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重威和大臣们商议如何处置秦直的时候,石正峰一直被蒙在鼓里。元康太他们离开俘虏营,回到咸阳之后,就在赢重威的面前,大肆污蔑石正峰,说石正峰和秦直同流合污,为秦直出谋划策,如果没有石正峰,自由军早就被镇压下去了。
元康太他们想着,让赢重威把秦直、石正峰这两个讨厌的家伙都杀死。
结果,赢重威只杀了秦直,并没有责罚石正峰,还下了一道圣旨,褒奖石正峰,说石正峰在劝说自由军招安的过程中,立下了大功。
赢重威似乎是要把杀死秦直的事,安在石正峰的头上。
赢重威处死秦直,之所以犹豫了一个月,就是担心自由军造反。赢重威把自由军改编重组,解除了自由军的威胁之后,才杀了秦直。
自由军战士们听说秦直被处死,怒不可遏,想要为秦直造反。但是,他们被改编了,分散到秦国各地,成了一盘散沙,无法凝聚起来。
空有报仇之心,无奈没有报仇之力。
自由军战士们听说秦直被杀之后不久,石正峰就受到了赢重威的公开褒奖。战士们比较单纯,觉得肯定是石正峰使了坏,害死了秦直,于是,石正峰就成了战士们唾弃的“小人”。
赢重威把帝王权术玩得炉火纯青,这一系列操作,绝对是满分。
首先,赢重威杀了秦直,维护了王权的尊严。其次,赢重威嫁祸给石正峰,把自己洗个干净。最后,赢重威还挑拨了石正峰和自由军战士们的关系,防止了自由军归附石正峰,让石正峰做大做强,威胁王权。
自古以来,人们对秦桧破口大骂,还在岳飞墓前摆了一个秦桧的跪像,供人们泄愤。可是,有几个人仔细想过,宋高宗要是不同意,秦桧杀得了岳飞吗?
反贪官不反皇帝,这是规矩。
石正峰很是郁闷,每天待在家里,不出门也不见客。他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秦直,他觉得秦直是被自己害死的,如果不是自己劝说秦直接受招安,秦直就不会死,如果秦直投奔了魏国,现在说不定已经当上了高官,享受起了荣华富贵。
石正峰想为秦直报仇,但是,他无法杀死赢重威。首先不说杀死赢重威的难度有多大,就说杀死赢重威之后,秦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石正峰的所有改革都会付之东流,奴隶制会死灰复燃,权贵们会重新攫取朝廷、平民、奴隶的利益。为了争夺王位,各股势力会杀得天昏地暗,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石正峰心想,秦直要是活着,肯定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景象。
宋高宗不能骂,秦桧却可以骂个痛快。
石正峰想要杀了元康太,以此告慰秦直的在天之灵。秦直礼待元康太,元康太却背后捅刀子,要秦直死。元康太这种人,于情于理都不该活在世上。
石正峰派人去找党强,自己坐在书房里等着。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房门。
“进来,”石正峰说道。
房门缓缓推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走了进来,向石正峰行了一
个礼,说道:“见过石将军。”
石正峰探着头,定睛一看,很是惊讶,说道:“党大人,你这么落到这步田地了?”
党强心里一酸,眼泪就要坠下来。
自由军接受招安之后,俘虏营里的官员们回到了家里,回到了朝廷里,大多官复原职,开心团圆。党强则是回不了家,也当不了官了。
党强写亲笔信,劝说党洪恩投降自由军,党洪恩大骂党强,拼死抵抗,最后以身殉国,被朝廷追封为将军,极尽死后之殊荣。
抬高了党洪恩,站在党洪恩对立面的党强自然就要受到贬低、打压。党家宣称将党强开除宗族,党强失去了家族的依托,来到了咸阳,想借助朋友们的力量,找份差事,谋个一官半职。
党强当家主当太守的时候,遍地是朋友,现在落魄了,别说是朋友了,连个敢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党强投亲无门,访友无路,变卖了身上的玉佩、戒指,在咸阳城里住了下来。党强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很快,身上的钱就花光了,客栈老板把他打出了门。
身无分文,党强成了大街上的叫花子,石正峰要是再晚点派人去寻找党强,党强很有可能就要饿死、冻死在大街上了。
石正峰把党强叫到了书房里,想和党强说几句话,可是党强却心不在焉,一直瞪大了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点心,直咽唾沫,石正峰说什么话,他也听不进去。
石正峰撇了一下嘴,问道:“你饿了?”
