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听,朱三越觉得有这个味儿。
福叔不跟人家说,为什么一定要跟朱七说呢?
难道福叔不知道,不管有什么事情,朱七都会跟朱三“汇报”吗?
如此,朱七知道了,跟朱三知道了,又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朱三交待朱七今天晚上早点睡,说自己有事,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朱七望着他三哥的背影,一脸茫然:不是忙完了,怎么又有事了?
他挠了挠头,很快抛在脑后,准备明天见先生的“课业”去了。
毕竟过了一个年,该交的作业得交,该做的汇报也得汇报了。就是希望明天先生的心情不要太差,将怒火迁怒到他头上。
另一头,朱三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赶紧回头去库房准备了一些东西,这才调头到了徐老的院子。
当然了,他不是找徐老的,也不是找徐小姐的,而是让下人传话,直接找的福叔。
别看福叔只是徐老这里的一个管家,但其实他已经跟随徐老多年,即使到了徐老的几个儿孙面前,也微有薄面。
所以有人上门拜访福叔,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当初叔听到下人汇报时,一点也不感觉意外,毕竟他前脚才刚故意跟朱七透露了一些,若朱三不知道上道一些,那就只能说明“有缘无份”了。
当然了,见到朱三时,福叔还是装着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笑眯眯地请朱三请进了屋。
“朱三公子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福叔,是有点事情,就是不知道应不应该讲。”朱三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是不是真的,试探地说道,“毕竟这是我的私事,跟福叔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私事?”福叔装着不解,“什么私事?不会是终身大事吧?怎么你这次回去过年,家里给你相看了?不对啊,按你这个年龄,应该家中已有妻妾了吧……”
相没相看,家里有没有娘子,福叔肯定是早就打听清楚的。
可以说,当初徐老收下朱七为徒的时候,朱家的情况就已经被摸清楚了。
只是那个时候,谁能想到呢,有一天徐小姐居然会跟朱家人扯到一起。
想起自家小姐遭遇的那些事情,福叔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句:造化弄人啊!
“相看到没有,就是我前面有一位过逝的娘子,”犹豫着,朱三说道,“她过逝后,我一直孤身一人,到是没有相看。一个是家中事务繁多,需要家母劳心劳力;另一个我随小弟读书,常年在外……”
大概就是告诉对方,他经常成过亲,可前妻死后,他就没有再相看过。
当然了,不是他对前妻情深意重,人家纯粹是“太忙了”,没时间。
“再忙,娶妻生子也是大事,你不急,你娘不急?”福叔微眯了眸子,半点不露。
“唉……”朱三叹了口气,将当初他跟张嫣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当然了,他没有提张嫣是为他生了一子后,才假死离开的,只说她死了,而且死得还不怎么光彩。
也是,虽然那个时候朱家穷得要死,但也没有穷到需要典妻。
结果呢?
张嫣自己作死,偷偷把自己给典了出去不说,还大了肚子,这……
福叔也跟着朱三叹息,直说他命苦,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往日。也让他不要担心,凭他朱家现在的条件,想要再找一个也不是易事。
“唉……福叔,”朱三还是叹气,摇头说道,“我也不瞒你,我家七弟是秀才,下面有两个正在读书的侄子,我娘在当地也颇有威望,若只为生儿育女,随便娶一位到也不难,可难就难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办法,谁让他瞧上的,根本不是他现在这个身份配得上的呢?
说了半天,福叔都不接话,朱三也有些暗暗着急起来。
他不明白福叔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只是在“试探”自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呢,还是有“成全”之意?
若是后者……
想想就激动。
人嘛,谁不喜欢漂亮的?他是喜欢徐小姐,可是他也有自知之明,以他这样的身份,别说现在了,就是再过几年,也不见得能够娶到人家。
可若对方没有这个意思,为什么会跟朱七说那些话?
福叔的目光闪了一下:“你不会是想‘攀’高枝吧?”
朱三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攀高枝”这个词可不是什么高词,福叔这意思,是怀疑他故意接近徐小姐吗?
这是,不高兴了?
想到他去年来这边拜见徐老时,确实有碰到徐小姐好几次,他这小心脏就扑通的跳了起来。
可这些,从一开始就瞒不了福叔啊,要是福叔不乐意,老早就“警告”他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福叔之前不提,偏偏过年以后突然提了……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
——过年的时候,他曾收到过徐小姐的年礼……
朱三反应过来了,那份年礼里可有徐小姐送的扇套。
当时他只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送一个扇套给他,若是别的就算了,可这东西就有点“暧昧”了。
哪家的姑娘,会没事送一个扇套给外男?
如果再是姑娘自己绣的,那都可以当成定情信物了。
所以说,这是徐小姐送的扇套出了问题吗?
一边想着,朱三一边摇着头,继续说道:“贵女什么的,我从来没想过。本来我想再过几年,等家里条件再好一些,若遇到合适的,就娶回来;若是不合适就算了,反正以我们家的情况,即使我不成亲,也断不了朱家的香火,陪着老七一起在外读书,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偏偏造化弄人,一眼千年。”
福叔:“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听到这八个字,朱三心里的滋味,别提了,这简直就是在告诉他:别想了,你再想,人家也不是你的!
心里头有些微凉,远没有了刚来时的兴奋,朱三说道:“人家是贵女,我哪算什么襄王呀,我就是一泥腿子……我到想攀高枝,就是怕人家瞧不上。”
“你到有自知之明。”福叔晓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能不有“自知之明”嘛,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三心里头一片凉意,脸上却不得不作出轻松的表情,笑了起来:“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人家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有的事情,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的好,免得害人害死。”
就是不知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到底是在说别人,还是在说自己。
来之前,猛然从朱七的嘴里听到徐小姐的消息,还以为是徐家动了“下嫁”的念头。
可跟福叔说了那么半天,福叔却一直只是在试探他的口吻,却半天不扯徐小姐,这么明显的意思,他还不明白吗?
就是想告诉他,他与徐小姐差得太远了,别“痴心妄想”,途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