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得到了袁百寿的命令,冲上去按住了张仪,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张仪把那一双布鞋紧紧地握在手里,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张仪想起了那天早晨,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清新,阳光明媚,天边还挂着一道绚丽的彩虹。
张仪收拾好了行囊,走出了茅屋,妻子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张仪和妻子的婚姻是典型的华夏传统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洞房花烛的晚上,张仪掀开红盖头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妻子。
妻子长得不漂亮,出身也很普通,就是农户家的女子。母亲告诉张仪,妻子很贤惠,脸蛋不能看一辈子,过日子还是贤惠最重要。
张仪没有反驳母亲,接受了母亲的安排,对于这村姑出身、大字不识的妻子,张仪说不上喜欢,也算不得讨厌,可能很多婚姻都是这样,不咸不淡地随着岁月走下去。
张仪有经天纬地的志向,经常拿着一摞子书在那细细研读。每当张仪看书的时候,妻子从来不去打扰,从张仪身边走过去,都是蹑手蹑脚。
妻子确实如母亲说的那样,很贤惠,家里家外这些活儿,妻子全都做了,从来不去抱怨张仪,张仪只要看书就好。至于张仪看的这些书,能不能换来金钱、地位,妻子不在乎。
有一次,张仪看见妻子满脸得意地对同村人说,我丈夫是个有大学问的人,将来是要当大官、干大事的。
村民们爆发出一阵哄笑,他们都说张仪是个书呆子,傻了吧唧,嫁给这样的丈夫,实属倒霉。
妻子听到这样的话,很是气愤,和村民们争吵起来。村民们人多势众,妻子吵不过他们,就流着眼泪,一个人跑回家了。
张仪读了这么多年书,什么也没换来,家庭的重担都压在妻子一个人的肩上,妻子不仅无怨无悔,还一直支持张仪。尽管身边所有人都瞧不起张仪,但是,在妻子的心目中,张仪还是天下最优秀最伟大的丈夫。
心非石木岂无感,张仪被妻子感动了,他这才注意到,细看之下,妻子也是很漂亮的,妻子要是打扮起来,不输于任何贵妇小姐。
张仪暗暗下定了决心,就是为了妻子,他也要出人头地,让妻子过上好日子。
张仪读了几年书,觉得自己的才学已经积累得够多了,可以闯荡天下,辅佐诸侯开创出一番事业了。张仪告诉妻子,自己要离开村子,去兜售自己的学问。
妻子依然全力支持张仪,为张仪打点行囊,送张仪上路。妻子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看着张仪,张仪则是双眼湿润,依依不舍。
张仪说道:“老婆,你在家等着我,我会用黄金装饰的四驾马车前来接你,带你去大城市享受荣华富贵。”
妻子笑道:“好的,相公,我在家等你。”
张仪背着包袱上路了,突然,妻子在身后叫道:“相公,等一等。”
张仪回身一看,妻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双自己缝制的黑色布鞋,说道:“相公,这是我给你做的鞋子,你
拿着路上穿。”
张仪说道:“我是去向君王们兜售学问,拿这一双鞋子干什么?”
妻子说道:“相公,你要走很多的路,万一半路上把鞋磨坏了,连一双换的新鞋都没有,多麻烦呀。”
“老婆,你想得真周到,”张仪笑着收起了那双布鞋,在妻子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成亲这么多年,张仪和妻子还从来没有这么浪漫过,妻子低着头,娇羞地看着张仪,脸颊泛起了红晕。
“老婆,你真漂亮。”
张仪把布鞋揣在了怀里,踏上了追求富贵的道路,这一走就是两年多。两年多来,不知道妻子一个人在家怎么样,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能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吗?
张仪这两年多来也是磕磕绊绊,忙忙碌碌,前些日子,他投奔到袁百寿的门下,得到了袁百寿的赏识,成为了座上宾。
张仪非常高兴,心想,自己这下子终于有出头之日了,可以一展才学,等自己在楚国站稳了脚跟,立刻就把妻子接过来,夫妻团聚,共享富贵。这些年来,苦了妻子了,自己亏欠妻子的太多太多了。
没想到,张仪的所有美好想象,都在这一晚化作了泡影。
护卫们很是卖力,不停地殴打张仪,张仪被打得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护卫们停了下来,俯下身子,探了探张仪的鼻息。
袁百寿问道:“他死了吗?”
