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令》出自史书,前朝一小国红殇为积蓄国力,命令治下所有女子十三入章台,二十五而出,女子所筹集的钱粮,一半用于军中,一半整顿民生。
那时候,此小国不做半分营生,只用女子养着,便富可敌国,军械库刀枪无数。
如果凉州施行《章台令》,哪怕是打了折扣的《章台令》,也能短时间筹集大量钱粮,到时候,凉州和雍州便可从容治理,而《章台令》也只需执行五年。
将军冷笑,“《章台令》马上就要有了,至于钻石卡师,你看看这消息。”
李景文接过帛书,一观,脸色大变,“五月前,卫氏朝鲜遭遇强者突袭,皇室死伤惨重,无一人是一合之敌;四月前,马韩,秦韩和弁韩都相隔不久遭遇强者攻击,被一一击破,三韩换主;三个月前,匈奴王庭被三位强者偷袭,匈奴王重伤,匈奴大祭司祭出魔镜才击退强敌。
这怎么可能,这还是人能做到的吗?只有成为钻石卡师才能飞,这些都是钻石卡师做的?吴国已经有七十年没有钻石卡师了,而且,连白金卡师都没有。这么多钻石卡师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将军冷笑,“突然冒出来,可不就是突然冒出来的吗?七十年前失踪的钻石卡师们可都没死,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连寿命都停留在失踪的时候,明明国师十三年前已经是钻石卡师了,为何没有遇到这样的好事,若是国师能回来……”
李景文听出了将军语气中的苦涩,李景文知道,国师是将军的信仰。
“国师身为钻石卡师,怎么会突然去世?连七十年前失踪的卡师都能回来,为何国师却……”
将军看着李景文,确定他真的只是好奇,叹了口气,道:“因为锦官城,你不会以为所有卡师可神念进入的地方,是从始至终都存在的吧?二十三年前,儒生卡牌不显,帝国连出三代昏君,朝政混乱,党阀严重,眼看着吴国已经是日落黄昏的景象,长山军揭竿而起,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朝廷最后的力量都用在了反扑长山军上,可大势堂堂,长山军尽收民心,原本长山军能赢的,可惜,他们遇到了国师。
国师先施反间计,后用美人计,才策反了曹家,曹家杀了奉天神将军,长山军便败了。国师联合长山军的力量,将匈奴赶出吴国,整顿吏治,休养生息,吴国国力短短十年便恢复了过来,国家重新变的安定。而儒生,也成了吴国至高卡牌图案。
可国师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愿望,他要找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国师的女人。”
李景文听的晕晕乎乎的,“可这个女人和锦官城有什么关系?”
将军摇头,“我不知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好像听国师说什么锦官城很重要,没有锦官城,那女子便没有翻身的机会。关于那个女子的一切,国师都讳莫如深。我只知道为了修建锦官城,国师耗费了太多心力,后来,又亲自牵头,筹措建立文社。国师终究是人,这样点火熬油,国师终油尽灯枯。他将锦官城交给了博陵崔氏家主,文社交给了赵郡李氏家主,最后回光返照之时,才亲自将《踏浪歌》形成的作品卡牌放入了宝库。
国师交给了雍州陈家一只走马灯,一张纸笺。留下话来,他死后,吴国会出现一位女儒生,她便是他留下宝库的主人,让陈家将此事告知那位女儒生,而国师留下的最后一道门,只有那位女子才能打开。
因为这样的预言,我曾经猜测惊鸿仙子便是国师一直寻找的女子的后代,毕竟国师一出仕便是风华正茂的男子,惊鸿仙子怎么都不会是国师的心上人。可陈家不顾约定,私下暗示族老提前接触惊鸿仙子,当时,我偷偷跟着去了,没想到他们却失望而归。
我原以为,是时候未到,没想到益州出了一个乔灵。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惊鸿仙子到底是不是儒生,毕竟国师留下的话是吴国唯一的女儒生,那便是国师早就知道,吴国只有一位女儒生,否则,不会只留下再确认的手段,而没有留下筛选的手段。毕竟,如果陈家透露消息,惊鸿仙子完全可以直接从陈家手中,完成仪式。”
李景文刚开始听的认真,但这会儿已经是战战兢兢了,将军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把这样的机密告诉他?国师这种种作为,就好像是知道未来一般,可什么人才能窥伺未来,还从容布局?他不过是一个乡下小地主,真不想知道这么多秘密啊!
