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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溟泊是活水,桃花村世世代代生活在此地,靠得就是这条河。
河水很少有湍急或平缓的时候,在桃花村民记忆里,河水仿佛从古至今,都一直是静静流淌的,几乎没有那么多异样。
第一次异样,是在一百年前,那时沧溟泊在雨季发大水。
洪水咆哮,过桥的人都被冲走了,沿岸的好些个村子,都被冲得一干二净。
后来村民们做梦梦到一个狰狞的黑脸恶鬼,自称是这条河的河伯,巡游至此,发现村民不敬,故而发怒。
村民急忙问怎样能够平息愤怒。
那恶鬼就说了,每十年送三对童男童女来,且必须在七月初三这天。
于是,这一条就成了河伯祭。
儿女都是父母心头肉,有那个舍得,可是又不得不拿出来来,百年来,已有近三十对童男童女被丢入了河中。村民们只能挣扎着,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孩子挣扎溺死,消失不见。
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桃花村无论是耕田种地,还是做一些其他的,总归顺了很多,反正就是六畜兴旺,且整个村的人口一添再添,方才达到了如今这样的一个规模程度。于是乎,这河伯祭也就成了习惯。
这第二次异样便是如今,河水之中脸盆大小的水泡,一个接一个冒出。
从桥墩下,往两边河流处蔓延。很快,整条河就像烧沸腾了的水,呼啦呼啦沸了起来。水泡层出不穷下,河水也变得汹涌往外冒了起来,似乎过不了多久,这沧溟泊之中的水就要翻上岸了。
“河、河伯发怒了!”村中老人一看,又急又怒又怕,他瞪着眼看着公孙长遥,厉声指着道:“你、你这小女娃儿敢对河伯出言不逊!你是想害死我们全村三百八十六口人啊!混账!混账!你、你将手中孩子扔下去。若不然我们全村都得完!快!”
公孙长遥何曾见过这般情形?
这沧溟泊宽有二十丈左右,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青色的河水一直平淌。
不过!此时此刻却变得白花花一片,全都是泡泡!
河水哗哗往外冒,都有好几次扑到了她脚跟前。
“不!”看着身后那六个孩子,他们眼中有着强烈的求胜**。他们也想活下去,他们也是人,如果就这样……那什么都没了!自己推下去,岂不是凶手?!
公孙长遥自问,做不到。
“好好好……”那老人气得不轻,急得浑身发抖,左右看看,大喊一声:“来人!给我将她一通推下去!”
一群村民中走出十个大汉,个个腰膀如熊。
公孙长遥急了。自己只有练气二转的修为,对付寻常凡人两三个还行,可一下要对付这么多。恐怕……今日要完了。
她真想大喊一声师傅救命,可此刻却全然忘了。
这般剑拔弩张的气氛,已让那些孩子感到极度恐惧,而此刻十个大汉逼近,更让孩子们害怕到了极点,哇一下都哭了出来。顿时场面乱成了一锅粥,胶着不下。
“你们还是人么!!”公孙长遥非常害怕。
“你们也曾是孩子。你们家也有不大的小孩……”她一遍又一遍地说道,最后话锋一转:“一群大男人只敢对小孩子和女子动手动脚,算什么东西!”
公孙长遥从来没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的口才好得可以将一群大汉怔住。
“这……”一群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正当此时,老人忽然大叫一声:“啊!河伯!完啦……”
河伯?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包括公孙长遥只觉得身后抽出一股冷风,回头时就见到身后河水卷成了一个白色水柱,涌到了半空,一个长相古怪的人正站在上面。
这人手拿着一柄鱼叉,佝偻身子,胸前穿着黄白色板甲,背后好似背着一口黑锅,绿脸上满是深青色半点,小眼睛满是凶狠,张着满是獠牙的嘴正看着下方岸上众人。
“时程已到,祭品未来,是为何故?”来者不怒自威,声音降下,满是凶恶与不善。
村民们哪见过河伯真正的样子?只一听这话,便知来者定然就是河伯了。
河伯!神仙!
那村中见过事故的老人,当即拉着一群人跪下,脸上苦大仇深,无比冤枉憋屈道:“河伯大人,这可不能怪小老儿,您看小老儿已经将贡品准备好,全是这女娃子在捣乱!请河伯大人明鉴呐!”
顺着那老人所指,这“河伯”看向公孙长遥和那几个孩子。
遂冷哼一声转头道:“你这老东西,休要诳我!分明是心有所不满!”
