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怎么办?”顾城的爱人显然有些担心。
虽然说顾城在河东省确实拥有很大的势力,可是放眼全国的话,一个副省部级干部就真的算不得什么了。
抛开实际影响力不说,只是在河东省内部,正省部级实职干部就有好几位,至于说副省部级的干部那就更多了,足有好几十位,加上各方面退下来的老干部,真的是大有人在。
平时人家看他顾城的势力很大,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他的级别想要跟省内几位正职大员相比,还是存在先天不足的。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岳山同志是书记、省长一把抓,权势达到了顶峰。
可以想见,在中央没有为河东省派来一位新任省长之前,岳山同志的力量是没有人能够制约的,也是他顾城最危险的时期。
偏偏顾兵在这个时候惹到了叶开这个愣头青,被他给拿了下来。
虽然说现在顾兵被叶开放回来过年,但是顾城的心里面就很清楚,叶开这一手儿玩得相当漂亮,让他有苦说不出,偏偏又没有什么办法。
若是顾兵没有被叶开放回来的话,顾城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顾兵顺利脱逃,然后销声匿迹。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顾城不但没事儿,而且还能反咬一口,赖上叶开,让他把顾兵给交出来,完全可以装出一副被人陷害的样子,反正是顾兵人不见了,再无对证之人,他想怎么说都可以的。
但是现在顾兵回家了,这个责任就跑到了顾城头上了。
如果他纵容儿子出逃的话,那他这个省委副书记也就干到头儿了,谁也护不住他。
随之而来的,估计就是来自于中。纪。委的调查,直到把自己干过的事情都翻一遍,找出他们足以给他顾城定罪的证据,了解此事。
所以这个设想肯定是行不通的,顾城也想过之后的事情怎么处理的问题,却是还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难道说真的要在过年之后,再把顾兵给送回去?
那样的话,他顾城在河东省的威信,也就算是彻底名声扫地,再没有什么人肯依附在顾城的羽翼之下了,因为那就表明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
“先老老实实在家里过年吧。”暂时顾城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对策,即便是想到了对策,也不能跟顾兵和他爱人说。
用他顾城的话来说,他这老婆跟儿子,就是长了一副人头猪脑,跟他们讲这些安排,绝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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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有云:腊月二十三,灶王爷要上天,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龙城这边儿的风俗,基本上也是延续了北方民俗,比如说在这几天里面,要多说“是、好”等吉言,不说“不、没”等惹人烦的话。
叶开却是带着自己的司机李顺和市委的几位同志,来到了基层慰问群众。
逢年过节慰问群众,这也是多少年的优良传统了,被慰问的对象包括离退休的老同志、困难群众、五保户、军烈属,还有一些特殊人物等等。
市委书记金泽凯、市长木婉容、市委副书记谢世爻、市纪委书记叶开,这几位都是大人物,各领了一组人马分头去各慰问点去行动。
叶开分配到的任务,是离退休老同志这一组。
“这个划分有意思。”叶开看了各组的任务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个有意思了?”李胜有些好奇地问道。
作为叶开自己挑选的司机,李胜本身就具有军情系统出身的特点,算是叶开本身的班底,所以有些话自然就不怕在他的面前说出来。
“离退休老干部是最难打发的一群人了,春节慰问都没有人愿意来,就是怕他们大倒苦水,大发牢骚。”叶开说道,“没想到这帮人也真够损的,居然把这个任务分配给我了。”
按道理说,叶开新来乍到,这种场合虽然也应该参加,不过一上来就给他这么难搞的一个任务,却是有点儿阴损了,不过回头想一想,别人如果接下了这个任务的话,最多就是应付两句,敷衍两句,回头就没事儿一样。
可是叶开不同,他是市纪委书记,这些老头儿老太太们反映出来的问题,他若是不理不睬的话,将来可是要遭人骂的。
