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搭上这趟顺风车是不是,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我便一生与你为敌,有本事,你今天就把我杀了!”绢娘耿着脖子叫嚣,一副冲动无脑的做派。
若是一般人,也许就一剑下去结果了绢娘的性命了,可聪明人却会多想,想着能当着有杀了她能力的人如此叫嚣,而不是静静蛰伏,等待报复的机会。
这样连能屈能伸都做不到的人,能有什么前途。
如此一琢磨,多半都会放过此人,毕竟不过是一只蝼蚁,翻不了天的。
可乔灵是一般人吗,她必须是聪明人啊!
能看穿绢娘第一次交出的不是真正碎玉的人,怎么的也比普通人聪明多了好吧。
乔灵看着娟娘在她面前卖弄聪明,一时有些意兴阑珊,若是将这份聪明放在正途上,想必她早就脱离了她口中的‘泥潭’了吧。
她随手打出一道星力击中娟娘,之后转身离开。
娟娘再三确认乔灵真的走了,才发现双手早就冰凉一片。
就这样,放过她了?
终究是,活下来了!
“乔灵乔灵,那个娟娘看着可不是一个安分之辈,你怎么就饶了她呢?”
乔灵急速前行,“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饶了她了?”她也不待小书追问,直接揭开谜底,“我往她身上打的那道星力是以神谕宣布她终身为人,不入道途。一个永远都不能修炼的普通人,我们怕是再也不会相见了。”
既然永远都不会见面了,她的仇恨能对她有何影响?
小书悄悄咽了一口口水,现在的乔,乔灵好像有点可怕啊!
明明是个悲天悯人的小姑,怎么一出手就这么绝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生不如死?
他身边的乔灵,明明是他陪伴了几百年的乔灵,为何,他会有一种陌生感,就好像从未认识过真正的她一般。
张晋看着突然出现的乔灵,忍不住张大了嘴。
不是他不淡定,而是识海中的老妖怪咋咋呼呼的,张晋被他的表现吓得不轻。
什么时候,老妖怪还有怕的人了?
提起天寰界最强大的四位人仙,老妖怪都是一副蝼蚁耳的态度,怎么就对这位年轻女郎如此反常?
乔灵用淡漠的眼神扫过张晋,“这是你的碎玉,现在物归原主……就当是看在故人的面上。”
张晋惊讶了,老妖怪沉默了。
“多谢女郎,不知女郎如何称呼,此物对张某非常重要,希望女郎给张某一个报答您的机会。”张晋没有说现在就拿出报答的礼物,毕竟,以这女郎的身份,此刻的他怕是拿不出合适的谢礼,可以后就不一定了!
而且,和一位老妖怪都忌惮的高人攀上一丝交情,实在是今日最大的收获。
至于碎玉,他本来是不在乎的,可能让女郎郑重其事的送过来,怕是一场不小的机缘。
乔灵还了碎玉,本想直接离开,却突然停了脚步,直视张晋。
“有趣,你居然身负剑血?”
张晋后背紧绷,他本不想表现的这么明显,可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他必须隐藏好的秘密,没想到却在这位女郎的口中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张某,张某……”
乔灵抬手,“好了,不过是天玺血脉榜第三名的剑血血脉,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至于觊觎一小辈的血脉。不过这么好的天赋,若是走错了路就有些可惜了,以你的血脉,该是最适合走侠者或者剑修之道,你……选好了吗?”
张晋大喜,以这位前辈的态度,似乎是想点拨一二,这样的好机会他要是错过了,他就是白痴!
张晋恭敬行礼,“禀前辈,晚辈打算去北大陆拜入昊海剑宗修习剑道,以求大道。此路艰险,不知前辈可否赐教一二?”
这一声前辈,可不是比冷冰冰的女郎亲近多了,他也多了一位修为莫测的前辈呢!
成为剑修吗?乔灵挑眉,作为地地道道东大陆世家子,居然选择了背井离乡去北大陆闯荡,这其中莫非还有她不知的隐秘?