党强舔着嘴唇,点了点头。
“吃吧,”石正峰指了一下点心盘子。
党强猛地扑了上去,双手抓着点心,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塞,塞到最后,噎得他直瞪眼。
“喝点水,我找你还有事呢,别他妈噎死了,”石正峰把茶壶递给了党强。
党强抓起茶壶,咕咚咕咚喝着茶水,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把噎在喉咙里的点心顺了下去。
“谢谢石将军,谢谢石将军,”党强向石正峰千恩万谢,饿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吃到一顿饱饭了。
石正峰问道:“党太守,你怎么混得这么惨?”
党强嚼着点心,抹了抹嘴,没说话。
石正峰说道:“我听说元康太官复原职了,你和他在俘虏营里同甘共苦的,他没在王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党强很是气愤,说道:“元康太那个王八蛋,他在王上面前不仅没有给我说好话,还落井下石,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家族开除,也不会惨到这种地步。”
“你想不想报仇?”石正峰问道。
党强气势汹汹,说道:“当然想了,我做梦都想掐死元康太。”
石正峰说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杀了元康太,然后我替你在王上面前说几句话,让王上给你个官儿当。王上要是不给,我就在峰军里给你安排个差事。”
党强欣喜若狂,说道:“石将军,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呀,党强结
草衔环,不忘将军的大恩大德!”
党强跪在地上,对着石正峰磕头如捣蒜。
石正峰摆了摆手,说道:“起来起来,这件事能不能成,还要看你自己。”
党强站了起来,说道:“石将军,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我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把事情给您办好了。”
石正峰面露微笑,问道:“你是不是和那个范贵妃有点交情?”
党强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连连点头,“有点交情,有点交情。”
党强对范贵妃颇有想法,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傍上了元康太这棵大树之后,就再也没正眼瞧过党强。
党强心想,自己不能在石正峰的面前露怯,要装得牛气一点,这样自己才显得有价值,石正峰才会重视自己。
石正峰拍着党强的胳膊,低声说道:“我给你金银珠宝,你去找范贵妃,告诉她,让她劝说元康太明天中午时分到城外的女娲庙。”
“这是为什么?”党强问道。
石正峰目光犀利,咬着牙,说道:“我在女娲庙里布下了伏兵,只要元康太一到,伏兵四起,眨眼的功夫就能把他剁成肉酱。”
党强张着嘴巴,呆若木鸡。
石正峰看着党强,问道:“怎么,这件事你能不能做?”
党强沉思良久,说道:“石将军,元康太毕竟是御史大夫,事关重大,我......”
“你不敢?”石正峰问道。
党强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我为石将军您做事,万一,万一,万一......”
石正峰笑了一下,说道:“你是怕万一出了差错,我不认账是吧?”
党强低着头,默认了。
石正峰拿出鱼肠剑,说道:“这是我随身携带的匕首,你拿着,这样你放心了吧,我不能赖账了吧?”
党强接过了鱼肠剑,喜笑颜开,说道:“石将军,我这就去找范贵妃,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
石正峰带着党强又去挑了一小箱金银珠宝,党强拿着这一箱金银珠宝,离开石家,守在了元家门口。守了半天,党强看见范贵妃由几个丫鬟陪伴着,走出了元家的门。
范贵妃是吴云飞的小妾,被自由军俘虏了,自由军接受招安,按理说范贵妃该物归原主了,但是,元康太已经被范贵妃迷住了心窍,离不开范贵妃了。吴云飞就做个顺水人情,把范贵妃献给了元康太。
吴云飞心想,女人如衣服,上峰看好了咱的衣服,还不嫌这衣服被咱穿过,那是咱的荣幸,还合计啥,赶紧把衣服脱了,献给上峰吧。
范贵妃成了元康太的小妾,名利双收,风光无限。她带着几个丫鬟,坐着马车去逛街购物,刚走到大街上,党强就跳出来,拦住了马车。
范贵妃见是党强,一点好脸色也没有,问道:“你要干什么?!”
党强说道:“小姐,我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