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忠看来,许桂圆已经死定了,就算现在启程赶过去,估计连其半点骨灰都捞不着,已经没有任何搜寻的意义。
更何况鬼国凶险万分,也不是那么好闯的。
只是可惜了,那么好一个年轻俊才,若能与主人在一起,未尝不能重现董氏的辉煌。
唉……
“我有先祖圣物护身,安全无虞。若他能支撑到我抵达,便救他回来,若是不能……我便为他报仇。”
话音未落,姬无双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一道剑光落到鬼门前方,显现出一个白衣白发的绝色女冠。
万霜天先是观察了一番鬼门上的阵法,发现已经尽数毁坏之后,幽幽叹息,于是御剑向西,准备全了和于江州的几分师徒之谊。
……
于府,采墨乡。
屋檐下,李怀梦和云敏都不时向院子门口张望,等待某一个熟悉的身影归来。
之前天象大乱,二人心中都生出几分不安,一者是源自武者的心血来潮,一者是源自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好半晌,一个紫衣身影缓步走近,对两女道:“二位姑娘不必挂怀,本官已然无事。”
两女对视一眼,心底同时“咯噔”一声。
不妙!
李怀梦不着痕迹的挡在云敏身前,一脸随意的问道:“许公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紫色身影脸色一垮,甚是无趣的挥挥手,用娇媚的声音道:“行了行了,既然你们发现本姑娘是个冒牌货,也不用再装蒜了。”
此人自然就是临危受命的药奴。
她清了清嗓子,郑重道:“说起来你们都算是那个姓许的嗯……遗孀,嘿,那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药奴,目前暂时顶替于明的身份。”
“遗孀”二字,落在两女耳中甚是刺耳。
云敏脸色变得苍白,只觉得心口忽然空出一个大缺口,晶莹的泪水蓄满眼眶,宛如断线的珠帘一般滚滚落下。
‘明明自己应该为那个无耻之徒拍手叫好的,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刚刚习惯他的存在,却又忽然阴阳两隔,上天何薄与她?
李怀梦心神恍惚,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道:“遗孀?是许缘出事了么?他不是一向都很厉害的吗?”
药奴不屑撇撇嘴,嫌恶道:“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厉害是指哪方面,但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活着走出鬼国,而且干我们这一行的,死得快很正常。”
李怀梦纵身飞跃到药奴身前追问:“他为什么会在鬼国?早上出门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不愿接受,明明早上只是正常的挥手告别,现在却突然成了永诀。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药奴满脸不耐烦的挣脱李怀梦紧握的双手,:“哎呀,你这人怎么一直问问问个不停啊,要问自己问阿忠去。
从今天开始,这里都由我说了算,我来了,就是老爷来了,你们见到我,都得叫老爷好,诶诶诶!你那只小狐狸精还挺能藏啊,赶紧出来,叫老爷好……”
……
一座花园中的亭台内,一身穿明黄龙袍的老者与一个灰衣老道相对而坐。
亭台外,是漫天飞雪,以及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百花争艳。
两人面前有一盘残局,老皇帝执白,老道士执黑,白棋形式一片大好,黑棋大龙却刚刚被拦腰斩断。
昌宁帝嘴角上扬,悠然道:“李玄生,这本就是十死无生之局,如何能活?这赌约,朕可是要赢了,乖乖送上你的长生真法吧。”
为了李玄生的仙道妙法,他可是放弃了董元双这样的绝代佳人。
李玄生摇摇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世人皆在寻那遁去的一,贫道亦然。陛下,事情尚未有定论,现在言说胜负,还未时尚早。”
昌宁帝眼中精芒一闪,双指按下一枚白子。
“那么现在呢?是不是满盘皆输?”
棋盘上,黑棋已至绝境。
老道士却忽然笑起来,续下一枚黑子,舍去部分黑子,却盘活了整盘棋局。
“此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昌宁帝眼神一凝,冷冷道:“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
鬼国境内,暗无天日,阴气森森。
被姬无双、李怀梦、云敏挂念着的许缘,被昌宁帝、老道士惦记的“董元双”,此刻正处于巨大的危机之中。
这是一个类似练兵校场的宽阔场地。
此时校场内正整齐的排列着数个方阵,方阵内是一个个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鬼物,都对眼前的那个穿着紫色官服的官员虎视眈眈。
人!活人!活着的文人!
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过的好事啊!
许缘摸索着从地面上站起来,一边和一众鬼物大眼瞪小眼,一边运转文气和长生真气,强迫自己尽快从空间的转换里适应过来。
这是,他才发现,自己放眼望去,竟然都看不到眼前这方阵的尽头。
鬼鬼,这里的鬼也太多了吧?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场上的鬼物们都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许缘,并未做出攻击的动作,就像是一座座诡异的雕塑。
许缘乐得如此,专心疗伤。
调息一个周天后,许缘张口喷出一口淤血,这是被那老道士打出来的伤势,要不是他还算半个武者,就刚才那一拂尘,现在指定是躺着起不来了。
血腥味散发,引得不少鬼物将目光落到淤血之上。
这可是文人的血,要是吃上一口,这体内的阴气少说得涨修炼两三天的量。
文气涌动间,身子化作一团金雾向外逃跑。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溜回人间界比较好。
“恭迎王上!”
哪知道许缘刚走出一点点距离,身后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鬼吼鬼叫之声。
许缘不敢回头,加速逃离。
这一走动,身后鬼物们都大声叫嚷起来:“王上,那个活人跑啦!”
“结阵,给本王抓起来!”
鬼王的命令刚刚发下,校场里面就炸了锅。
一群又一群鬼物释放出自己的气息,结成阵势,向正在奔逃的许缘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