“将军何必和我这样的小人物说什么秘密,我知道或者不知道,对大局,对组织也没有什么影响吧。”所以,请千万不要因为他听了太多不该他知道的秘密,而灭他的口。
将军一愣,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说你们这些文人啊,就是心眼多。我只是有些感慨,灰衣居然会为了益州祭酒,选择背叛组织,他既然让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便是选了你接任,作为继任者,你便是‘十衣’之一,可以继承灰衣的身份,知道这些分属应当。”
‘十衣’是除了十几位核心元老以外,墨衣使者真正的核心人物。在很多元老因身体原因退居幕后之后,算是组织的实际掌控者。
李景文用食指指着自己,“我?”他将手摇的圆圆的,“将军,别介啊,我一个种地的,怎么能成为组织中的‘十衣’之一啊,这,这太可怕了,我做不到,也做不了!”
将军右手拍到李景文肩膀上,“农夫你谦虚个什么劲啊,你手下的农庄牧庄还少吗?农民做到你这份上,可比不少大商人还威风。你能将这么多庄子管理的井井有条,一个‘十衣’之一,有什么不好当的。灰衣会提出离开,不过是不敢赌那个万一罢了,说白了,他最信任的还是他自己,哪怕我拍着胸脯说不但不会伤害祭酒大人,还会送她一场大富贵,他也不愿意相信。”
“所以,现在将军的意思是,需要我请祭酒大人来接收这场大富贵?”
将军的笑声从面具下面传出来,“聪明,你现在知道了来龙去脉,自己也该有个判断,知道我们从来都不打算伤害祭酒大人,也许这位还是我们国师的后辈呢,说起来本就是一家人,我们又怎么会伤害国师的人呢?”
听说国师是打败了长山军军师乔景峰的男人,果然深不可测,居然能知道二十年后吴国会出一个女儒生!
不过,前有预测众生命运的《踏浪歌》,后有以《踏浪歌》为名形成作品卡牌的国师,似乎也不奇怪了。
祭酒大人为益州做了这么多事,最有资格继承国师宝藏的果然是大人啊!
也许,国师并不是为了什么女子,他只是为了答谢大人为益州,为吴国做出的一切。女子什么的,不过是臆测或者是误会?
“既然国师宝藏本身便是国师留给祭酒大人的,自然该归大人所有,我会将一切和盘托出,至于大人愿不愿意去,我就不保证了。”
将军松了口气,“你愿意亲自去一趟说清楚也好,本来我一番好心,可不能让祭酒大人误会了。不过,这事你可得抓紧时间,这陈家找错了人,要是让他们先找到了打开国师宝藏的方法,那对祭酒大人多不公平啊!”
李景文抱拳,“诺。”
原本墨衣使者的首领可是承诺不需要李景文去办灰衣未完成的任务,可二人说道最后,李景文居然毫不排斥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虽然从强迫祭酒大人变成了征求意见,但有李景文救马元之事在前,乔灵对他的防备必然不高,说服的可能性自然不低,能坐上墨衣使者首领的将军果然不是一般人。哪怕拐几个弯,最后也达成了他最初的目的。
李景文知道这些最高级的秘密又如何,他接触不了这些事,对大局的影响微乎其微,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宁静偏僻的张家村,已经度过了没有乔灵的第三个年头,但在这片土地上,时间几乎没有了任何意义。
清晨寂静的山路上,突然出现两男一女,乔晋扶着自家晕乎乎的脑袋,“我就知道不该鬼迷心窍的答应使用玉衡的卡牌,你这超远距离传送太颠簸了,我一个猛攻类卡师,都受不了!”
