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的眼角一直关注着马千艺。
她并不讨厌马千艺，这样一个爱打抱不平的女子谁会讨厌，就是再有点脑子就好了。
“崔小姐准备这看菜真是让人惊叹。”甘草提高声音说。
马千艺听到甘草这样说不自觉的看了过去。
“让王妃见笑了，北境天寒，又少蔬菜，实在做不出像京城那样的珍馐，只好用看菜聊表心意。”崔娥抱歉一笑。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实在的，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花架子，还不如啃一根胡萝卜来的实在。”甘草不在意的说。
一边的富家小姐听到甘草这样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有马千艺一脸失望。
她还以为这个能吃呢？
原来只是看的。
瞬间她觉得寒王妃说的对，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东西，都是花架子。
“是民女考虑不周。”崔娥抱歉。
“我在双达城的时候，看那里的百姓都吃不饱，我却在北境看到了看菜，不由让人想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甘草感慨起来。
崔娥没想到甘草会突然说这个，这饭还能不能吃了？
一边的富家小姐顿时觉得扫兴，好好的一顿饭，听寒王妃这样说，倒吃出愧疚感。
马千艺却意外的看向甘草，没想到她竟然关心百姓不容易。
“如今这些是为王妃准备的，寒王为北境戍边，王妃值得这样的尊荣。”崔娥只好奉承起来。
“你这说的倒是我的错了。”甘草感慨“不过既然准备了，也不能浪费。”
本来好好的一场宴席，突然就变成了既然准备了，就不能浪费。
等饭菜摆上，众人低头吃饭，没了议论的兴致。
吃过午饭，崔娥立马让人撤了饭桌，又摆上了茶水点心。
这些点心也是一个比一个精致，甘草没提之前的事，众人慢慢的开始聊天。
女子的聊天，大多都是今天得了什么样的皮子，回头可以做什么，或者得了草堂姝色的胭脂，欢喜的不得了。
马千艺没和那些人聊，但是也没往甘草一边凑，而是竖着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民女有件事想问一下王妃。”崔娥也不拐弯抹角。
她算是发现了，她只要敢拐弯，这寒王妃绝对弯的拐不回来。
“什么？”甘草随意的看了一眼崔娥，来正事了。
“王妃为何要羊毛。”崔娥不解。
“我想要。”甘草很直接的回答。
崔娥……
你是王妃你任性。
崔娥赔笑：“如今已经天寒，若是把羊毛都剃了，回头羊会被冻死。”
“我算过了，这个月份剃羊毛没问题，而且你们楚地比北境暖和很多，羊在那里不会冻死，再说羊毛剃了轻装赶路快点。”甘草很认真的分析。
崔娥无言以对：“民女只是好奇王妃为何要那么多羊毛。”
甘草打量着崔娥。
“民女逾越了。”崔娥慌忙道歉，转即招手。
三个侍女捧着三个盒子过来，打开里面是三套头面，珠光宝气瞬间吸引了那边聊天的女子。
“这是民女给王妃的谦礼。”崔娥看着甘草。
甘草瞥了一眼，让一边的叶戎收下：“崔小姐应该知道，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
“是。”崔娥点头。
那些女子一脸嫉妒，却不敢说什么。
心想崔小姐出手真是大方，以后和崔小姐走的近点，指不定能得不好好处。
众人又聊天，崔娥和甘草也又聊了起来。
“民女只是想，若是王妃要什么，民女给王妃想办法，也不用那么折腾。”崔娥给甘草倒茶。
“这是你们楚地的茶吧？”甘草转着杯子。
“王妃好眼力，这就是我们楚地的白毫，王妃若是喜欢，民女给王妃准备一些。”崔娥立马说。
“好。”甘草一点都不客气。
“只是若是剃羊毛，就要在西坪城耽误不少时间。”崔娥的意思还是想不剃羊毛。
“听说你们楚地买羊是吃的。”甘草慢悠悠的说。
“是。”
“那你急什么，物以稀为贵，你这羊越冷到楚地，羊的需求就越大，还愁卖不上一个好价钱？”甘草说着冲崔娥挑眉。
崔娥……
我真谢谢你。
“不如这样，不剃羊毛，我每二十只羊再加一匹楚锦。”崔娥看着甘草。
甘草有些惊讶，这简直就是白给：“我还是想要羊毛。”
崔娥……
她觉得羊毛对甘草来说非常重要，可是甘草又完全不说。
两个人拉锯半天，甘草的主意很正，崔娥也无可奈何。
眼看时间不早，众人也都纷纷告辞，甘草也拿着三套头面离开。
“小姐……”戴隆有些无奈“大后天羊就要进关，若是到时候……”
崔娥的眼底阴沉，没想到这个时候杀出一个甘草，坏她大事。
“急什么，还有两天。”崔娥恼怒的说。
甘草刚出崔家大门就被马千艺跟上了。
叶戎执剑对着马千艺。
“没事。”甘草让叶戎放下剑，笑吟吟的看着马千艺“什么事？”
“那个……”马千艺有些不自在“我不是故意说你的。”
“那你是干嘛？”甘草听马千艺这样说想笑。
“我就是看不惯你在别家那么嚣张的样子。”马千艺直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嚣张，而不是无奈。”
“你会无奈？”马千艺不相信。
甘草觉得这个马小姐标准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去我家坐坐。”
“算了，去王府我紧张，咱们找个地方坐坐。”马千艺提议。
甘草点头。
当即他们选了一个茶楼。
北境的茶楼，卖的不是什么茶叶的茶，而是各种油茶、八宝茶，有的里面有茶叶，有的和茶一点关系都没有。
用炒好的花生、豆子、芝麻、核桃之类的东西，在容器里碾碎，然后加了tango或者盐就开始喝。
这一口下去全是热量，倒也适合北境这里的环境。
马千艺直接喝了两大碗，才觉得身上热乎了：“你说的没错，那些看菜就是中看不中吃。”
“你没吃饱？”甘草想笑。
“那种地方谁能吃饱，你看那几个扭捏作态的，吃两口就说饱了，把自己饿的跟麻杆似得，回头屋里放满了炭盆，不然不得被冻死。”马千艺掩饰不住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