“没没没……”那老人被这一喝吓得,差点魂不附体。
“不过念在你几十年来每次都按时守规矩,那此次也就算了。”那老人连忙磕头道谢,“河伯”话锋一转:“不过若再有下次,小心我把你们全村人都吃了!”那老人连连称道不敢,“河伯”这时方才表现得极为满意。
“那好,这女娃连这六个贡品我一同收走啦。”
话落,“河伯”目光炯炯地盯着公孙长遥,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不过对一旁更为新鲜的六个孩子却表现得毫无兴趣。
公孙长遥从未见过河伯,所谓妖怪也只是从书中所闻。
此时此刻真见到了,方才觉得这妖怪的可怕,能将河中水操控着成为自己着脚点,还能人语,这岂不就是师尊所说的蜕凡境妖怪?
这样子好像、好像……至少是蜕凡中品了吧!
公孙长遥心里害怕得要死。脸色发白,却紧咬着嘴唇。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力量,张开双手如小母鸡般牢牢护着身后的孩子。紧紧盯着那妖怪,寸步不让。
死就死吧!
她没后悔不听师尊的话,只是觉得如果听了的话,这六个生命定要遭殃了,自己心里又怎么过得去?
“可是……我就算来了又能怎样呢?好像还多搭了一条命。”
公孙长遥在心里苦笑,怪不得师尊常说,只有足够实力。才能够保护自己,才能够行走九州。看遍天下风光,原来如此,随随便便走到个小村庄,都能碰到这样的事。真后悔没听师尊的话。应该刻苦修行的。
她又觉得好像,死前连师尊最后一面都见不成了。
唉,如果师尊在此的话,定然又要说“没出息被吓成这样”之类的话了,因为一路过来她也曾在山里碰到条野狗时,吓成这样。
“没出息,被吓成这样。”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公孙长遥的身体一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美目瞪得老大。慢慢转过头去,待见到一身黑衣站在自己身边的师尊时,顿时激动得一把抱住了敖炎。
“你是何人……”
水柱上的妖怪大怒。跳起脚来大叫,“人”字刚出口,敖炎单掌朝前隔空一抓,它脚下的水柱忽然散开,同时,一只谁做大手从河中伸出。一把掐住这妖怪。
“你你你……你可知道我是谁?!快放开我!不然……”
敖炎手一甩。
嘭!
这妖怪就落在了岸上,砸进了泥地中。沧溟泊此时恢复了原样。
至于那一群村民,已经被吓得不清了,什么都没看明白,就瞧见“河伯”掉了下来,一个个纷纷逃了开去,却又不敢跑得太远,只敢在远处小心看着。
“小小甲鱼精,也敢放肆。”
先前敖炎就一直在观察情况,辛十长明本来要出手,被他阻止,有些自己能明面解决的,隐藏实力还是别显山露水得好。
“我告诉你……”
那甲鱼精从坑中爬出,正要叫嚣,敖炎心念一动,一只水做手掌忽地从河中飞出落下。
嘭!
地面被拍出一个五指水坑大掌印,甲鱼精被彻底轰在其中。
这一幕,让村民们目瞪口呆。
感觉到胸口有些湿湿的,敖炎低头看了一眼抱着他或者说被他单臂搂着的公孙长遥,安慰道:“好了不哭,叫你少管闲事多修炼不听,现在自己招惹麻烦还没本事处理后悔了吧,要是按着为师往常习惯,定然是骂你一句活该的,不过今日……”
公孙长遥其实早就不哭了,这时哭头还埋着,就是怕师尊怪尊。
听了师尊的语气,公孙长遥心中一喜,摸了眼泪抬起头,迎上的就是师尊淡然的面孔。
“活该。从今往后,每日清晨练剑刺剑劈砍等剑技需满一千,午后打坐修炼三时辰,晚上睡前早上醒前,必须打坐,违者……没饭吃。没得商量。”
“呜……”公孙长遥脸色一跨,感觉天都塌了。
敖炎没管这个不听话贪玩的徒弟,她资质只比许逊差上些许,可许逊这么多天都能够达到炼气十一转了,她才练气二转,这显然是偷懒到了一个程度。
反过来看,偷懒都能在这么短短一个多月内达到练气二转,实际上资质已然很强。
为了能够培养一个徒弟,敖炎甚至前段时间,亲自修改了龙虎归元气,将其修改到适合女子修炼的程度。
对于一向爱当甩手掌柜的敖炎来讲,能做这样的事情,已是很不容易。
嘭!
抽干水,将甲鱼精一脚踢出来,结果这妖怪狡猾的很,变成了一只两米长的大甲鱼缩头缩尾,就是不出来。
敖炎对着它背心猛踩一角,这甲鱼精当场就被挤出了四肢头颅。
“你……赶快放了我!要不然河伯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甲鱼精怒道。
“河伯?嗯?原来你不是正主。”敖炎眼睛眯了起来,事情似乎有些大头了,能将一只蜕凡中品妖怪收为手下,正主实力定然不简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