果然,这一路上走过来,尽是听人发牢骚了。
好在是叶开够年轻,这些老头儿老太太们见了他欢喜得很,而且他们也听说过,之前叶开出手整治龙城四霸的事情,就觉得这位年轻的市纪委书记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牢骚归牢骚,倒是没有什么人为难他。
等回到市委大院后,大伙就就聚在一起吃饭。
餐厅里面的大师傅,有一位年纪比较大,据说是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了,这会儿正在厨房里面张贴灶神的画像,然后还用糖稀往灶神的嘴巴上抹了一点儿。
旁人好奇地问起来的时候,他就说道,“腊月二十三,灶君爷爷您上天,嘴里吃了糖饧板,玉皇面前免开言,回到咱家过大年,有米有面有衣穿。”
大家听了就笑,不过市委书记金泽凯就表示道,这是龙城当地的民谣,其实他们小的时候,也经常做这种事情。
“当时日子比较苦,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才能吃上点儿芝麻糖,都是托了灶神爷爷和灶神奶奶的福。”金泽凯有些感慨地说道。
在座的人当中,估计也就是叶开对以前的生活没有多少感慨,其他人基本上都是点头称是,纷纷附和,表示这些年来经济情况的变化确实很大,至少是老百姓的生活改善很多了。
副书记谢世爻的年龄更大一些,最近他的运气不大好,不但升迁无望,还被新来的叶开给压了一头,心情也不是很好,说话就有点儿酸气,“说起来,灶神也够倒霉了。”
“怎么说?”有人就问道。
“广屋多间,却让灶王爷日夜只在厨房熏着,闻香不给肉吃,口干不给水喝。任劳任怨,保一家平安,职位虽低,却算个好神。灶王奶奶嫁鸡随鸡,也不曾有半句怨尤。”谢世爻说道,“好不容易熬到年底黄金周,腊月廿三上天休假,除夕晚上返岗上班。那家人心想,他俩若向玉皇大帝说我的坏话怎办?便心怀歹意,买来最便宜却最粘的关东糖瓜,口中念念有词,腊月廿三,灶君上天,好话多说,歹语勿言。趁灶王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烤化的糖粘住灶王夫妻的嘴,叫他们苦不能言。剩下的糖,舍不得丢掉,乃阖家分享。”
众人听了,顿时都笑了。
正好大师傅过来了,出了上菜,还奉送了糖瓜一盘儿。
“呵呵,讨个吉利,希望今年市里的工作更上层楼。”市委书记金泽凯拿起了一个糖瓜,笑着对众人说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叶开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对于这糖瓜真的没有什么大爱,而且他也发现,谢世爻拿了糖瓜并没有吃。
似乎谢世爻注意到叶开在看他,就笑着说道,“年龄大了,有两颗牙松动了,糖瓜我倒是爱吃,不过就担心把我的那两颗牙给粘下来。”
“那也挺好啊,反正是辞旧迎新嘛,换两颗新牙也是好的。”金泽凯笑道。
金泽凯跟谢世爻早就认识了,倒是也不怕说两句笑话。
“金书记你说得轻松,换一颗牙就好几百块钱呢,这个辞旧迎新的代价可是有点儿大。”谢世爻回答道。
市长木婉容就插嘴说道,“谢书记说的有道理,今年下去走这一趟儿,听到了不少议论,市场上的药品价格涨幅比较大,已经影响到很多家庭的生活了。”
“公费医疗政府负担不起,可是有些病的话费确实很多,等闲家庭看不起病,这个问题也是需要认真对待的。”金泽凯也有些感触,作为市委书记,他要面对的问题也很多,不过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已经成为分税制改革的试点之一,今年的工作将会是非常艰巨的,我有点儿担心是否能够撑得住,市政府这块儿的压力又要变大了,木市长要多费心。”
“要想办法开源节流,应付过去应该还是可以的。”木婉容说起这事儿也皱眉头,“不过公用事业方面的投入,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到时候卫生和教育这两块儿重点区域,就变成重灾区了,难度确实比较大。”
分税制说得好听,是尘归尘土归土,可是地方财政分到的部分少了很多,势必会影响到各方面尤其是公用事业上的投入,教育和卫生行业首当其冲。
如果不在这两块儿上动脑筋,市政府的财政肯定是撑不下来的。
叶开拿了一个糖瓜,舔了一下,就觉得有点儿甜,但是仔细砸吧一下嘴,却又觉得这种糖瓜的回味儿,略有些苦涩。
他的心中忽然一动,心想着这个分税制,实际上也跟这个糖瓜差不多,中央财政收入剧增,确实是好事儿,但是随之带来的很多麻烦,却是无法避免的。
到了最后,究竟是甜是苦,还真不大好下结论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