罢了,她不过是惜才多说两句。
“剑血霸道,最适合你的是杀戮剑道,你也莫要小瞧了杀戮剑道,虽说造化剑克制杀戮剑,但杀戮剑却也克制因果剑。这世间最难解的便是因果。你心性坚定,该走符合自身的道。杀戮剑道一往无前,最合你。
至于拜师,莫阳君该是你的首选。”
张晋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惊诧,“可莫阳君不是因果剑道的大能吗?”
乔灵蹙眉,《逐日无光》中写的清楚,这莫阳君可谓是天寰界此纪元最优秀的修士,本身不但是战斗力最强的剑修,而且是三道同修,若莫阳君一旦飞升,立刻就会成就玄仙道果。
飞升的仙君一般都是地仙修为,地仙之后是天仙,天仙之后才是玄仙。
由此可知,这三道同修威力有多恐怖。
所以,乔灵虽知人族和妖族最高战力是三比二,乔灵也从未紧张过。
至于天寰界这些年甚嚣尘上的妖族卷土重来的传言,就更不可信了。
既然是假如妖族再出一位人仙,那也等他们出了人仙再说。
见乔灵蹙眉,张晋有些仓皇,是他说错话了吗?“前辈,据晚辈所知,莫阳君有一柄灵剑,名唤胭脂,此剑是因果剑。”
判断一位剑修的道,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便是看佩剑,剑修绝不会配一把自己用不了的剑。
能时时不离身,自然是最称手的那柄灵剑。
乔灵突然想到了上次霍星恒对她描述的莫阳君出剑的场景,一剑出,万雪随,这明明是杀戮灵剑造成的效果。
难道那日,莫阳君拔出的不是因果剑胭脂?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吧。”
眼看乔灵要走,张晋本恭敬相送,又突然开口挽留,“前辈慢走,晚辈有一物想要奉于前辈,请前辈千万收下。”
乔灵转头,“哦,拿来吧。”
乔灵猜到也许此物乃是张晋身后之人要借他之手相送,她自然不会推辞。
张晋看乔灵如此表现,自然明白了自己做对了。
此物当然是老妖怪要求转交了,一般这种情况下,他都会找个借口遮掩老妖怪的存在,可这次,他再前面说了无称心谢礼后,突然说送礼,这不是自打嘴巴,承认此物是旁人给予的吗?
可前辈不是一般人啊,他发现了他识海中的老妖怪。
想到找了,张晋更恭敬了,“前辈——”
待乔灵接过,张晋才接着道:“前辈,此物名为心魔之井,可在心魔将生未生之际引出心魔,磨砺己身,心魔之井不限修为,想必对前辈还有一二可用。”
乔灵收下心魔之井后,便转身离去。
身后是张晋恭敬行礼的背景。
“小书,刚刚我见到张晋后,看到了一副场景,深海之下,张晋手挥灵剑,斩灭一只只天锦浣花鱼。你也知在天寰界只有一只天锦浣花鱼,便是女主得到的机缘。可为何今日,我却见到了两位根本不将天锦浣花鱼放在眼中之人?”
说起娟娘打算用天锦浣花鱼换取自身性命,还算说的过去。那张晋呢,张晋为何会直面天锦浣花鱼鱼群,还斩杀了无数?
乔灵不会怀疑自己刚刚眼花了,若是以她金丹期,不,应该说是元婴期的神识还会有幻觉,那就太可怕了。
这次圆润道基,乔灵得到的好处,除了完成儒修道基的最后一步,得到上辈子错失的根基以外,她卡师修为不但突破至白金,连神识都进了一阶,成就元婴。
只要乔灵在大半年后觉醒风骨,成为学子,凭借着她的神识和卡师修为,她只需积累足够的浩然正气,便可直接突破,短时间内跨过修身、归仁、利他,成就明礼修为,将不是奢望。
明礼境啊,那可是乔灵上辈子都没有尝试过的堪比元婴的修为。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些。
想到张晋斩杀无数天锦浣花鱼的场景,她怀疑刚刚自己被动触发了预言技能,感受着自身星力的消耗,乔灵确定了这一猜测。
预言的是张晋的未来吗?
