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眼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耳中也是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才开始慢慢有了声音和颜色,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
此时我穿着病号服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我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四人病房,旁边的床上侧躺着一个小孩,斜对面现在是空床,但看上面的压痕肯定也是有人的。
正对面是一个和蔼的老头,头发已经花白,身材瘦弱,颌下无须整张脸一直笑着,看见我醒来立马微笑着说:“小伙子,醒啦,你这一觉睡得够久啊。”
我揉了揉发闷的脑袋,问道:“我躺了多久?”
“五天咧。”
我一怔,没想到我居然睡了五天,后面他说了什么我已经没在听而是慢慢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
这经历的一切对于现在的我来讲就仿佛一场梦,可是我此时躺在这儿已经足够说明这不是梦了。
牛头山之行算是结束了,起生鞭也被拿了出来。我本以为进山之后就能把一切弄清,可现在看来反而如同坠入了蛛网一样,把我困得死死的,越想找到出路反而面临着更多的谜团。
正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两个白大褂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面前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后面跟着一个俏丽的小护士,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似乎还稚气未脱,看见我醒着脸上一笑说道:“你终于醒了”,随即又自来熟的说了起来:“你这几天一直昏迷不醒都是我在换药呢,都差点累死我了。”
话还没说完医生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小护士脸一红就不再说话了,我赶紧说道:“没事。”
我想估计这小护士是刚来的,还不太懂规矩,一般的医院是很少让护士跟病人套近乎的。
只是这护士太会自来熟了,我还没说话就说了一大串。不过让我也感觉很亲切总比冷冰冰的对着你好。
这时那医生拿起我床上的病历看了看说道:“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体质还很虚弱,在观察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只是你的朋友现在情况还不是很乐观。”
我朋友?医生的话让我愣了一下但立马想起来了,对了,浩子。我朝四周一望,这四张病床浩子根本没在里面。急忙问道:“对了,浩子呢?就是我朋友,他怎么样了?”
医生眼神复杂的望了我一眼,似乎有难言之隐,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嘴上则更慌了,“他怎么样了?快告诉我。”
医生这才说了起来:“你是因为高空坠落导致內腑受损,骨头也断了十几根好在都不是很严重,只是你朋友头部受了很重的撞击,产生了严重的脑震荡,如果能醒过来还好,醒不过来的话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所以如果你知道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请你联系一下。”
我脑中发白,没想到浩子的伤这么严重,这时我也想了起来,从瀑布出来之后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一直昏迷不醒,一定是掉进水里的时候伤到头了。这让我彻底慌了起来,心下一酸,问道:“浩子呢?他人在哪?”
“他在重症监护室。”
听到医生这么说我立马要挣扎着起来去看他,可身子刚一动就刺骨钻心的疼,全身更是使不上力气。
医生和护士见我要起来一把就把我压住说道:“你不用着急,你现在刚醒,还不宜下床走动,再恢复一段时间。你朋友现在的情况虽然不乐观好在比较稳定没有恶化,醒过来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你此时去看他起不了什么作用现在最主要的是联系到他的家里人,就算万一情况糟了也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医生的话让我慢慢冷静了下来,可是刚进山没多久我的手机就摔坏了,后来丢在了哪都忘记了现在让我怎么联系。
想到这我脑中一闪差点忘了,我先联系家里的人然后再让我奶奶或者二爸去告诉浩子的爸妈让他们都赶紧过来。
于是我问道:“能不能借下你们的电话?”
说完护士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说道:“病房里有电话的。”
我‘哦’了一声拿起了电话可刚准备拨号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他妈都不知道现在我在哪个医院,只能问道:“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医院么?”
好在医生和护士都没把我当白痴,估计心里清楚我进来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还没说话那小护士已经抢先说了起来:“这是来凤市人民医院。”
护士的话却让我一呆,我他妈什么时候跑这来了?
