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问民工们,“你们想吃些什么?”
东子说道:“我们吃什么都行,主要是兄弟们坐在一起乐呵乐呵。”
“对对对,兄弟们坐在一起乐呵乐呵,”民工们笑着说道。
福叔是个好人,还为石正峰着想,说道:“不用太破费,点几个小菜就行。”
石正峰说道:“福叔,我第一次请大家吃饭,岂能寒酸了?这样吧,老板娘,四荤四素,给我来八个最好的菜,千万别给我省钱,还有,再给我们来两坛好酒。”
福叔低声说道:“石兄弟,那些荤菜很贵的。”
石正峰掏出了一锭银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说道:“这些钱够不够咱们吃喝一顿的?不够我还有。”
石正峰又掏出了两锭银子,拍在了桌子上,民工们目瞪口呆,这三锭银子加在一起有十几两,在这小店里足够八个人痛痛快快吃喝一顿了。
过了一会儿,刘二姐就把酒菜端来了,这小店的饭菜不能太挑剔,卫生环境堪忧,口味也很一般,但是,重要的是氛围。
石正峰倒了一杯酒,举起了酒杯,说道:“来,弟兄们,咱们干一杯。”
众民工举起了酒杯,笑呵呵地说道:“感谢石兄弟的款待。”
石正峰、傅声扬和众民工吃喝起来,众民工好久没有打牙祭了,刚开始,一个个还挺矜持的,三杯酒下肚,便无拘无束,敞开了肚皮,吃喝起来,还和石正峰勾肩搭背,大谈酒话。
那些民工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喝了酒之后,立刻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讲个没完没了。
石正峰和这些民工吃吃喝喝,感觉挺有意思的,民工们都是靠力气吃饭的,力气大,肚量也大,一桌子酒菜很快就吃喝得差不多了。
石正峰招呼刘二姐,再加几个菜,再来两坛酒。
福叔年纪大,稳重,还是很客气,说道:“石兄弟,差不多了,不用加菜了,酒也别喝了。”
石正峰说道:“不行,福叔,今天我请客,怎么能让大家吃不饱喝不足?大家别客气,今天咱们一定要吃个痛快、喝个痛快,别替我省钱,钱是什么东西?就是他妈的王八蛋!”
石正峰气势汹汹,又掏出了几锭银子,拍在了桌子上。
民工们喝得醉醺醺的,举起了酒杯,说道:“好,石兄弟仗义,够爽快,咱们再敬石兄弟一杯!”
民工们喝得东倒西歪,都有人钻到桌子底下去了,还在那嘟囔着:“喝喝喝,喝个痛快。”
傅声扬没喝多少酒,他拽了一下石正峰的衣袖,低声说道:“你可别忘了咱们到这来的目的。”
石正峰夹了一粒盐爆花生米,扔进嘴里嚼了嚼,看着傅声扬,说道:“你还真以为我喝多了?告诉你,安国泰的贴身卫兵。每个人都有通行证。”
说着,石正峰从身上掏出了一块牌子,给傅声扬看了看。
傅声扬瞪大了
眼睛,说道:“那你还喝什么酒呀,赶紧去救罗兄弟呀。”
石正峰撇了一下嘴,说道:“安国泰虽然收我当了卫兵,但是,他还是不信任我,派人悄悄地跟着我,你瞧见那边吃面条的两个人了吗?”
傅声扬要扭头去看,被石正峰一把抓住了,石正峰说道:“别看,他们俩就是安国泰的人,安国泰派他们俩监视我呢。”
傅声扬有些气愤,说道:“安国泰这老东西够贼的。”
石正峰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我甩开了这两根尾巴,再去奴工区救出罗兄弟。”
石正峰带着民工们痛痛快快地吃喝了一顿,结了账,起身走了。那两个跟梢的悄无声息,跟在了石正峰的身后。
石正峰把傅声扬和民工们送回了工棚,然后回到了安国泰的签押房。进了院子,石正峰听见了一阵叫骂声,这叫骂之人正是安国泰,伴随着叫骂声,还有女人的哭泣声。
石正峰循声看去,看见几个妖艳的女子捂着脸,哭哭啼啼地从厅堂里跑了出来。
这时,打扫院子的老-胡正拿着扫帚,一边扫院子,一边朝石正峰走过来,石正峰指了指厅堂,问老-胡,“这是怎么回事?”
