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一触即发后再发
贵师傅搂着江阿嫲,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出了门,但是瞧瞧那方向,却是朝着菜市口走去。
此刻残阳如血,路上行人寥寥,家家户户倒也算不上门窗紧闭,但也能听到锅铲翻动与琐碎言语来,人间的烟火气最是抚人心,掩藏在这烟火气之下的,却是一派肃杀。
因那太阳下了山,晚风倒是不如白日那般灼热,可却也并没有多么清凉。
背着竹篓的年轻道人双手拢在袖袍之中,站在菜市场口打量着仿佛恩爱的老夫老妻的二人,他再看了眼身旁,却只发现蹲在地上百无聊赖抠着鼻屎的蒲如诺。
“这俩就是黄固安府上的那对外道修士?”蒲如诺弹了一下小拇指上的鼻屎。
陈衍仁面带嫌恶的退开了半步:“你自己挑一个对付。”
“我不太喜欢打女人,更不想打奶奶,毕竟打奶奶的绝对是大恶人,所以我选择那个老头子。”蒲如诺起身,拍了拍屁股,“对了,别把其他无辜人牵扯进来了。”
“不用你说。”陈衍仁白了一眼,袖袍中的双手也抽了出来,手中却是一间纸扎屋。
纸屋无火自燃,灰烬飘飞,正冲着江阿嫲而去。
贵师傅眼神一凛,刚想动手,可是却被江阿嫲压了下来:“好久没碰见玩厌胜的了,降头对厌胜,我倒是想看看我是否能仍旧胜过。”
“既然江姐儿你这么说,那我便也不僭越了。”贵师傅点了点头,耳中已然听到了蝇虫翅膀嗡动之声。
“蛊术啊,我倒也好久没见到了,干脆就陪那蛊师玩玩得了。”贵师傅说着便趁着不注意朝江阿嫲大胯捏了一把,“等到都解决了,我就娶你。”
“死鬼,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江阿嫲笑笑,端庄走出,却也走出了一个风韵犹存来。
二人这般相敬如宾,却也不得不分道扬镳。
四个外道修士在取对方性命上颇有默契,只是蛊师与厌胜道知晓不伤人害命,可那炼鬼的和降头的倒是没有这层束手束脚的枷锁。
江阿嫲任由那纸灰迷眼,再一睁眼,便是只见到了一座空屋。
空屋之中,血光漫布,地上铺满了白米,而后却又生出无数大大小小的杂乱脚印来。
“空亡屋压么?”
空亡乃凶辰,,十干配十二支,所馀二支,谓之“空亡”,又称孤虚,亦是所求不应、贫贱夭亡的凶占。
入此屋者,所求皆空,九死将亡。
——
蒲如诺潜藏于暗处,口中飞出数只蚊蝇飞虫状的蛊虫来,倒也不是没有大喇喇上场和对手肉搏的蛊师,毕竟蛊师手段虽然依存于蛊虫,要知道那蛊虫的能力可谓是千奇百怪,但是他们的蛊虫真的没法倒转时间重生。
这些蛊虫别的能力没有,唯一的能力便是能够在鬼物的身边飞旋,算是一种标记,也能算是一种警戒。
毕竟蒲如诺没有能够看到鬼的眼睛,他也不愿意让陈衍仁这个和他不对付的人帮他开眼见鬼。
这些飞虫便在贵师傅的身边逡巡盘旋,不曾离去,借助蛊虫充当耳目延伸,蒲如诺心道这贵师傅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做一个看起来很幼稚的动作。
这动作便是胯下看人,也就是弯下身子看身后。
古古怪怪,贵师傅挠了挠脖子,又用那灰指甲在脖颈上划出了一道浅浅血口。
“出来吧,都出来吧,找到那个放虫子的,杀了他,之后你们想杀谁都可以。”
平地阴风起,阵阵高啸,夹杂着鬼哭狼嚎,哭笑齐全,嘻嘻哈哈,呜呜咽咽。
那些在贵师傅身边盘旋的飞虫们便极速飞掠,循着自身感知到的鬼气飞向四面八方。
但,自贵师傅所身处之地开始,一阵阴沉的灰亦开始扩张开来,这是由鬼所联结衍生出的类似某种界域的空间,凡是厉鬼恶鬼聚集起来皆可创造此等空间,一般而言,此般空间便被称为···
“居然能够展开鬼域么?”蒲如诺低声呢喃,张口一呕,吐出了一夹杂着不明粘液的大块虫卵出来,接二连三,倒是吐出了不下十枚。
虫卵落地即破,幼态似乎如蟑螂般的蛊虫从中爬出,体表迅速硬化,张开鞘翅,薄膜般的黑翅开始抖动,逐渐升空,接着一并飞出。
“来吧,来看看是你的炼鬼更胜一筹,还是我的蛊术稳压你一头。”蒲如诺张开了嘴,拇指在上牙齿根处划过,随后手中便也多出了一条条白白胖胖的肥硕蛆虫来。
抖开蛆虫,钻入了那鬼域当中,也尤似钻入道腐肉之内大快朵颐。
——
夕阳西下,街道上,秦一生手里握着一根冰糖葫芦,边走边吃,还随地吐着一粒粒的核。
