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的七王爷诚挚的对武林盟主道了歉,而且承认,其实芳华帖是他派人冒充百花宫送给武林盟主的,目的就是让武林盟主因惧怕百花宫自尽。
第三卷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苏安歌合上书,叹了口气。武林盟主天衣无缝的假死居然因为一只宠爱有加的宠物暴露,这算不算是天道好轮回。
如果武林盟主真的这么喜欢他的宠物,那宠物对主人自然也是极为依赖的。主人死了,宠物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和管家要食物,除非宠物知道主人只是暂时不方便喂它,这个时候只要找临时饲养员管家即可。
苏安歌见过主人死了,爱宠不吃不喝活活饿死追随而去的事情,自然明白重崖居士的暗示。怕是很多读过这个故事的人直到故事结束都没有明白涂玉川是怎么知道武林盟主没有死的。
他从一开始就很认真的辨别谁才是杀死武林盟主的真凶,没想到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谁能想到这个案子从一开始死者就没有死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到底是谁杀了武林盟主?”陈显看刚才苏安歌的心情还不错,怎么这一会儿的时间就变成了愁眉紧促的样子。
陈显因为家中出了事,请假回了一趟家,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一卷呢,既然遇上苏安歌读完了,自然要求他剧透。
有的人看重崖居士的小说,最讨厌看过的人剧透,这样的人享受的是和重崖居士书中的荼玉川一起抽丝剥茧破案的过程。
但有的人既喜欢猜测凶手的紧迫感,本身又极没有耐心,自然更想早一步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显然,催问真相的陈显是后者。
苏安歌自然知道他的毛病,直接用简单的话语将这卷的故事告诉了陈显。
“我在感叹,这个故事里武林盟主因一张假的芳华帖诈死,何尝不是想要唯一有杀人动机的七王爷的命,可这芳华帖本身却又是七王爷为了报‘夺妻之恨’冒名假造的。整个故事完美的形成了一个环,如果不是武林盟主想要七王爷的命,就不会有得到消息的七王爷千里迢迢来到燕云庄,没有七王爷的插手,也就不会有武林盟主的计中计,七王爷也不会成为唯一的杀人凶手。”
陈显被苏安歌的话给搞糊涂了,“等等,等等,你说的不对吧,你刚刚明明说的很清楚,武林盟主本身只是好心救了一位怀孕寻死的妇人,他还好心寻找这位妇人的家人,找到后还给七王爷送了信,不然七王爷怎么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在哪里?他这是受了无妄之灾,收到芳华帖后假死不过是无奈之举,七王爷会被误会是他咎由自取,和武林盟主有什么关系?”
苏安歌伸出食指,摇了摇,这是他跟书里主角涂玉川学的,“这个故事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武林盟主夫人就是秦非韩在几个月前见到的低调打扮的妇人,试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为何要带着不足周岁的女儿千里迢迢离开燕云庄,那必然有不能不走的理由。要知道,你所谓的收留怀孕女子都是武林盟主的一面字词,如果她是武林盟主口中不知羞耻的女子,只要赖在燕云庄即可,为何要冒险离开。”
“你别问我如何知道七王妃不会武功,如果她会武功,有人抢走了她的女儿,她会任人摆布?一个母亲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这绝不是衣蛾母亲愿意看见的,她不抢回自己的女儿,只能是她无能为力。”
“而且,你看这段描述。”苏安歌将书册放在陈显面前,“七王爷一到燕云庄说的是来拜访自己的青梅竹马,而他的青梅竹马是武林盟主夫人。试问一个打算接回自己妻子的男人会这么形容自己的女人吗?如果七王爷不敢得罪燕云庄,他又怎么敢对武林盟主出手。他敢让人给武林盟主送芳华帖,说明他根本不怕燕云庄。别说冒发芳华帖不是动手,他只是换了借刀杀人这一招而已。书中写的很清楚,大乾国皇室是四品世家,燕云庄是五品,他一个七王爷有什么好怕燕云庄的。”
“这只能说明武林盟主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找上门的七王爷,而七王爷从始至终都想要武林盟主的命。”
“受教了,苏副社长。”陈显给苏安歌竖了个大拇指,看着苏安歌难掩得意的眼神,话锋一转,“不过这文中写的大乾国只是四品世家,难道别的世家还敢比皇家地位更高?”
