲吧,嘻嘻。”
少女心中为自己的仁慈而感动,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
秦一生捏着下巴,打出了一张红中。
“碰。”陈衍仁碰掉了红中。
老秦若有所思,而后牌局继续往来几巡,最终在第十三巡时以陈衍仁胡牌而告终。
这已经是今日老秦的第九把对局了,只不过这几把老秦始终不赢,但也未输。
当做筹码的铜钱仍旧未变动,堪称防守到了极致,而诡异的是,这九把对局之中始终无人自摸。
“你是不是出老千了?”蒲如诺疑惑的问着秦一生。
“没有,我只是用吃碰杠来错开牌序而已。”老秦老实答道,“不光是我自己的吃碰杠,还有你们的吃碰杠。”
“妈的,还说自己没出老千?”蒲如诺没好气的骂着,“不玩了,爷回去了。”
“慢走不送哈,明天继续?”老秦问道。
“谁跟你明天继续啊?我就是想胡你,这里你最有钱不胡你胡谁?”蒲如诺走到了门口,回头说着,接着摆了摆手,回了自家铺子去了。
老秦收了麻将牌,躺在了老头乐摇摇椅上,滋溜一口茶水,自从一周前和韩道长对局以后,他便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感知”力正与日俱增。
这种感知就好像一种未卜先知,也犹如一种预感,他利用麻将做实验后便能够得出结论。
对于牌河,就是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但是这种朦胧感就好像薄薄轻纱,而在轻纱下的面貌若隐若现。
因此他能够感知到牌河当中的牌序,以及旁人手牌的牌型,并且还能利用上下对三家的吃碰杠来错开牌序,由此来错开足以让他人自摸的牌。
论麻将防守,秦一生自问已经无人能出其右,可立足于不败之地。
而这一切便和他一窥韩道长为他展示的天机有关。
韩道长的天机便是天意让他输的那部分,可谓是环环相扣。
若是举例说明那便是游戏当中的分支选项,众所周知,不同选项会导致的剧情皆不同,而一步错步步错,就是因为韩道长的选择错误,继而导致满盘皆输。
虽然最后韩道长看穿了天机扰乱自己,但还是棋差半着,距离胜仅仅一步之遥,奈何最终惜败终局。
老秦已经看透了天机的几分浅显皮毛,可是想要深入却还无比困难,就连神通衍化都未曾出现,可见这天机参悟有多么难了。
可反过来思考,仅仅只是几分浅显皮毛就让秦一生在麻将一道上有了如此防守功力,若是全部参透,届时又能够去到何种地步呢?肯定不会只应用于麻将之上。
“所以卜算就类似于一种对于天意的揭示,一般情况下天意不会变动,所以那些卜算高手能够神准,但若是两名神准的卜算高手对于同一件事进行预测而最后得到的结论皆不同的话,天意会否变化?”秦一生捏着下巴思考,接着对于这个尚未进行的实验取了名。
“不如就叫做卜算多缝干涉实验吧。”
现在实验有了,就差实验人员了。
老秦想了想,暗道一声得罪了,便从韩道长生平当中花费了三年命数提取了韩道长的《卜算真诠》以及《三针定运》。
“《卜算真诠》是一种算术,那么为了试验的特殊性,还需要取更多地卜算法门才行,老弟还有一个算卦来着,那就从老弟那里搞个算卦法门来吧。”老秦细想着,又花费了两年命数从老弟秦道长的生平当中提取出了《梅花易数》《六壬神算》《火珠林》此三本卜算典籍来。
“现在就有了四个了,六欲七情分魔章,给我开。”
他心中下令,随即又分出四个化身来,一人一本,正好四个,也懒得取名,就按照卜一二三四来命名了。
将典籍分发以后,他便没再管了,学习是一方面,实战也是一方面,所以得要他们先学习才行。
扔进实相图以后老秦便没在管了,只是自己浏览起了三针定运。
先通篇大略看一下,静下心来慢慢看,看完以后,老秦点上了烟。
“好,不愧是我,完全看不懂。”
他的情况就属于是一个个的字单独拆开认识,合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佶屈聱牙,通篇术语,他能看懂才怪呢。
但是有大罗洞观在,他直接透过现象看其中真意。
这一看才明白了这三针定运是怎么来的。
首先这三针出自于道门当中的医典,道士也有大夫兼职的,这些都被称为道医,道医内部学说理论纷杂姑且不提,但总归有一个共同起点,其中便有一门叫做《凝气行针法》的道医学法术,还有《鬼门十三针》的针法。
这两门恰好在《无二法》当中也有记载,不过秦一生并没有兑来看。
《凝气行针法》与《鬼门十三针》两门恰巧便是《三针定运》的奠基基石一部分。
该说的不说,为韩道长留下这门传承的前辈绝对算得上是才情绝艳,他视天下运势为人体,就好比人体内脏有五行分五气,还有营卫二气等等气一样,运气也算是一种气不是么?