不过也能看到身边跟着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分别是矮矬子,伪君子,一直在笑的小姐,双臂畸形,还有个毁容的。
他故意走到胡同巷子里,但也被包圆了。
“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别再继续走了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想舞刀弄枪,您要不还是打哪来回哪里去吧?”地躺鼠好声好气的劝道,只是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劝,只像是怂了。
秦一生充耳不闻,挖了挖耳屎,吹了一口,才优哉游哉的开口:“我本以为今夜能够打你们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你们倒是提前想要截杀我了,不过好在,我开了挂,能知道你们的动向。”
“开了卦?什么意思?”宁宁小姐淡笑着问着秦一生。
“不枉我花了一点命数来侦测你们的心理活动,若非今天心血来潮看了一下你们的心事,我也无法猜到酒肉和尚先召集了你们商量,更想不到那酒肉和尚还有宿命通能够料敌先机,不过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将计就计罢了。”
“什么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王冲暴躁问着,还有些抓狂似的挠着头,不过片刻便停下来了,“算了不管了,把你活生生打死就是了。”
“真是奇怪,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来打死我?酒肉和尚不是说了,他和和气道人会死在我手上的么?”秦一生微微一笑,吃完了糖葫芦,嘴里叼着签子,“你们不知道我会法术么?”
谈笑间,五人便再也看不到秦一生去了何处了,好似原地消失不见了般。
可秦一生却在此刻大大方方的从几人中间的空隙当中离去。
此五人却也发现,原先他们把秦一生包圆了,可现在却被另外九人给包圆了。
哪九人呢?自然是八仙外加一个画眉了。
“地儿太小了,我们十几个人在这里打会不会有些不太讲究啊?”李拐子喝了一口酒问着身边的吕玄。
吕玄不置可否抬起剑鞘,指向了岳步平:“这位兄台也是练剑的,只是···我觉得兄台嘴脸有些丑恶,不如我来会会兄台,比一比剑术如何?”
岳步平收起折扇,风度极佳:“既然这位兄弟也是练剑的,那么是该好好比比才对,请。”
“请。”二人语毕。
一者劲力喷薄,一者真气勃发。
皆自墙壁飞掠而走。
“那么便有我来会会二位‘姐妹’吧?”宁宁小姐挽起了头发,带下了头上的几根珠钗,夹在指缝当中。
“自然是可以的,画眉,咱们会会这位‘女侠’吧。”荷姑莞尔一笑。
画眉则是狞笑起来:“真想看看这位女侠皮囊底下是什么样的啊。”
“不是,你们六个对我们三个?这人数不合适吧?”地躺鼠叫苦不迭。
兰采和掩面失笑:“谁让你们就这么点人呢?”
“甭废话了,该打打,说那么多废话作甚?达哥你挑谁?”王冲问着身旁的那毁容脸。
只是再一看去时,倒是发现达哥不见了踪迹。
“他妈的,大不了我一个打你们五个!”王冲怒喝,振臂一挥,那肉手便拍碎了小巷一侧的墙砖,砖石碎溅。
武行之间的比斗也一触即发。
——
反观偷偷溜出去的秦一生,倒是轻松自在,他尚未动手,只是遥遥站定,看着黄固安府前站着的一僧一道。
酒肉和尚双眼圆睁,目不转睛盯着秦一生。
和气道人则还是那副和煦的模样,开头便是一句:“以和为贵,以和为贵,这位公子,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却是不知您和黄老板有什么过节呀?不如我们摆一桌和头酒,有什么恩怨说开呗,何必要大动干戈呢?这样不好不好。”
秦一生摇着头,倒是将这和气道人的生平简述了出来,平铺直叙,没有半点多余语气。
“和气道人,原名张返濮,年轻时曾拜入茅道山,茅道山入门三年先修心,你忍受不住,便偷摸迷晕了传法师兄,将你师兄随身带的茅道山入门基础道修功法偷了出来,溜下了山,自称和气道人,不过好好的正统你不走,非得下山做个野茅道?你脑子没事吧?