从我们那坐车到这里至少也得六七个小时,怎么转眼间就到了这里?恩施州分为八大县市,来凤市也是其中一个,但是离我们市却是最远的一个。小护士见我拿着电话发呆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想不通我怎么在这里?我是利川那边的,没想到醒来就在这边的医院了。”
小护士轻声一笑,说道:“哎呀,你是被人送来的,至于你怎么跑我们这边来的我也不知道啊。你自己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么?”
我摇了摇头心说我特么要知道还会问你。这时医生咳嗽了两声见小护士没再搭腔了才说道:“是你朋友送你过来的,他说你们是为了登山跑到了这里,后来你和你另一个朋友不小心坠崖,他找到了你们并把你们送到了医院。”
医生的话却让我更迷惑了,来凤这个地方和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州但是我却从来没来过更别提这边有什么朋友了。
于是我立马问道:“我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在哪?”
我刚问完医生和护士都怀疑的看着我,医生更是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没理由啊,你头部根本就没受伤,不可能会短暂性失忆啊。”
我脸上一黑,你才失忆了呢。医生这时又说道:“不过你那个朋友也挺奇怪的,自从那你们送到了这里就没再见到人了。对你们的情况不管不问不说连你们的家里人到现在也没有叫过来。”
“那我朋友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当时是徐医生接的,我没在。呆会我去问问。”
医生的话让我疑虑重重可现在瞎想也想不出什么,此时最紧要的是浩子。于是我也不管了直接开始给家里打电话。
我们家除了我和幺叔之外,我奶奶和二爸都没有手机,家里只有一部座机电话,可等我打过去之后却只听到一句暂时无法接通,连续打了几次都是这样,幺叔的手机我根本记不到,我沮丧的放下电话说道:“联系不上。”
医生听完我的话脸色变了变但只是说道:“可能是有什么事,你有时间就联系一下,最好这两天就能马上过来。”说完就和小护士一起走了出去。
我不明白这医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淡心里不快,不过走了倒好能让我好好回想一下。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来凤我现在到能想到解释了,牛头山那么大,在恩施州八大县市里面就有四个和它接壤,我们出来的地方应该就在这来凤市的地界内,只是那个送我们来的人却让我想不通是谁?
如果只是见我们倒在地上而送我们来医院的好心人那为什么又要撒谎说是我们朋友,我们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登山,而我和浩子是因为坠崖才导致现在这样?这里面让人想不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我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拿着枕头靠在床上。躺得太久让我全身都不舒服,特别是背部更是感觉火辣辣的,这样坐一会可能会好一点。
这时对面的那个老头正要走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的年龄看样子至少也得有七十好几了,他走路的姿势也像这个年纪的人可是在我看来却觉得有些刻意。
就跟小孩子装老人走路的样子差不多,看着就是有点不舒服,直到他转过门弯消失在视野里时我才反应过来,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肯定是因为这次的牛头山之行让自己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了,明明就很好的一个老头非得去怀疑别人,自己的事都还想不明白呢。
老头走后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旁边那个正在睡觉的小孩,房间里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被这过度的寂静弄得有些慌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院的缘故,明明房间里能照进阳光,可却总是能感到有些阴冷,我无聊的看了看旁边睡觉的小孩,如果醒了能聊聊天也不错。
可刚看了一眼就几乎让我吓得叫了起来。这个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此时正坐在床上死死地盯着我看。
而且这哪是小孩啊,只见他脸上的皮肤如同揉皱的卫生纸一样缩成一团,不知道是不是皮肤病那干枯而又堆满了褶子的脸上布满了白斑,除了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之外,整个人都充满了死气,这根本不是孩子,完全是个成年人。
此时我才弄明白,眼前的人应该是一个侏儒,准确的说是一个样子恐怖的侏儒,见我再看他,他裂开嘴诡异的一笑,露出一排沾满污渍的黄牙,我心头一颤,竟一时不敢说话,心头没来由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