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人群将颜昙的思绪拉回了一个月以前。
那时的她还是个大四学生,前途一片光明,小区楼下的小凉亭也经常响起大爷大妈们娱乐打麻将的声音。
她还记得第一个被野人吃掉的壮壮,总是围在胖大妈身边,只要胖大妈胡牌,壮壮就在一边拍手叫好,夸赞他的奶奶很厉害。
可现在的世界早已不是那个文明年代,需要麻将打发大把大把的无聊时光。
“他们?每天都这样吗?”
多杰有点不好意思,被颜昙赢真发现自己引以为傲救回来的民众竟然在做这种事情。
他和他的战友们每天都有很艰苦的任务,不仅要值班,还有去外面漫漫黄沙中寻找食物。
自从灾变开始,沙漠的气候变得更极端了,白天闷热,夜晚干冷。
有几个战友在外面恶劣的环境中丧失了生命,是他们不断消耗着自己的工作量来供养这些救回来的民众。
他的战友们对此很不满意,但又能怎么样呢,这些肩不能扛没受过苦的民众又能干些什么活呢,他们只能寻求边防队的庇护,等待着遥遥无期的救援。
“哈…哈哈……他们也没事情干,只能这样打发时间了。”
多杰有些尴尬,他用这个理由骗过自己让自己心里平衡些,现在还想说出来让别人变得和他一样麻木。
坐在桌子边上沉迷于算计中的四个人根本没注意到多杰的到来,就算注意到了,他们也不会收敛,在他们心里,多杰他们的付出是应该的,是他们这些年上缴税金的回报。
“咳!”
多杰突然的一声让嘈杂的大厅安静下来,一时间五六十双眼睛全部看向了这边。
“大家先停一停!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女士是我们今天救援到的民众,在组织救援到来之前她们会加入我们,这位叫颜昙,这位叫赢真,大家欢迎!”
随着多杰紧张的声音结束,只有淅淅沥沥的掌声响起。
麻将桌边的人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扫兴了一样,回头继续他们自己的战斗。
有几个站在边上看热闹的男人看颜昙赢真看得出神。
这两个女人竟然这么干净,身材也很好,长得也很好。
“吁~美女过来一起玩啊。”
一个身高160左右正方形身材的男人露出满口大黄牙朝着二人吹口哨。
赢真连个正眼都不想给他,淡淡地说了一声,
“滚。”
多杰看气氛变得紧张,赶紧站出来阻止道,
“许先生,请自重,一旦闹事,我们边防队不会坐视不理的。”
“切,什么东西。”
男人被伤了自尊有些不满,转过头去加入了激烈的麻将局。
多杰知道男人有点看不起他们,但他相信大多数被他们救助的人都会感激他的。
多杰眼神向外发散,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人,眼神锁定到一个蓝色外套的卷发女人。
“梁阿姨!请您带这两位去你们那个宿舍吧,我记得你们宿舍有两个空床。”
梁阿姨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即使身处于这种环境,也把自己收拾得很利落,再脏的衣服也掩盖不住梁阿姨脸上的贵气。
“没问题,小姑娘们,跟我走吧。”
多杰一脸“放心吧”的表情,示意颜昙和赢真跟上梁阿姨。
颜昙和赢真越过散发着淡淡馊臭味的人群走到了梁阿姨身边,人群中有和善的目光,也有漠不关心,当然也有散发着恶意的情绪,那种情绪,名为嫉妒。
二人跟着梁阿姨离开大厅,向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梁阿姨边带路边向二人介绍着宿舍的现状。
“小姑娘也是可怜人,摊上这种灾难,宿舍靠外面几个房间是男生宿舍,里面几间是女生宿舍。”
“我和我老头子前几天才被救进来,所以在这个人少的宿舍,咱们宿舍只有四个人,现在你们来可热闹喽,让阿姨想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了。”
梁阿姨乐观的心态感染了颜昙,让她渐渐地放松下来。
房间里面的陈设很简洁,四张上下床占据了房间的大半部分,还有几张桌子集中摆放在最中间的位置。
房间里还有一对母女,妈妈坐在桌子边上教小女孩认字。
耀眼的阳光穿透室内的窗帘只剩下一丝柔和的日光照射在母女附近,一时间颜昙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梁阿姨热情地将颜昙和赢真介绍给这对母女。
经过十几分钟的唠家常,颜昙对这对母女有了一些基本了解,妈妈姓何,女儿小名叫妮妮,刚刚满五岁。
何姐的老公生活在男生宿舍,灾变前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颜昙和赢真选择了一个靠窗户的上下床,据梁阿姨说,宿舍的另外一个居住人是个七十岁的老太太,说话很不好听,经常跟梁阿姨何姐唱反调,不断地打击她们。
所以老太太经常在大厅和她的同龄人讲她们的坏话,平时不在宿舍里面。
“妈妈,我有点渴。”
妮妮用自己不太干净的小脏手拽着何姐的衣角。
何姐把妮妮抱回她们所在的下铺,安慰着妮妮,
“妮妮乖,晚上那些叔叔们就会给妮妮找回来水和食物了。”
颜昙早就对这些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态度不满意了,为了不变成众矢之的,她打算先在宿舍里打探一下。
“何姐,妮妮爸爸怎么不跟着那些边防战士一起寻找物资呢?还能回来给妮妮开小灶。”
何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这又不是妮妮爸爸的工作,再说了他只是个程序员,出去也干不了什么,万一遇到危险我们妮妮可就没有爸爸喽。”
何姐从始至终认为保护她们,为她们提供服务是那些人应该做的,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老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何姐眼睛瞟到了颜昙身上黑色的双肩包,看起来那么鼓,应该有水吧。
“颜小姐,你的包里有水吗?可以先给妮妮喝两口吗?”
颜昙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好意思开的口。
她明明知道水的金贵,还能向刚认识二十分钟的陌生人讨要水喝。
颜昙摊了摊手,做出可惜的样子。
“可惜了,我们也没有水。”
女人有些不甘心,拉着妮妮的手走到了颜昙身边,
“你把包打开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