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平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侍女又冲着石正峰叫嚷起来,“大胆,你敢让我们四爷演奏乡下的俚曲,你这是在侮辱我们四爷!”
中行平摆了摆手,对侍女说道:“你们不要吵,阳春白雪自有其高雅之处,乡下俚曲也自有它的妙处。”
中行平看着石正峰,说道:“石校尉,你说的俚曲是个什么曲调?”
石正峰说道:“四爷,我不懂音律,我就给您哼哼几声。”
侍女们看着石正峰,脸上的神情是既愤怒又鄙夷。
石正峰清了清嗓子,开始哼唱起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石正峰五音不全,从小唱歌就被冠以“狼嚎”之名,他刚张开嘴巴哼唱,侍女们都耻笑起来,中行平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但是,石正峰哼唱了一会儿之后,侍女们的笑声停止了,中行平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他们全都诧异的看着石正峰,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石正峰看到了中行平的面前有古筝有箫,就想起了现代世界一部电影里的经典乐曲——《沧海一声笑》。
为了在侍女们面前争个面子,为了拉近和中行平之间的关系,石正峰只好借用黄沾老先生的《沧海一声笑》,心里默念,希望老先生在天之灵不要怪罪。
石正峰虽然是五音不全,但是,《沧海一声笑》这首曲子实在是太过经典,还是把中行平和侍女们都惊呆了。
石正峰哼唱完了,过了好久,中行平才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石正峰,说道:“石校尉,这曲子真是你们乡下的俚曲?”
石正峰无法说实话,只好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嗯,是的,是我们乡下的俚曲。”
“请问石校尉的家乡在哪?”
石正峰说道:“我不是晋国人,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穷乡僻壤,没人认得。”
中行平说道:“石校尉,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优美的曲调,这首俚曲比洪钟大吕还要震撼人心,绝对登得上大雅之堂。”
中行平在绿竹林里磨练得心性平淡,但是,听了这首《沧海一声笑》之后,他忍不住兴奋起来,吩咐身后的侍女,“拿纸笔来,我要把这首曲子记录下来。”
侍女连忙拿来了纸笔,中行平请石正峰再哼唱一遍,石正峰一边哼唱,中行平一边拨弄着古筝,寻找音阶,找对了之后,立刻记录在纸上。
中行平正和石正峰一起整理《沧海一声笑》,南国生带着几个官兵走了过来,说道:“石校尉,东西都卸完了,你们该走了。”
石正峰愣住了,看了看南国生,又看了看中行平。
中行平对南国生说道:“石校尉是我的客人,我要留他做客。”
南国生说道:“四爷,家主有规定,您不能随便见客,还请您体谅我们。”
南国生的话虽然说得很客气,但是,他那神情、语气中分明带着狂傲,没把中行平放在眼里。
如果换做是别人,中行平也就不说话了,任由此人离去,但是,石正峰哼唱的《沧海一声笑》实在是太美妙了,不把《沧
海一声笑》整理完,中行平绝对不能让石正峰走。
中行平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叫道:“三哥是让你们保护我,不是让你们囚禁我,我身为老家主的血亲儿子,难道连见个客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平日里,中行平一向是与世无争,无论南国生他们说什么,中行平都是不吭声,今天,中行平竟然一反常态,瞪着眼睛和南国生叫嚷,令南国生有些不知所措。
南国生把目光转向了石正峰,石正峰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南国生心想,中行平毕竟是金枝玉叶,真把他惹急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校尉,兜不住,石正峰是官军的校尉,和中行平谈论一下音乐,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南国生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说道:“好吧,四爷,您别生气,您和石校尉慢慢聊,我不打扰你们了。”
石正峰留在绿竹林里和中行平探讨音乐,向军、大牛则拉着马车,离开了绿竹林。临走之前,石正峰嘱咐向军、大牛他们,在外面的树林里等着,有情况就发信号。
送走了向军、大牛他们之后,石正峰和中行平用了半天的时间,终于把《沧海一声笑》的曲谱整理好了。中行平叫来一个侍女,他们两个人一个弹古筝,一个吹箫,配合得很是默契,一曲《沧海一声笑》弹奏出来,令人心醉神迷。
石正峰一脸的兴奋,随着乐曲声摇头晃脑,说道:“四爷,这首曲子还有词儿呢。”
“还有词,是什么词?”中行平问道。
《沧海一声笑》这首歌,石正峰听了很多遍,歌词已经烂熟于胸了,于是,他开口唱了起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
石正峰把《沧海一声笑》的歌词唱了一遍,中行平拿过了笔墨纸砚,问道:“石校尉,你会写字吗?”