以气喻气,以调理般的方式来对于运势进行操控,由此可做到挪运移运借运等等与运有关的调配。
而又该怎么去分析运势呢?卜算之术便应用上了,虽说卜算门类繁多,但也脱不开一个流年大运的说道,故而将所学整合,《三针定运》便出现了。
运势又同天意有些许联系,所以也能与天机挂钩。
就好比同样的一件恶事,此为天机,有的人运气差非死即伤,有的人因祸得福,由此证明天机与运势有所挂钩,那么运势是否涵盖在天机之内呢?
这一点就不太清楚了,可是在其中有可转圜的余地,毕竟有了三针定运,只要不顾后果,总是可以让自己始终保持在流年大运的状态中,大吉大利,因祸得福云云。
真意一窥,秦一生也不住称赞,可谓赞不绝口。
“他妈的,我怎么就没有这种才情和脑子呢?”他一拍大腿,愤恨自己脑子不够用。
只是真意虽窥得,却并未生出类似神通,仅仅只是将此番了解转化为感悟,填补到了对于天机的理解当中,虽如此,对于天机的掌控却仍旧没有入门。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所以命格,运势,风水,阴德,读书,都可以与天机挂钩么?还有改命改运也和天机也能挂钩么?”他捏着下巴认真思考。
但是苦于底蕴不足,他也思考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为了避免钻牛角尖,他选择了暂缓,不过却是想到了自己放在实相图里的那个【黑天狗】命格来。
徐徐展开实相图,他又看了一眼黑天狗那幅画。
“命格无形无相?不,应该说是目前无相,形可以通过大罗洞观看见,可是却看得见摸不着,也不知有无什么法门可以对命格进行操纵啊。”老秦摸着脑袋。
想了半天,还真就没什么好法子可以对命格进行应用。
“这事情还是要问问专业人士才行啊,也不知道十四娘有没有法子,总之明天去问问她吧。”老秦想着,起身打算给茶壶里续点水,便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
“嗯?”老秦稍许疑惑,而后又听到一阵稚嫩女声。
“店家?店家在么?在下路途口渴,想买碗凉茶喝喝,请问店家在吗?”
哦,买茶啊,自从弄死了黄固安以后,他这茶铺也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时开时不开的,今日刚巧也是关门休息,不过听着这声音,应该真是口渴了。
于是他画了一碗茶,推开了门。
与人为善与己为善,反正也是无本生意,又是个赶路的女子,能帮则帮吧。
“请你一碗吧。”老秦看着那女子,但见那女子眼角一滴泪痣,心神暗自动荡,适才平复,心中顿觉不对,故而大罗洞观开启,
这一开眼便看到朵白莲座台,在那白莲之中,尚有一女子端坐其中,
正是梦中所见那罗教圣女。
不过气氛并未剑拔弩张,那女子只是痴痴望着自己。
“你身上真香,而且好干净。”
“哦?那你想做什么呢?”老秦不动声色,将茶碗放下,暗中准备动手。
“我想进你屋里做做。”罗教圣女说着。
老秦眉头蹙起:“你想的挺美。”
【给脸不要脸,还剩一次机会,下次再来。】
兜玄耳窃听,听到了这不明所以的心声。
只见她面色不好,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兜玄耳再听。
【刚刚发生了什么?哦,他还要两次机会,现在考验一下吧。】
呀,一不小心又画成原版孟婆汤了?不过···好像也没问题。
“我想进你屋里做做。”罗教圣女又道,“而且我有点口渴。”
老秦心生一计,收起了碗,装模作样倒茶,又画出了一碗孟婆汤来。
“先喝完凉茶吧。”
【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记不清了?哦对,现在考验一下吧。】
“我有点口渴。”
“来,喝茶。”
···
“你是谁,这里是哪?我又是谁?”罗教圣女满脸茫然。
“我是你爹。”秦一生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