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之信率领官兵包围宫廷的事,很快就在大德城内传开了,老百姓都以为一场大战即将开打,人心惶惶,纷纷收拾钱财,扶老携幼,往城外跑,城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一些老弱病残竟然被活活踩踏而死。
吉丰臣、康德川不想打仗,他们一个劲儿地劝说田之信,但是,田之信就是不肯退兵。
这时,石正峰跳到了宫墙上,带着一身血腥气,来到了中行庸的身边,说道:“家主,现在该你说话了,赦免田之信,给他一颗定心丸。”
中行庸恍然大悟,想起来了,结束这场对峙的关键在自己。
中行庸说道:“田爱卿,你也是一时气愤才做出如此举动,我不怪你。罢免平喜郎之前,我曾经派人去通知你,可恨的是,那送信的奴才竟然把信弄丢了,我回头肯定要狠狠地收拾他。你先退兵,明天你和吉爱卿、康爱卿、原爱卿还有宰辅,咱们一起商议商议平爱卿的事。”
中行庸语重心长,说道:“田爱卿,平神策毒杀的是万象商社大股东的养子,我们不给那个大股东一个交待的话,万象商社就要断绝和我们中行家的一切往来。我身为家主,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田爱卿,你身为三朝元老,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中行庸的目光里满是真诚,看着田之信,田之信叹了一口气,挥手叫道:“退回军营!”
田之信带着官兵们撤走了,一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了,中行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田之信带着官兵退到了城外的军营,他心烦意乱,叫亲兵去捧来一坛子酒,大口大口地喝着酒。现在,田之信很后悔,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率领官兵直逼宫门呢?这是形同谋反的举动,中行庸会怎么处置自己?
田之信越想越烦乱,只好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酒,一口气灌进了半坛子。田之信放下酒坛子,抹了抹嘴,一个亲兵跑了进来,叫道:“大人,圣旨到了!”
“圣旨?”田之信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圣旨会来得这么快,一时之间有些呆愣。
过了一会儿,田之信问那亲兵,“是谁来传的圣旨,来了多少人?”
亲兵说道:“传旨的人小的不认识,只有三个人。”
听到只有三个人,田之信松了一口气,自己这军营里有数千精兵,三个人来传旨,有何惧哉?先听听圣旨是什么内容,是好的内容,自己就接了,是不好的内容,自己就不接,反正这是自己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
田之信说道:“请传旨的天使进来吧。”
田之信收起了酒坛子,在交椅上正襟危坐,过了一会儿,三个天使捧着圣旨走了进来,这三个天使戴着帽子,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目。
一个天使举起圣旨,高声叫道:“田之信接旨!”
田之信从交椅上站了起来,对着圣旨行了一个礼,跪拜在地。田之信刚刚低下头,两个天使就瞪起了眼睛,冲上前去,一左一右,按住了田之信。
田之信抬起头,刚要叫喊,手捧圣旨的天使就扔掉了圣旨,一记黑虎掏心,打在了田之信的肚子上,打得田之信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这三个天使是大牛、小狼、秦舞阳,大帐里,除了他们三个人和田之信之外,还有几个田之信的卫兵。电光火石之间,没等卫兵回过神来,大牛他们已经牢牢地控制住了田之信。
大牛把匕首架在了田之信的脖子上,冲着卫兵们叫道:“都别动!”
卫兵们站在那里,不敢乱动,大帐外面的官兵们听到了吵闹声,立刻拿着兵器冲了进来。
大牛瞪着眼睛,怒吼一声:“滚出去!”
官兵们见田之信被大牛劫持了,都不敢轻举妄动,在大牛、小狼、秦舞阳的逼迫下,慢慢地退出了大帐。
这时,军营外扬起了漫天烟尘,吉丰臣、康德川率领军队赶了过来,田之信手下的官兵慌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康德川叫道:“田之信犯上作乱,捉拿下狱,有胆敢袒护田之信者,按谋反同党论处!”
康德川挥了一下手,身边的官兵们立刻剑拔弩张,做出了攻打军营的架势。
田之信手下的那些官兵,看了看田之信,又看了看军营外的官兵,犹豫不决。
吉丰臣厉声叫道:“放下兵器,恕尔等无罪!”