“会,”石正峰答道。
中古世界没有实行义务教育,文盲的比例很大,故中行平才有此一问。
中行平说道:“太好了,石校尉,麻烦你把歌词写下来。”
石正峰拿起笔,把《沧海一声笑》的歌词写了下来,中行平捧着写有歌词的纸,看了看,若有所思,说道;“好,好,写得太好了!”
这首歌词触动了中行平的心事,中行平出生于权力之家,从他记事起,他看到人们为了争权夺势,尔虞我诈,血腥杀戮,友情、亲情在权力的面前,显得是那么苍白。
对于心性淡薄的中行平来说,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人失去了友情、亲情,登上了权力巅峰,成为了孤家寡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中行平看着歌词,说道:“石校尉,这首词不适合女子演唱,
得叫豪迈的男子来唱,不如我们俩合唱一曲。”
中行平身边都是女子,没有像石正峰这样豪迈的汉子,石正峰说道:“四爷要是不嫌弃我这破锣嗓子,我就和四爷合唱一首。”
中行平问道:“石校尉,你想不想学习演奏乐器?”
石正峰一直很喜欢音乐,很羡慕那些能创作乐曲、弹奏乐器的人,但是,他从小没学过乐器,连一根竖笛都吹不好。
石正峰反问中行平一句,“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学乐器吗?”
“能,当然能了,石校尉,我来教你,你想学什么?”中行平满脸微笑。
石正峰看了看,说道:“我觉得箫可能好学一点吧,我就学吹箫。”
“好,”中行平拿过了两支箫,开始教授石正峰吹箫。
石正峰穿越到这个中古世界之后,一直觉得自己武道天赋出众,没想到自己的音乐天赋也变得很优秀,短时间内就学会了吹箫。
石正峰和中行平一人吹箫一人弹古筝,一边演奏,一边唱歌,绿竹林里满是《沧海一声笑》那悠扬的旋律。
“能结识石校尉,真是我三生有幸啊,”中行平在绿竹林里待了十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石正峰说道:“四爷过奖了,我们老家有很多俚曲,都挺有味道的,不知四爷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中行平对音乐的喜爱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听到了优美的音乐,他可以三天三夜不吃饭。
“石校尉还知道哪些俚曲,不妨都唱出来,”中行平看着石正峰,眼睛里满是热切的光芒。
石正峰看见桌子上摆放着一只陶笛,灵机一动,哼唱起了现代世界的经典名曲——《故乡的原风景》。
中行平听着旋律,琢磨道:“这首曲子该用什么乐器演奏好呢?”
石正峰指着桌子上的陶笛,说道:“用这个。”
中行平半信半疑,拿起了陶笛,按照石正峰哼唱的旋律,吹奏起来。中行平是个音乐天才,他吹奏的《故乡的原风景》一响起,石正峰和侍女们都触电似的,愣在了那里,有一种灵魂颤动的感觉。
中行平一曲吹完,侍女们眼泪都流了出来,说道:“四爷,这笛声太美了,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优美的音乐。”
中行平说道:“这么好的曲子,应该给她取个名字。”
石正峰在旁边说道:“叫《故乡的原风景》。”
“《故乡的原风景》?”中行平沉思起来。
旁边的侍女叫道:“这个名字太好了,我刚才听着这曲子,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我的故乡,绿油油的山林,小溪潺潺,灿烂的阳光下,农夫牵着耕牛,走在田间......太美了,太美了。”
侍女们都被这首《故乡的原风景》感动得哭了。
中行平诧异地看着石正峰,问道:“石校尉,这首《故乡的原风景》真的是你们乡下的俚曲?”
《故乡的原风景》是日本陶笛大师宗次郎的作品,石正峰无法对中行平说实话,只好再次昧着良心,点了点头,“是的,是我们乡下的俚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