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瞧见第一炉香灭了,虽然严阵以待,可手上却也不慌不忙的点起了第二炉香。
这种时刻,越是慌乱反而越容易出事,保持心平气和最重要。
那么如何保持心平气和呢?画眉女士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小规模转移注意力。
做事纯粹,但脑内想法已经开始了乱飘和天马行空。
“老板这一身细皮嫩肉的,一点肌肉都没有,看起来一点也不强壮啊,男人嘛,还是要有点腱子肉才好看的嘛,这怎么还有小肚子呢?得督促老板进行严格的体型修整了呀。
不过这一身皮肤倒是很好呢,白里透红,像小姑娘家家的呢,打扮打扮也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嘛。
···”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会不会一语成谶,让秦一生做女装打扮什么的。
就好像书友一个个非要看作者女装一样,仿佛成为了一种节日传统。
秦一生自然也不知道画眉心中所想,只是又恭敬的请了起来。
“请中尸彭质出窍。”
黄桃稍微晃了晃,便又有一物从中丹田处浮现而出,一晃而散,一瞬便再也见不到了,所幸还有指引。
顺着第二炉香气飘去的方向,秦大公子的爽灵投影也承载着意识出了窍。
这些魂魄投影也挺有意思的,其实更有意思的还是三尸虫,秦一生也用大罗洞观详细的观察了一遍,不过目前只有两魂一尸,这中尸还没抓到,所以他就这么顺着香气开始追缉捉拿起了那中尸。
只不过这中尸倒是比上尸来的更为狡猾,中尸知道秦一生在追杀它,便闪转腾挪,左右横跳,那香气之指引线路也变得让秦一生眼花缭乱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个的线团被一群猫胡乱玩着然后纠缠在一起,打了无数结一般。
但秦一生觉得这并非是什么难事。
竖指做笔,秦一生便提笔作画,却是画了一堆堆的金银财宝,黄白之物堆满了一地,他还特地加大了光泽度的描绘,让一地“真金白银”散发着浓厚的黄白财气,就连那些珍贵珠宝也加入了亮闪闪快要把眼睛亮瞎了的珠光宝光。
接着他就躲在了这些金银财宝当中。
那烟气果不其然不再乱动,反而去而折返了回来。
躲在暗处的秦一生这下也看清楚了那中尸虫的全貌。
狗儿一般大小,头看起来有些像石狮子一般,身体有些干瘦,脊骨都凸显了出来,后肢粗壮配着一双指甲尖利的大脚,看那脚形状,和秦一生的双脚如出一辙,这小兽前肢短小,却是背着一卷竹简,两只手还握着斜竖固定着竹简的背带,两眼呼哧呼哧的不断眨动。
财帛动人心,也迷人眼。
中尸能与鬼神相通,所引诱人之邪欲恶念乃是以“利”为本,其色白而黄,最是能诱人贪欲,使人贪财,也因为贪财,便能让恶念如同猪油般蒙了心,为了财利什么恶事都可做出。
看尸下菜碟,秦一生便是这么做的。
那中尸虽然对于面前的金银财宝无比动心,可却也知道光是凭借着自己也无法全部带走。
可它并未想到,这荒郊野岭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这么多财宝?
无怪乎是被利益蒙住了眼,迷了心,不能自己罢了。
单见中尸彭质,似乎下定决心想要铤而走险,两只短小的爪子竖起食中二指,深入口中抵住舌尖,猛力一吹便发出阵阵口哨般的兽吼,好似鸽哨。
于是荒郊野岭之中,草木晃动,不多时却是从中或跳或爬或走,一时三刻间聚集了一众奇形怪状歪瓜裂枣的山精野怪,孤魂野鬼。
中尸彭质,能与鬼神相通。
所谓鬼神,也是一种模糊性的指代,鬼神之说自古有之,可某些山精野怪也可成为受到千家万户所供奉的淫庙野祠,某些孤魂野鬼也可受人供奉成为统称【清风】的保家仙神。
这一相通,中尸虫便召集来了这荒郊野岭当中的全部山野精怪游魂。
开大会一般的围在了这金银珠宝之前。
中尸虫连连用手比划,还伴以吼声作为交流,这让暗中观察的秦一生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是从无到有就拉了一个草台班子起来了,这中尸虫好像颇有“人格魅力”,也颇有手段能够震慑的住,压服的了面前这一帮子鬼神。
看到一众鬼神都听从自己,中尸看起来很是满意,随后便随手撅断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着制定计划和战略方针,两只手也左右比划,一众鬼神听的似懂非懂,然后莫名其妙的就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中尸欣慰点头,挨个拍了拍肩膀以示鼓励,接着又指了指那一堆金银财宝,比划了起来。
个中大概意思秦一生能看的明白。
翻译翻译就是:“跟着哥混,保证诸位兄弟能吃香的喝辣的。”
秦一生心中暗自腹诽:“齐白石的虾、郑板桥的竹、徐悲鸿的马、李可染的牛、黄胄的驴、娄师白的鸭、冯大中的虎都不如你画的饼。”
这中尸虫本就是从他体内脱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单方面的心意相通,秦一生能感知到中尸虫的内心所想,可中尸虫感知不到他的。
彭质表面画饼,可内心实则想的是把这群鬼神当做自己的工具人,到时候卸磨杀驴,甭说分一口汤,他甚至打算把这些鬼神变成自己口中的肉。
秦一生虽暗自腹诽,可对于这彭质也不由得生出了些许钦佩,因为这肯定是个枭雄一般的人物。
若是将这彭质拟人化,给他个机会,哪怕再怎么微不足道,他也能把握住,把握住以后他则必定能做大做强,随后狂飙着越走越远,哪怕身上全黑了甚至也可以洗白上岸。
因为这彭质为了财利,欲望简直沟壑难平,可称无穷无尽,但他也会知道自己的危机,贪婪而又清醒。
说它贪婪便是因为它绝不会因为这一点点“蝇头小利”便生出满足之心,得到了财力以后便会贪求权力,为了钱权则又会不择手段,什么恶事都能做得出。
说它清醒则是因为他能够遏制住自己的贪婪,能屈能伸。
“太可怕了捏。”秦一生心中暗道。
他趁着彭质不注意,画出了一张网,将一众鬼神还有彭质捆在了一起。
这画出来的网将彭质和鬼神们包裹捆缚了个严严实实,这网名为法网。
“你这么可怕,我可不能放任你离开啊。”
他这么说着,便又画出两副银镯子,拷在了彭质的手脚上,这银镯子名为镣铐。
最后又画了一把大砍刀,大砍刀当头落下。
刀的一面写着无期徒刑,
另一面写着死刑。
“你这么‘善良’,怎么跟坏人斗啊?”他笑嘻嘻的看着彭质,而后又道,“坏人最后都是死在更狠更坏的人手里,这就是丛林真相。”
他哈哈笑了一声。
“我上面说的是恶人还需恶人磨,我不是恶人,但我不介意当恶人,因为我觉得,有太多人不明不白的死了,有太多事不明不白被压下去了,我想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哪怕不那么符合法理,也要符合道义。”
而后他又说。
“所谓公生明,廉生威,唯有执法者严守公正、廉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成为一柄永不生锈的钢刀,
可是你看看这大靖,刀早已锈蚀,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介意当一把刀,把所见不平全都斩咯。”
话音落下,手起刀落。
第二炉香,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