田之信的官兵们陆续放下了兵器,他们当兵就是为了混一份皇粮吃,田之信平日里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恩情,他们才犯不着为了田之信赴汤蹈火。
吉丰臣、康德川率领官兵们,押着一辆囚车进入了军营,来到了田之信的面前,说道:“将田之信关入囚车,押回大德城。”
田之信挣扎着,叫道:“老吉,老康,咱们五个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俩现在帮着中行庸对付我和老平,用不了多久,中行庸就会反过来收拾你们,你们不能被中行庸那小崽子的花言巧语蒙蔽了......”
康德川皱着眉头,叫道:“把他的嘴堵上,不要让他在这大放厥词!”
大牛扯下了一块布,堵住了田之信的嘴巴,拿来绳索将田之信五花大绑,关入了囚车。
中古世界的政治-斗争是很残酷的,讲究的是斩草除根,讲究的是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漏掉一人,平喜郎、田之信被关入大牢之后不久,中行庸和吉丰臣、康德川一致决定,将平喜郎、田之信满门抄斩,党羽统统流放,关入牢城营。
平喜郎、田之信被杀,五大佬只剩下吉丰臣、康德川、原光明这三个人,原光明年纪最大、权力欲最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真正掌握实权的就是吉丰臣、康德川这两个人,其中风头最盛、权力最大的是吉丰臣。
石正峰找到了中行庸,再次催促中行庸进行改革,取消保甲制度、降低赋税。
石正峰原本是很讨厌中行庸的,认为中行庸是个阴险卑鄙之人,但是,中行平的一番话让石正峰改变了想法。
中行平
说,中行庸比他更适合在政治的土壤里生存。
石正峰想起了唐太宗李世民,李世民杀兄弟、逼父亲,登上了皇位,很不光彩,但是,李世民励精图治,开创贞观之治,奠定大唐的百年盛世,最终成为千古一帝。
石正峰心想,中行庸或许会是李世民一类的人物吧。由此,石正峰开始尽心尽力地辅佐中行庸。
中行庸见石正峰又催促自己改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峰,你还是这么心急,我也想改革,可是现在时机不成熟。”
石正峰说道:“您已经坐稳了家主之位,五大佬又除掉了两个,时机还有什么不成熟的?”
中行庸一脸严肃,说道:“五大佬除掉了两个,但是,还剩下三个。”
石正峰说道:“原光明明哲保身,没有立场,吉丰臣、康德川敢违抗您的命令?”
中行庸说道:“平喜郎、田之信被杀之后,他们俩空出来的权力并没有握在我的手里,而是被吉丰臣、康德川给瓜分了。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俩现在就是造反,带着兵来杀我,我只能是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石正峰说道:“他们俩虽然权势很大,但是,不见得就有谋反之心,不见得就不同意改革。”
中行庸说道:“关于改革的事,我和他们俩说过,康德川说一动不如一静,害怕改革影响如今的稳定局面,语气还算温和。至于吉丰臣,一口否决改革,语气很是强硬,那副样子,简直是把我这个家主当做小孩子一样。”
中行庸正怒气冲冲地说着吉丰臣,一个仆役走了进来,说道:“启禀家主,吉大人求见。”
中行庸、石正峰心想,这可真是邪了,刚说到吉丰臣,吉丰臣就来了。
“宣他进来,”中行庸说道。
仆役站在门口,拖着长音,叫道:“宣吉......”
仆役的传唤声还没喊完,吉丰臣就气势汹汹,撞开了仆役,闯进了大殿里。自从除掉了平喜郎、田之信之后,吉丰臣就以擎天保驾的大功臣自居,平日里是傲慢得很,在中行庸的面前,都要压中行庸三分。
吉丰臣闯进大殿,没等中行庸说话,便粗声大气地叫道:“家主,赞州的太守怎么换人了?”
吉丰臣这副样子,明显就是在质问中行庸。
中行庸的脸色很难看,说道:“吉爱卿,王柏年老多病,不能胜任太守一职,郑潮身为副职,顶替王柏担任太守,无可厚非呀。”
吉丰臣叫道:“郑潮只是个平庸之人,他担任副职还可以,担任正职,完全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
中行庸说道:“可以任命郑潮为正职的诏书已经发出来了。”
“那就把诏书追回来,追不回来就再下一道诏书,”吉丰臣蛮横地叫道。
中行庸气得脸都绿了,作为一个家主连任命官员的权力都没有吗?出尔反尔,人们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