乔灵和玉衡站的稳稳的,互相望望,乔晋将军不是一员猛将吗?没想到他居然晕远距离传送。
乔灵开口道:“好了,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益州正在转型的重要时刻,我不能离开太久。”
所以,千里迢迢去张家村最好的选择,便是借用玉衡的力量。
等乔晋恢复过来,三人在乔灵的带领下,走到了昔日的家门口。
乔灵望着院中的高大的桃花树,一时感慨。
乔家的大门已经很陈旧了,而大门上还挂着离开时匆匆锁上的铜锁。
乔灵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大门,右手扶着铜锁,突然发现锁芯中有撬过的痕迹。
乔灵仔细观察,铜锁果然曾经被人打开过。乡下的铜锁很容易撬开,但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
一是不值得,二是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不会有人愿意犯众怒。
乔家有什么东西值得闯空门?
玉衡皱眉,“乔灵,怎么了?”他们故意这么早来,便是为了不惊动任何人。
“没事,我们进去吧!”乔灵打开铜锁,迈步进了院子。
家中的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昨日她还曾住过。
院子的东角落还堆着一小堆柴火,那是她和大姐冒着风雪一日日拾回来的,西面的屋子住着她和大姐,她们每天都早出晚归,但那里是最舒适的休憩之所。
正堂的桌子,是吃饭的地方。她曾经因为吃不到一颗鸡蛋而感慨不已。
“这,这就是义父的家,这也,这也太简陋了!玉衡,你不是一直关注着她们吗?难道你就让义父的女儿过这样的日子?”
玉衡茫然的看着简陋的院落,不敢想象那个骄傲雍容的堂兄,居然在这样的地方渡过了他最人生后的时光。
他骄傲的堂兄,一向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锦衣玉食,华服美婢的日子才是他的审美,这样简陋的屋舍怎么配的上堂兄?
“我,我也不知道,我当初和军师分头行动,他本来要来和我汇合的,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军师消失了很久,等他重新联系我时,便说不来见我了,只是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托付给我,我根本不知道军师在哪里,更不知该如何去寻那两个孩子,不得已,我只能守在云中郡,等待着机会。”
军师号称‘算无遗漏’,他既然让他守在云中郡,又没有说如何寻找那两个孩子,自然是有他的安排。玉衡虽然自负,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自作聪明。
“两个孩子!”乔晋震惊的看着乔灵,他以为义父唯一的女儿是乔灵,现在怎么还有一位,“祭酒大人还有一位姐妹?”
如果是儿子,玉衡不可能不选择他而选了乔灵,除非,另一个也是女儿。
果然,乔灵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父亲早就知道乔雪不是他的女儿,那当初换孩子的人很有可能便是父亲,能换了乔雪,自然能换了乔昆。
可是,为何父亲对承恩侯府的那个真女儿毫不关心,而且,如果完成二姐愿望的方式,是李代桃僵,好像完全不符合一个父亲的心理。
除非,承恩侯府原四姑娘现五姑娘根本就不是她的亲二姐,那她的二姐去了哪里?一个能让她有机会成为仙人的地方吗?
如果父亲能完成二姐的这个愿望,她就不得不怀疑父亲到底是谁了?
大姐的愿望还能说是乔家世家子的能量,而二姐和她的愿望,却超出了一位钻石卡师的能力。
她体内的传送符,二姐的神秘失踪,这一切让乔灵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祭酒大人?”
乔灵抬头,迎上乔晋担心的眼神,无奈笑笑,“我没事,只是走神了,我有一位大姐,现在是安国公府世子妃。”
乔晋蹙眉,“安国公府,是卫家。当初卫家和军师的关系很好,军师曾经戏言两家不如做个亲家,现在看来,这卫家也许就是军师当初安排假降的长山军将领,没想到到了现在,他们还愿意承认当年的婚约,给你大姐一份富贵。”
玉衡从乔晋的口气中听出了几分意味,“你在洛阳的人,不是卫家?可卫家是现在长山军中地位最高的那一批人了吧?”
乔晋冷哼,“玉衡,你都知道当年卫家和军师关系莫逆,那卫家的投降便是摆在明面上的假降,军师从来都没有打算动这颗棋子,不过是借着名头,给卫家一场富贵,一条出路。如果以前卫家是因为军师的命令假降,现在也成了真的了,没有人会去动他们。对皇族而言,这是他们对假降者怀柔的典型,对长山军而言,他们是暴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