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放的第六天,
七天的流放生活并没有每个人心里想的那么轻松,狭小的空间加上随时绷紧的神经,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一些的人很可能会崩溃。
本以为能安心度过余下两天的众人早上又经历了一场风波。
又有两个人身上出现了症状。
大胡子的耳垂肿胀得和耳朵本身一样大,他无助地搬到了门旁边的垫子上。
他不明白,自己没有和死去的女人接触过,就连抬尸体这项工作都没有参与,怎么会染上这怪病。
另一个发病的人是一开始和死去女人住在一张垫子上的胖女人。
胖女人小拇指的边缘长出了一个突起,远远看上去像是她的第六根手指。
原本她还想隐藏起来,没事的时候就把手插进兜里,要用的时候把手缩进袖子里,只留出前面几根手指。
结果在和别人抢夺男护士剩余的矿泉水时被别人看出来了,尽管她据理力争她天生就是六指,但那红肿的皮肤表皮任凭她怎么说也没有人相信她。
胖女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不想在睡梦中无缘无故地死去,还有不到两天,就算她不睡觉也要保全自己。
她抱着自己的背包,手握一根一米长的废弃钢管,坐在角落盯着每一个意图不轨的人。
颜昙又趁着上厕所的机会换了个一个围巾,原本围巾里面的无纺布全部沾满黑色颗粒,七天过后必须回到室内,再待下去迟早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仅仅是皮肤表面凸起也还好,除了长得丑点要受到别人歧视的眼光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
但如果黑雾会让人体组织无限制的增生,内脏也是人体组织的一部分。
试想一下,五脏六腑每一个器官都有自己的空间,如果某一个器官发生组织增生,无限制的增长,封闭的人体内部循环系统迟早会崩盘。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季凡站起身走到了屋子中心,她不想这么被动,随时会面临着生与死的分别。
“我提议,剩余的11个人分成五个小组,接下来两个晚上轮流站岗,每个小组两个小时。”
每个人都怕自己是下一个得病的人,没有人想拿自己生命做赌注,一晚上两个小时而已,不算是牺牲很多。
阿玲又恢复了那个人畜无害的样子,拽着颜昙的袖口道,
“颜昙,我能和你一组吗?”
颜昙想起昨晚被她威胁时的样子巴不得现在就捅她一刀,阿玲现在脖子上还隐约能看见颜昙手指的痕迹。
她需要时间,现在就解决掉阿玲太莽撞了,现在她终于理解周周什么心情了,就是那种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
和她过不去被所有人说小心眼,忽略她,她又像一块牛皮糖,怎么也甩不掉。
“可以。”
整整一天,阿玲都黏在颜昙身边,不管是出门方便还是闭眼休息,完全做到同步进行。
只不过在阿玲总有注意不到的时候,比如和颜昙进门后,不远处的于樽微微地点头。
胖女人已经维持了一天的防御姿势,对她而言,手上的酸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凌晨三点,接力棒传递到颜昙和阿玲手上。
周周已经搬回去和季凡睡同一个垫子,比起一本正经的季凡,她还是更讨厌阿玲。
“颜昙,不要这么冷漠啊,你刚来的时候还是我带你入职的呢。”
阿玲蹭着颜昙的工服,一脸谄媚地笑着,和白天完全判若两人。
“你真的不怕我告诉所有人是你杀了那个女人?到时候一人一个巴掌你肯定撑不住。”
阿玲扣着手指缝里面的黑泥巴,完全不在乎。
“我说得很清楚,就算我没能回到船舱,我的同伴也会将所有人的发病过程送回船舱,而且一旦我死亡,我的同伴会把病症描述得更具传染性,你们谁也别想逃,都来地狱陪我。”
颜昙昨晚根本确定不了阿玲的同伴是谁,或者说她根本确定不了阿玲有没有同伴。
“你到底为什么杀了那个女人,害怕自己被传染吗?”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个病有没有传染力,我只是按照船舱内部的要求引起慌乱罢了,杀了潜在的传染源还算是帮了你们所有人呢。”
阿玲双臂抱着膝盖,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颜昙只想翻一个比周周更大的白眼。
“那个巧克力是谁给你的?”
阿玲有些惊讶地看着颜昙道
“原来你是通过那个知道我是凶手的,你还是挺聪明的,我给你巧克力是因为我发现周周那个死女人把我刚上船时的窘迫告诉你了。”
颜昙对她最后一丝丝的怜悯瞬间荡然无存。
“阿玲,我再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吧,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哈哈,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我以前啊,可是个博士哦,我十九岁就读博了,算是半个天才吧,自己的研究内容不是被老板拿去邀功,就是被他卖掉,永远也毕不了业,所以我向所有人哭诉他性侵我,这样的结果反而比说出实情有用,他被革职了,我也顺利地通过了答辩。”
阿玲像是褪下盔甲的敌人,将自己的不堪往事讲述了出来。
“不过为什么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可以继续问我,我不讨厌聪明人。”
颜昙摇了摇头,表情反而变得松弛,凑到阿玲耳边小声说道,
“不,你没有机会了。”
颜昙起身故意大幅度地跑到胖女人身边,大声呼喊道,
“救命!救命!她要杀人了!”
胖女人惊起,手里攥紧钢管,眼神警惕看向周围,只看到泪眼婆娑的颜昙挡在她面前。
“谁,谁要杀我!”
颜昙哭唧唧地解释道,
“阿玲,是阿玲要杀了你!你看看你嘴边的痕迹,那是她的毒药!之前那个女人就是这么被她毒死的!”
胖女人半信半疑地用手蹭了下嘴边,一抹黑黢黢的东西粘在手指上,她小心地用毯子蹭了下去。
阿玲也变得很激动,她没想到颜昙敢下手这么早,难道她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威胁?
“她胡说,我都没有靠近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