不过看起来不像是个聪明的,毕竟修道三十年如今修为仍是行路难,三十年修道还比不过我弟弟,难怪行路难啊,不过好在多少能够施展道术了,只是你不好好行道,只是用道术打家劫舍,害人满门,结束的时候还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你和这黄固安也算是蛇鼠一窝了吧?”
“哎呀,小兄弟怎么能把贫道生平了解的这么详细呢?这样不好不好,我觉得我们还是以和为贵比较好啊。”和气道人笑眯眯的嘴脸似乎想要吃人。
秦一生没理会他,又看向了酒肉和尚,继续如数家珍了起来。
“酒肉和尚,原名郑土珅,家中贫困,但父母不管仍要生孩子,导致你家‘僧多粥少’后为了一口吃的拜入佛门,倒是难得的有着佛缘可以修佛,不管你年轻时好像也曾奸淫求子妇女,那妇女不从你便将其杀害抛尸,事后官差来拿你,你不从,施展己身佛打死了官差逃遁,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够修成八佛通法之中的宿命通,
那么你用你的宿命通看看,你们二人现在对上我,能有一条活路么?”
“施主你在说什么?老衲听不太懂,所谓前尘往事皆如梦幻泡影,此之梦幻泡影之俗事便休要再提吧。”酒肉和尚装模作样,双手合十宣了一句佛号,“老衲只听懂你想杀我二人,你心中无佛,更不崇道,想来你便是魔了吧?老衲今日便要舍身伏你这魔啊。”
“杀你们二人只是顺手罢了,不用谢我送你们人生重来的,我会不好意思的。”秦一生装模作样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不过这和尚和道士,在下也杀过,我曾经杀过一个穿着僧袍做和尚打扮的道士,又说死了一个人参果成精的和尚,四舍五入我也算都杀过了,再多你们两个貌似也没什么。
至于我是不是魔,这不重要,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你们两个,真该死啊。”
秦一生话音落下,天瘟玄癀外道身内更新迭代的灵性病毒与细菌便以其自身为母体倾巢而出。
酒肉和尚身后却也出现了一尊金光阵阵的八臂罗汉像来,这罗汉像与他面貌相仿,只是颇为年轻罢了,一手大肉一手酒坛,其余六臂握着滴血戒刀,另有亵裤肚兜,一脸放纵恣意,却真真若一个破戒罗汉。
这破戒罗汉一出,佛光大作,将灵性病菌拒之于外。
但见那和气道人,周身煞气弥漫,七种不同煞气攒聚一身,与其身上化出七张模糊面孔,均可见狰狞恶形,灵性病菌不得寸进。
“那开光佛器果真是你所做。”秦一生明知故说,挥手间血海京观图显露,放出颗颗首级,又喝了一声,“开饭了!”
首级们层出不穷,带着画中血水冲向僧道二人。
秦一生则是双眼微眯,鼻窍深吸,那不怎么动用的命元畀瞬时全开。
不管是佛光抑或煞气皆不受僧道二人所控制,被秦一生一股脑来者不拒的吞没。
“好小子,手段居然如此邪门?!”酒肉和尚那干瘪的皮肤寸寸恢复青春活力,不知是何种秘法,步步踏过,身后的破戒罗汉像也挥动戒刀冲杀而来。
亵裤肚兜中也飘出淡粉近红的雾气,只一眼便可看出其中污秽浊法之意。
雾气飘近,秦一生止住了命元畀,戒刀与长棍也当头落下。
轰隆一声,却被一物所抵。
却是一拇指大小略具人形的剑胚子,孤阴尸剑灵激发储存其中的劲力,稳稳挡住了两柄武器。
秦一生弹指一抹,庖丁刀发动,戒刀长棍便支离破碎。
单手掐住了酒肉和尚的脖子以后,秦一生将其抬起,面露歉意。
“不好意思,我的手段还有很多,对付你们我也不打算轻易开大的,毕竟你们都只是‘小角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