护卫说道:“他还有一口气。”
袁百寿厌恶地挥了挥手,说道:“把他扔到外面去。”
几个护卫抬着张仪出了袁府,就像扔一件垃圾似的,把张仪扔在了大街上。
袁百寿家里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一颗峰军大印算不得什么,众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袁百寿便叫众人都散去,他要回房休息了。
护卫们护在了袁百寿的卧房四周,官兵们则退出了袁府,喧闹的人工湖边安静下来,石正峰和大牛、小狼钻出湖面,揣着大印,翻墙出了袁府。
这时,已经是黎明时分,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光,石正峰他们三个人急匆匆地要离开郢都,回咸阳去。
突然,寂静的大街上,石正峰听到了一阵呻吟声,循声看去,看见张仪蜷缩成一团,血流不止,倒在大街上,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如果再不及时救治的话,张仪这条性命就要保不住了。
“他是因为我们受牵连的,我们不能这么看着他死在大街上,”石正峰跑到了张仪的身边。
张仪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嘴里叫着:“我没有偷东西,老婆,你等着我,等着我。”
石正峰把手掌按在了张仪的身上,输入医疗真气,封住了张仪的伤口,把张仪扛在了肩上,冲着大牛、小狼叫道:“咱们走。”
石正峰和大牛、小狼带着张仪,翻越城墙,逃出了郢都,在乡下买了一辆马车,用马车载着张仪,一路颠簸,向秦国驶去。
石正峰向张仪的体内输入
医疗真气,还买了一些汤药给张仪服下,张仪昏迷了两天之后,终于清醒了,诧异地看着石正峰和大牛、小狼。
张仪挣扎着,想要跳起来,石正峰摆了摆手,说道:“你别紧张,我们是不会非礼你的。”
“你们是什么人?”张仪瞪大了眼睛,看着石正峰他们,石正峰刚要说话,张仪指着石正峰,恍然大悟,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和我说话的人,你根本不是什么新来的仆役。”
张仪怒气冲冲,想要一把揪住石正峰的衣领,质问石正峰为什么陷害自己。但是,张仪激动之下,扯到了伤口,疼得他满头大汗,倒吸凉气。
石正峰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是故意的。”
“混蛋,混蛋,混蛋!”张仪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冲着石正峰大声咆哮。
大牛不高兴了,说道:“喂,你别太过分了,我家主人是害了你,但是也救了你,要不是我家主人,你现在早就横尸街头了。”
张仪说道:“要不是你家主人,袁百寿也不会误会我!”
大牛冷笑一声,说道:“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袁百寿之所以把你打个半死,从根本上来说,他就没瞧得起你,你在他的眼中不过就是个奴才而已。”
大牛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却是事实,像刀子一样直扎张仪的心。张仪低着头,不说话了。
石正峰说道:“楚国这种外强中干的国家,长久不了,你何必在这浪费时光,你要是真有才学,我推荐你去个国家。”
“哪个国家?”张仪问道。
“秦国,”石正峰说道。
张仪想了想,说道:“秦国好是好,可是我在秦国无亲无故,想要引起秦王的注意,难呀。你们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努力,才在楚国打开局面。”
想一想自己的万千努力付之东流,张仪是越想越悲痛。
大牛说道:“你不要再抱怨了,我家主人是......”
石正峰咳嗽了一声,大牛看了看石正峰,闭上了嘴巴,张仪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
石正峰说道:“我是秦国峰军大将军石正峰的亲信,我可以向石大将军推荐你,给你在秦国施展才华的机会。”
张仪看着石正峰,拱了拱手,说道:“如此就有劳兄台了。”
石正峰摆了摆手,说道:“客气,客气。”
石正峰、大牛、小狼和张仪乘坐马车,顺利通过关卡,回到了秦国。峰军大印找了回来,顺便还带回来一个张仪,石正峰心情愉悦,回到家里叫厨师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再拿出两坛陈年佳酿,吃喝起来。
鲍尽忠、马汉他们这些峰军军官得知石正峰回来了,纷纷前来拜访,石正峰正好留他们在家里吃饭。张仪的伤还没有养好,石正峰没让他上桌喝酒,叫他到后院休养。
石正峰和鲍尽忠、马汉他们喝着酒,问道:“最近咸阳城里有没有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