陈显也是好奇,毕竟陈家也是世家,有时候书写的太精彩了,人们自然会忍不住联系现实。
苏安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又是个读书不认真的,其实重崖居士已经慢慢给我们展开了一个新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世家和皇权并立,同时成为了治理国土的统治者。差别只是顶级的世家比皇权更厉害,最高的世家是最厉害国家的皇族。再厉害的世家仍然是国家治下的子民。他们承认自己是某国人,一定意义上是皇权赢了,但世家的权利和地位也发展到了顶峰。当然,书中提出一个很新颖的观点,皇家是一国地位最高的世家,而皇帝则是这个世家的族长。”
“重崖居士是在探索世家和皇权最好的存在状态吧,世家拥有太多人才,对国家的发展极为重要,但世家先家后国,这让皇帝极为不满。但皇帝一方面拥立家天下,一方面却是宗室的族长,要说难做,最难做的怕是皇帝了。”
“这,这重崖居士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揣摩皇帝的意思,他就不怕陛下一纸令下,那重崖居士……”
“重崖居士只是把他看见的世家继续壮大后最有可能的发展写了出来,看到这本书的任何人有任何领悟,都和他本人没有关系。陈显,我希望你闭紧嘴。”
陈显在苏安歌逼视的眼神下,闭了嘴,不说就不说。
看苏安歌是来真的,陈显赶紧表示他也是重崖居士的书粉,不会去攻击他。
重崖居士忧心天下,他陈显虽然是一介匹夫,也愿意舍命追随。
洛阳,岳麓书院。
乔灵看着面前的建筑,白墙青瓦,空花屋脊,枋梁绘游龙戏太极,间杂卷草云纹,这就是女卡师的书院,岳麓书院啊,想到自己将在这么漂亮的地方读书,心情特别好。
乔灵到了都城洛阳,在玉玑师叔的安排下,顺利的入学岳麓书院。
现在乔灵的户贴是陇西李家的旁支乔灵,乔月虽然有些不明白玉玑师叔为什么要给她安排一个世家女的身份,却没有推辞这份好意。
乔灵从乔母口中知道自己没有户贴后,在到达云中郡的第二天,便领了云中郡的户贴,她手里还有从曹默那里得到的空白户贴,这次进入岳麓书院本来打算用曹默准备的户贴的,但既然玉玑师叔亲自准备了,她自然不会推却。
所谓卡师书院,是吴国子民在十岁觉醒成为卡师后,卡师们便可以按照自己的天赋入读的书院。
武将牌卡师选择嵩阳书院,简称武院;设备卡牌卡师选择应天书院,简称文院。而女子觉醒成为卡师,则都可选择进入岳麓书院。
虽然是三个书院,但在二十年前国师执政时都迁在了一起,三家书院除了共用一个藏书馆,其他的都泾渭分明。
乔灵在斋长那里验过户贴,推荐信后,便被安排住在清竹斋。
斋长带着乔灵到青竹斋时,房间里已经有两个少女先到了。
斋长好心介绍,“这是乔灵,左边这位是元如云,右边这位是刘朝雨。”
“我的名字就是朝隮于西,崇朝其雨的朝雨。”刘朝雨急切的解释道。
斋长也没有因为刘朝雨打断了她的话生气,义务尽到了,这一个寝室四人如何相处,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斋长留下一句“你们以后好好相处”便离开了。
乔灵对两位未来的同窗友好的笑笑,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
运转星力,乔灵手中出现一张卡牌,卡牌上画着一个藤木箱子,乔灵心中一转,眨眼睛笨重的箱子就落在了乔灵脚边。
元如云一直偷偷留意乔灵,在看见乔灵的动作后,给刘朝雨使了一个眼色,刘朝雨意会,二人悄悄出了门,拐到几百米远的地方,刘朝雨便忍不住先开口了,“这个乔灵是什么来头,世家中你听说过有叫乔灵的吗?”