老-胡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心情不好,可千万别触他的霉头。”
安国泰掌管国营铁厂多年,这国营铁厂分红一事,一直由安国泰说的算,经理大臣一年分多少钱,襄理大臣一年分多少钱,助理、吏员一年分多少钱,这都是有定数的。
但是,蒋天威来了之后,不甘心就拿经理大臣的那点分红,他要打破安国泰定下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安国泰为了维持自己的权威,不肯退让,于是,安国泰和蒋天威就成了水火不容之势。
蒋天威不仅顶撞安国泰、派刺客刺杀安国泰,还到韩天佑那里告安国泰的状,还让自己的母亲长公主去请求韩天佑,把国营铁厂的督导给换了。
申不二变法之后,韩国的各个衙门、组织都设立了督导,督导是太上皇一般的人物,大家都得捧着他供着他。
国营铁厂以前的督导和安国泰的关系非常好,被安国泰用银子给喂足了,只要安国泰每个月定时给他分钱,他对铁厂的事是不闻不问。
长公主让韩天佑调走了这个督导,新任命了一个督导,新上任的督导以前是蒋家的家奴,他自然和蒋天威站在一起,对抗安国泰。
安国泰感觉焦头烂额,一夜愁白了头,向蒋天威认输,他不甘心,不认输,他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蒋天威,毕竟人家和韩天佑是亲戚,自己再怎么受韩天佑器重,也是个外人。
安国泰心情不好就拿下人撒气,有一个丫鬟粗心大意,在倒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杯。安国泰勃然大怒,叫人把这丫鬟拖出去狠狠地打。
仆役把丫鬟拖到了院子里,抡起板子就打,安国泰不说停,他们不敢停,一直打,一直打。
刚开始,那丫鬟还惨叫求饶,几十板子打下去之后,那丫
鬟就没了气息。
仆役停下来,检查了一下,说道:“大人,她死了。”
安国泰挥了一下手,叫道:“把她扔出去喂狗!”
安国泰现在就是一头暴怒的老虎,随时随地都会伤人,众人战战兢兢,没有事都不敢往他身边靠。
两个尾巴跟踪了石正峰几天,见石正峰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便撤走了。两个尾巴一撤走,石正峰立刻自由了,可以去奴工区寻找罗森了。
石正峰来到了奴工区,几个士兵手持长矛,打量着石正峰。
石正峰眼睛一瞪,叫道:“看什么看?!”
石正峰现在穿着一等卫兵的制服,身份比这几个士兵要高一截。前几天,石正峰要到奴工区,就是被这几个士兵给喝止了。
前几天,这几个士兵是何等的凶恶,如今,他们全都夹着尾巴、耷拉着耳朵,在石正峰的面前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你......有通行证吗?”一个士兵奓着胆子问道。
石正峰甩手给了这士兵一记耳光,取出了通行证,说道:“你们看清楚了,这可是安大人亲自颁给我的!”
几个士兵唯唯诺诺,让开了路。怪不得石正峰对他们凶恶,在他们的眼里,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要么是主子,要么是奴才,没有平等人的选项。石正峰不当奴才,只好当他们的主子,赏他们一记耳光,让他们知道知道主子的厉害。
石正峰进入了奴工区,眼前是一片人间地狱般的景象。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奴工们拎着沉重的工具,不停地干活儿,监工们站在他们的身边,不时抡起皮鞭,凶神恶煞似的朝他们身上抽去。
有几个奴工倒在了地上,监工觉得他们在偷懒,上去一顿暴打,打得他们一动不动,检查一下,人死了。监工神色如常,挥了一下手,叫旁边的奴工把这奴工的尸体拖走。
在监工们的眼里,这些奴工都不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他们只是一群工具而已,坏了就扔掉,反正有新的工具源源不断地填充进来。
石正峰皱起了眉头,心想,自己得快点找到罗森,万一罗森被这些丧尽天良的监工折磨死了,自己可没法向水芙蓉交待呀。
石正峰在奴工区转了半天,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罗森。罗森披头散发,弯着腰在那推着一辆独轮车,手脚上面戴着禁锢石的镣铐,这样他就无法调动真气了。
独轮车里装着刚刚开凿出来的铁矿石,罗森低着头,把独轮车推到了车站。车站停着一列铁皮车,铁皮车装满铁矿石之后,就由三角兽拉着去车间,把铁矿石烧化了,提炼出铁。
罗森累得汗流浃背,和几个奴工共同努力,终于把一列铁皮车给装满了。车夫驱动三角兽,拉着铁皮车走了,罗森和奴工们擦了擦汗,坐下来,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石正峰走到了罗森的身边,罗森抬头一看是石正峰,大吃一惊。
石正峰把食指压在嘴唇上,向罗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