小书又对天锦浣花鱼没有兴趣,自然不在乎旁人有还是无,“反正和我们没关系不是吗?”
乔灵莞尔,“是啊,和我们没关系呢!”她又何必自寻烦恼,现在,该去解决她的心魔才是。
乔灵这次没有选择租琥珀城的书斋,原本她以为书斋毕竟是官方组织,怎么也比民间的安全很多,现在看来,这琥珀城恰恰相反。
“这寻一清净所在闭关,自然首选云华斋。”
“云华斋听说有天澜国背景,连城主府都不敢得罪呢。”
“天上云华,地上青霜,实乃是人间仙境啊!”
乔灵入了云华斋,随着一衣着华丽的女侍入了一静室。
女侍体贴提醒道:“此静室女郎可随意使用,只需在离开前结清浩石即可。”
云华斋只收浩石,而青霜馆只收灵石。
乔灵颔首,女侍识趣离开,并带上了门。
也是时候看看,一百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细雨绵绵飘洒,将两岸的绿柳晕染成动人的光影。
沿江直下,短短一月,药药已经到了北大陆叙兰宗的地界。
昨日,药药在西坞坊盘下了一个铸剑坊,以后,就铸剑为生了。
就像是莫名知道雷霆汤的功效一样,她莫名知道自己会铸剑。
药药没有带鹊羽,她只想在人生的最后一年,活的自我,而鹊羽跟着她,除了给她收尸,好像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迎着春雨,药药将几把新剑放在店铺中,虽然只有三四把宝剑的铺子,显得有些空旷,但药药相信,不久后,这里将摆满她亲手铸造的宝剑。
“跑,你居然还敢跑,你父已经将你抵了五百刀币,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就是打死你,官府也不会过问半句!”
一个丰满的中年妇女右手扭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嘴里污言秽语,骂的极为难听。
药药出了院子,正好看见了这一出闹剧。
西坞坊是凡人的地界,药药选择这里,一是因为远离故人的世界,二则是因为药药本身也没有修为在身。
既然是凡人的世界,自然和药药从小接触的完全不同。
就像以前的药药从来都不曾为钱币发愁,而西坞坊的人却一生混混沌沌,离不了这阿堵物。
一个妙龄少女,居然只值五百刀币吗?
妇人手中的鞭子一下下甩在少女的身上,将她打的皮开肉绽。
可周围的人群却只是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帮她。
墙角靠着一个醉鬼,他酒壶里的酒被他几大口喝光了,他摇了摇,怎么都不能倒出一滴酒,醉鬼仿佛很是愤怒,发泄般的将酒葫芦扔了出去。
却正好擦过站出来的药药的衣角,最终砸到了中年妇人的脚边。
药药下意识转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啊,我的酒葫芦,我明天还要用它打酒。”
药药失笑,原来是喝醉了吗?
她捡起酒葫芦递过去,没有指责对方的酒葫芦差点打到了她,也没有故作温柔善良,关心他的身体。
药药从钱袋中拿出七百刀币递给妇人,“既然大娘看不上这姑娘,我铺子里正好缺一个打下手的,就买下她吧。”
中年妇女看药药谈吐不凡,似乎是读过书的,不敢得罪,小心施了一礼,道:“既然姑娘喜欢,小妇人转手卖给姑娘便是,这小妮子很是不服管教,姑娘给我五百刀币就好。”
药药坚持,中年妇人不得不收下七百刀币,将她口中的小妮子交给了药药。
药药带着小妮子进了铺子的一个小隔间,又拿了伤药给她,小妮子接过伤药,药药便离开了。
十四五岁正是自尊心最敏感的时候,被人当街抽鞭子以致衣衫不整,想必她只想独自疗伤吧。
药药本来是打算关了铺子的,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了刚刚靠在墙角的那个醉鬼。
这个喝的神志不清的醉鬼,趴在墙上,看药药昨日打的宝剑。
那专注的眼神,给药药一种他不但懂,而且很精通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