元如云是嫡女,她是庶女,要说消息灵通,自然是元如云更知道的多些。
元如云摇摇头,“我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毕竟都是称呼小姑或者小娘的,谁会注意姓名,就不知是巴郡乔家,还是历阳乔家?”
巴郡乔家地处益州,在世家中也是垫底的存在,虽然说凉雍益三州无世家,其实是说无大世家,可小的世家和寒门还是存在的,毕竟他们可没有那些大世家的底蕴,可以避祸他州,要是离开祖地,怕是连世家的体面都无法维持。
倒是历阳乔家乃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大世家,比之荥阳郑氏也不逊色多少,而且历阳乃是扬州治所,出身只有更好。
元如云乃平阳元家嫡次女,而刘朝雨是承恩侯庶九女,在这岳麓书院也算身份不低。
不过岳麓书院安排斋舍可从来都不顾及出身,要是她们青竹斋被分到一两位寒门出身的女子,那可就太不走运了。
要知道书院是最好结交人脉的地方,而舍友便是天然的第一份人脉,以元如云的身份,她们完全没有必要来书院读书,要不是冲着这份人脉,何必委屈自己。
既然来元如云都把不准脉,那刘朝雨就更不能了,别看刘朝雨好像挺心直口快的,但那只是她的伪装,作为侯府庶女,如果她真的这么天真单纯,来岳麓书院这么好的事怎么轮得到她。
对元如云来说,岳麓书院之行可有可无,但对刘朝雨来说,是她达成野心必不可少的一步。
要知道今年刘雪苏可是已经十岁了,本来该是刘雪苏的名额,刘朝雨使了手段才能落到她身上。
承恩侯府一共有十四位姑娘,其中三、四、十二姑娘是侯夫人甄氏亲女。
二姑娘、七姑娘和九姑娘是侯爷庶女。
大姑娘和六姑娘是二爷的嫡女。其他五位姑娘是二爷庶女,剩下的五姑娘却在去年冬日被发现根本就不是刘家女,如果不是因为五姑娘从小接受侯府嫡女培养,已然十载,虽然和她定亲的李家因为她的血脉退了亲,但也无损姿色,不然怕是早就被除名了。
而四姑娘便是刚找回的侯府嫡女,这侯府四姑娘和五姑娘因为十载错位,婚事怕是艰难。
刘朝雨可不得早做打算,本来侯府的资源就有限,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嫡女,她不得不把岳麓书院作为她孤注一掷的选择。
“那我们该如何对待这个乔灵?”
面对刘朝雨小心翼翼的追问,元如云倒是表现的很坦荡,“不怎么对待,如何对待一般舍友,我们就如何对她,如果她是巴郡乔家便罢,要是她是历阳乔家,那就走运了。”
刘朝雨勉强的笑笑,只得这样了,希望这个乔灵好相处,她可是从小吃着小姐妹的亏长大的,怎会不知这相处的难处。
等傍晚时分,青竹斋最后一位舍友到了,元如云和刘朝雨都不用打眼色,便知他们运气到头了,来者必然是寒门出身。
柳绿竹提着一个包袱,浑身上下只在头上绑着一丝飘带,再无任何装饰,眉目清灵,却眼带愁苦,但柳绿竹最出众的是她一身如竹高傲清冽的气质。
按理来说,看见这样的柳绿竹大家更应该怀疑她是世家出身,但她的包袱完全暴露了她。
只有寒门才会缺少蓝色卡牌,能觉醒卡师天赋的女子在家族身份堪比未觉醒卡师天赋的男子,如果家中有富裕的卡牌,不可能不给她准备。
要知道,能来岳麓书院的起码也是地阶的天赋。
柳绿竹却不知道这世家皆知的秘密,她直直的站在那里,等斋长走后,根本没有和其他三人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怎么……”元如云扯了一把刘朝雨,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现在不是压下柳绿竹气焰的时候,毕竟柳绿竹只是不理她们而已,以后要在一起生活五年,何必把关系弄的那么僵呢?
随着日光西沉,青竹斋也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