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尽忠按捺不住火爆的脾气,对石正峰说道:“将军,别和他们废话了,我率领骑兵冲进去,两个时辰之内,准保把他们杀个干净,一个也不留!”
石正峰摆了一下手,说道:“不,大敌当前,我们本来兵力就不足,不能内耗。”
石正峰冲着窝窝村里的恶棍们,叫道:“我问你们一句,来长城之前,你们都是什么人?”
恶棍们没想到石正峰突然问他们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会儿,一个恶棍叫道:“来长城之前,老子是个逍遥仙,天不收,地不管,吃饭在馆子,睡觉在窑子,痛快得很。”
“对,来长城之前咱们都是爷,想吃肉就吃肉,想喝酒就喝酒,想玩女人就玩女人,奶奶的,看谁不顺眼就一刀割了他的脑袋!”
“郑二哥威武,郑二哥威武!......”
恶棍们发出一阵阵粗野的笑声,吹着口哨,大声起哄。
“闭嘴!”石正峰面红耳赤,突然发出了一声狮子吼,窝窝村里的恶棍们都吓了一跳,不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石正峰说道:“来长城之前,你们都是罪犯,要么是等着杀头的死刑犯,要么是要把牢底坐穿的重刑犯,你们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石正峰说的是实话,而且气势十足,恶棍们不吭声了。
石正峰继续说道:“你们这一辈子本来已经完蛋了,但是,家主给你们一次重生的机会,叫你们来长城杀匈奴人,你们还不懂得珍惜......”
一个恶棍打断了石正峰的话,叫道:“你他妈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叫给我们一次重生的机会?要不是匈奴人攻打长城,赵元琦能放我们出来?想让我们去送死,没门!”
“对,没门,没门!......”
恶棍们爆发出一阵阵呼喊。
这些恶棍虽然不怕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要求死,他们还是求生的,每一个心理健康的人,活着都是求生的,能活着谁愿意死?
石正峰说道:“现在你们已经被两万名装备精良的长城军团战士包围了,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路,你们顽抗到底,我一声令下,两万将士冲进去,把你们杀个干净。第二条路,你们立刻投降,过几天到战场上去和匈奴人拼命,即使死了,那也是为国捐躯,流芳百世。”
“这两条路我们都不选!”恶棍们叫道。
石正峰说道:“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们不作出选择的话,我就认为你们选择了第一条路,钢刀抹你们脖子的时候,你们可别后悔,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
一个恶棍叫道:“你别吓唬人,我们手上可是有人质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两个恶棍把五花大绑的彭文煌拖拽出来。
彭文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哆哆嗦嗦,叫道:“石将军,赢公子,你们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石正峰冷若冰霜,说道:“彭文煌治军不严,对兵变负有不
可推卸的责任,死不足惜!”
彭文煌和恶棍们都愣住了,石正峰根本不拿彭文煌的性命当回事。
恶棍们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议论了一番,有一个恶棍叫道:“我们手里还有村民,石正峰,你敢乱来,我们就杀村民。”
恶棍们拿村民威胁石正峰,这一拳打到了石正峰的软肋上,但是,石正峰不能让恶棍们觉察到自己的疼痛。
石正峰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这些恶棍要是杀了窝窝村的村民,我一定会替村民们报仇的。”
恶棍们惊讶,恐慌,不知所措,他们被团团包围,人数上处于劣势,武器装备上也处于劣势,手里抓着人质,石正峰还不在乎,他们是一点对抗的资本也没有呀。
恶棍们凑到了老大的面前,这群恶棍的老大名叫郑二驴,兵变就是他带头搞起来的。
恶棍们说道:“二哥,要不咱们......投降?”
郑二驴横眉怒目,叫道:“我们坚决不能投降,官府说话就像放屁似的,能信吗?咱们只要放下武器,他们肯定会举起大刀,把咱们都杀了,一个也不会放过。”
听了郑二驴的话,恶棍们又收起了投降的心思,同样是死,他们宁肯杀几个官兵当垫背的,也不肯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挨一刀。
郑二驴是绝对不会投降的,他知道,无论如何,石正峰都不会放过他这个首恶分子,投降了,其他恶棍可能会保住性命,但是,他郑二驴必须死,死了之后,脑袋还要挂在杆子上示众,这叫“以儆效尤”。
郑二驴叫道:“弟兄们,拆几间屋子,把路上都摆上路障,挡住官军的骑兵,一会儿咱们和他们拼了,咱们都是混世王、逍遥仙,活得痛痛快快,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
“二哥说得对,这些王八蛋想杀老子,叫他们拿命来换!”
