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抿了抿唇,不说话。
林芊觉得他是心虚了,叹口气,“我以为夫妻之间,可以事事坦白,没想到你连一块坠子的来历都要隐瞒。”
“你昨天生气,是因为这个?”他看着她,反问。
林芊杏眼圆瞪,立刻道:“我没生气!”
她只是有一点不高兴,胸口有一点憋闷,哪里叫生气了?
“可你闹了一天的别扭。”阿山紧追不舍。
“怎么可能,你别乱说!”
林芊气鼓鼓地转过身,像个小河豚一样,不搭理他了,去脸盆架那边净手。
话说多了,倒显得自己很小气似的,只能背对着他干瞪眼。
她还没来得及质问他呢,倒先盘问起自己了!
阿山意识到小媳妇又跟自己闹情绪了,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挺高兴,忍不住眼角微漾,低声道:“这个玉坠算是一个恩人赠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带着,就交给你处置,当了,扔了,我都没有任何意见。”
他已经不在意了。
林芊瞪他,“既然是恩人相赠,为什么不早说,还是你觉得我会害你。”
阿山立即道:“不是。”
是他怕伤害到她。
他从小生活在泥沼和血腥里,跌入深渊,又从地狱爬出来,又怎么敢将闪闪发光的她卷入这无尽黑暗中。
他甚至都不配。
顿了顿,他又温声道:“过去的种种,我已经释怀了,现在我只是你的阿山。”
只有是阿山的时候,他才觉得漫漫孤寂的路上,是温暖的。
林芊突然就想抱抱他了。
脑子里想象了一下他的身世,虽说她也没有逼问过,但他平日里的行为举止已经暴露出了一些端倪。
他定然是显贵出身,手握大权,战功赫赫,所以得罪一些小人,仇家最多,最后给自己招来了杀身大祸,他逃到了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避世。
阿山见她不说话了,以为还在赌气,便掏出那枚玉坠递给她,“我欠那人的恩情,早已还清了,这块玉兴许还能值些钱,不如变卖了换点银子,给你置换些产业?”
这个主意不错,林芊听得既满意又意外,至少他的态度转变不少,不再活在自己的思维盒子里了。
小脸顿时就像盛开的小花一般,唇边是压都压不住的喜意,“那就听你的。”
她笑得灿若朝霞般,十分晃眼。
阿山看得忍不住心绪微荡。
只是接过这枚玉坠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坠子似乎闪了一下绿光。
林芊突然心跳加快,激动得脸颊发红,她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紧紧地攥着这枚吊坠,心中默念一声:“空间,我要进去!”
然而四周一片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芊顿感失望,又猛地凝神一盯。
“?”
阿山看得眉心直跳。
林芊略一思忖,赶紧又翻出来一根针往手指上戳了下,血珠冒了出来,然后她立马将手指摁在坠子上。
滴血认主,按套路一般都是这样的。
做完这一切,林芊又激动地伸手去摸了一下坠子。
还是没有奇怪的事发生。
这就是一枚品相好的坠子而已,什么异样都没有。
“是块好玉……”
林芊嘿嘿一脸尬笑,刚才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好蠢啊!
她没事人一样将玉坠收入荷包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隔了好一会才把这一丝失望的情绪给压下去。
阿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透着深邃的犀利,仿佛一下子能看穿她的灵魂,“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吧?”
林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头皮发麻。
完了完了,不会要掉马了吧。
古人可是很迷信的,要是被怀疑有妖邪附身,借尸还魂什么的,会不会被拉出去烧了,把妖怪烧出来,让她现出原形?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林芊故意惊讶地一瞪眼,凶巴巴道:“我当然就是我啊,不然是谁?!”
说完偷偷睨了阿山几眼,也没见他脸上有什么变化。
阿山不吱声了。
他这种沉闷的性子,谁又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林芊有些心慌慌,眼珠子转个不停,又咳了几声松松嗓子,胡扯起来,“我先前不是说过,一个游方道士说跟我有缘,就把一身本领都传授给我了,我会做香皂牙膏一类的东西都是他教我的,那道士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估计把我当成他徒弟了吧。”
阿山依旧沉默着,他心里清楚,这个林芊一定不是之前的那个了。
只是,他心里害怕,她会在这里多久?会不会某一天突然消失,那他又该去哪里找她?
她一直说自己是块木头,可他清楚的明白,这些天的朝夕相处,他心里早就生出欢喜来了。
林芊眨了眨眼看他,也不知他信了没,总之他眼底是温柔的,也没那么抗拒自己了吧?
林芊趁机赶紧岔开话题:“你以后,是离开村子,还是——”
还是留下来继续给她当夫君?
这话,林芊没敢问出来。
她因为蛮横泼辣脾气又大,媒婆见了都绕路,一直熬到了十八还嫁不出去,这才挟恩逼婚,让阿山娶了自己,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强摁着拜了天地,更别谈什么三书六礼的章程,严格来讲,并不算正式缔结夫妻关系,所以这段婚姻在村里多多少少是被人看不起的。
他要是离开,也不会有律法来约束他。
阿山定定地看向林芊,神思不禁恍惚了下,“我既打定主意隐居在这青山红日之间,自然不会离开,只是我如今的身份只是个庶民,有些委屈你了。”
林芊脸上的笑意,已经挡都挡不住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阿山以前定是什么勋贵人家的公子。
她这是捡到宝贝了。
这么想着,心里像炸开了无数团烟花一样开心,“庶民好啊,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看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而做正妻的只能默默容忍,有的为了不落下刻薄善妒的名声,甚至还要主动为丈夫张罗妾室,即便丈夫无心纳妾,也会迫于家族繁衍子嗣的压力不得不低头,这日子,过的实在憋屈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