恶棍们群情激昂,做好了和官军拼死决战的准备。
这时,一个恶棍来到了郑二驴的身边,说道:“二哥,咱们犯不着和他们同归于尽,咱们还有活路。”
郑二驴打量着这个恶棍,并不认识他。
这个恶棍笑了笑,说道:“二哥,我叫程八斤,我有办法让弟兄们绝处逢生。”
同样是恶棍,程八斤能说出“绝处逢生”这么文绉绉的话,郑二驴觉得有点意思,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程八斤说道:“我以前在石正峰的手下当过兵,石正峰这个人最在乎的就是老百姓,他刚才说不拿村民们当回事,那是故意骗我们呢。”
“哦?”郑二驴瞳孔一阵收缩,盯住了程八斤。
程八斤露出歹毒的微笑,说道:“二哥,咱们叫石正峰撤开包围圈,放我们出去,给他一炷香的时间,他要是不撤,咱们就杀村民,当着他的面,一个一个地杀。”
“这方法管用吗?”郑二驴皱起了眉头。
在郑二驴和其他恶棍的心目中,官府对待老百姓就像农
夫对待牲口,牲口是农夫的财产,老百姓是官府的财产,财产是重要,但是真正舍命不舍财的蠢货,天底下又有几人?
程八斤信誓旦旦,说道:“二哥,您听我的准没错,反正这些村民留着也没用,要不您就拎出去几个试试。”
程八斤是宋国人,他在宋国加入了峰军,石正峰很重视峰军官兵的思想教育,聘请了大量的儒生,一有空闲时间,就给官兵们讲授“仁义礼智信”这番道理。
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程八斤就是其中之一,他在峰军待了一年多,还是个十足的恶棍,一点做人的道理也没学进去。
后来,在一次战斗中,程八斤和峰军队伍失散了,干脆脱离了峰军,四处游荡,当起了强盗。前几个月,程八斤在赵家领地里抢劫杀人,被官府逮着了,关入了死牢。
程八斤的名字已经被勾决了,狱卒要把他拖出去,押到刑场砍头。没想到,刚到门口,赵元琦的旨意就到了,从大牢里抽调两千死刑犯、重刑犯,前往长城,将功抵罪。
程八斤都到鬼门关门口了,又被命运之手给抓住了,拽回了阳间。
郑二驴听从了程八斤的建议,命令程八斤带着恶棍们,拉出了十几个村民,按在了村口,把刀架在了村民们的脖子上。
这些村民男女老少全都有,是恶棍们随意拖拽出来的,他们一辈子在窝窝村种地干活儿,没招过谁,没惹过谁,如今遭遇这场飞来横祸,一个个委屈得直哭。
“闭嘴,闭嘴,他妈的都闭嘴,谁再敢哭,老子一刀削了他的脑袋!”程八斤挥舞着大刀,恶狠狠地叫道。
村民们咬紧了嘴唇,把天大的委屈都憋在了心里,不敢再哭出声了。
程八斤扛着大刀,耀武扬威地看着石正峰,说道:“石正峰,你立刻命令你的人撤开,让一条路出来,叫我们走。否则的话,我们就杀死这些村民,我数十个数就杀一个,反正这村子里有二百多人,够我们杀一阵子的了。”
石正峰厉声说道:“你们要敢杀死这二百多村民,我就杀光你们这两千人,用你们这两千多人的人头,祭奠村民们。”
程八斤笑了,哈哈大笑,说道:“石正峰,你这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天赋人权,人人生而平等。自由,平等,博爱。”
程八斤后面说的这些话都是峰军官兵们耳熟能详的,石正峰和峰军官兵们不禁皱起了眉头。
程八斤说道:“怎么样,石正峰,听着耳熟吧?想当年,我天天听着这些东西,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
石正峰问道:“你是峰军士兵?”
程八斤说道:“对,在宋国我可没少给你卖命,我身上这七八处伤痕,都是打白色殷商时留下的。”
石正峰又问道:“既然你是峰军士兵,怎么会和这些罪犯混在一起?”
程八斤说道:“跟着你混没前途,老子就自己去闯江湖,做绿林好汉了,可惜,在晋国大意了,被官府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