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晴是最要好的朋友,也想认识一直被宋晴带在身边的鬼莲子,顺势就问道:“张叔?这位张叔说的是你手里的哪一颗莲子啊?”
提到自己朝夕相处,几乎无时不可都握在手心里的鬼莲子。
宋晴就来了精神,挨个的给我介绍。
说什么莲子上带着血红色半点瘢痕,又很少说话的是红叔,声音威严的是张叔,声音最猥琐的是李叔,语气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是欧阳叔叔。
还有个鬼莲子说话最逗,叫做豆叔。
我一一礼貌的见过,他们好像很喜欢被人当做是前辈崇拜的感觉,觉得我这个小辈很讨他们欢心。说着说着,还非要起卦,给我算一算命格。
我这个命格,一时间还真是没法说。
如果算出来,应该是千古第一倒霉蛋。
宋晴坐在椅子上啃佣人送进来的包子,那吃的叫做一个津津有味。我想住在连家当中唯一还有这样胃口的人只有宋晴了。她还不知道连家被狗煞给纠缠了,连家里的人也都该倒大霉了。
这些事情听起来就让人害怕,我一时半会不想告诉她。
只想着等吃完了早饭,就想个招哄她离开。
我哪有心情吃饭啊,胃里空空的,却根本没食欲,于是便问佣人,“连先生今天去公司了吗?”
“哪儿能啊,他七天七夜没睡了,铁打的人都要休息。这会子正在卧房休息呢,我想着没有到大中午,应该是不会起来。我们大家会儿,都没叫醒他。”那个佣人和之前那个胆怯的小姑娘差很多,声音也洪亮了,胆儿也大了。
而且听着,似乎不知道昨天晚上凌翊的尸身还阳了。
我试探的问了一句,“昨晚上抬棺材出去,您看见了吗?”
“看见了啊,不是说抬去火化吗?哎,连二公子也是可怜,正当壮年,却是英年早逝。”那佣人根本就不知道凌翊被送去十字路口招魂还阳的事情,她在房间里稍微一收拾,就推着餐车出去了。
我坐在桌前发呆,佣人都不敢去打扰连君宸,我现在去会不会打扰他休息?
可万一那个方左一在现在有了动作,可怎么办!
他刚才在门外可是亲眼看到,我用三清破邪咒,把他儿子的灵魂打的灰飞烟灭,正是恨上心头的时候。眼下身份又暴露了,我是怕他会不顾后果的报复连家。
万一他在仇恨的作用下,做出了什么我们预料不到的事情,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宋晴的五根手指头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就听她语气略带责备的说道:“苏芒,你没事吧?怎么不吃早饭?你照照镜子,眼睛上全是血丝,昨晚上又没睡了吧。凌翊又不会真的死了,你稍微表达一下哀思就好了,何必这么认真呢?”
宋晴是我最好的朋友,也知道凌翊是鬼的身份,自然不会担心我为凌翊的死而伤心欲绝。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现在脑门上太白大人的血已经失效,而我又不想再伤害太白大人。我只能自我控制,防止自己睡着。
至于这样能坚持多久,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是不能睡,宋晴,有些事情我不想瞒着你,我被古怪的梦境纠缠住了。一旦睡觉入梦,可能再也出不来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希望你立刻离开这里,省的多一个人受到牵连……”我其实已经困到了极致,太久的缺少睡眠已经给我的心脏造成了负担。
我的心率很快,额头微微发烫,大脑也在一种亢奋状态。
我在这种状态下,已经没有多余的余力去哄骗宋晴离开,只能是告诉她实话。希望她能够快点离开连家,远离这里面的各种纷争。
突然,宋晴手中的鬼莲子张叔说:“不对,方才觉着房子的风水弱了,才起了一卦。卦中现实,这所房子的房主,命格出现了变化,似是有血光之灾。”
“我也看见了,我也看见了!是刚才躲在门口那个男的,他要报复房主了!这房主看来是死定了呢,自身的命格顷刻就风云变色,变成了大凶的命格。要知道,几秒钟之前,他还不是大凶的命格,变得真快……”豆叔也说话了,可是这次说话的内容一点儿也不逗。
鬼莲子的卜卦术,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不知道准不准,可心头猛然就是一悸。
因为它们所占卜的结果,和我想的一样,是方左一很可能是要对连家展开报复了。而他第一个想要报复的人,很可能就是连君宸!
连君宸有危险!
他可不是别人,他是凌翊在乎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哥。
我怎么能看着他有事呢?
心头好像有一股烈焰,在燃烧一样,有些灼痛更是无比的焦急。
此时此刻,我就更希望自己学到老爷子知天命的本事,这样就不需要借助鬼莲子的力量。就能提前知道身边人的吉凶,从而能及早的预防和保护。
怎么办呢?
要怎么才能对付已经穷凶极恶的方左一呢?
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的确十分的有限。
我在脑子里思量了大概有三十多秒的时间,脑子里已经有了想法了。我必须第一时间赶过去看看,否则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但我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方左一那种退伍军人,只能交代宋晴说道:“小晴,我先去连君宸那边看看,看看方左一是不是真的行动了。你看看能不能把刘大能,或者……或者别墅里其他保镖一起叫过来帮忙。”
原本我是绝对不允许宋晴搀和连家的任何一件事,就连凌翊头七还魂我都没让她去。因为在我的认识里,连家的那些破事太脏也太乱,她必须置身事外,我的心才能安定,才不会对宋晴的爷爷有愧疚感。
为了解眼下的燃眉之急,我也顾不得会不会牵扯她进来,只能吩咐她先帮忙搬救兵。
交代了宋晴之后,我就头也不回的冲向了连君宸的卧室,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儿时的记忆突然就一张一张的如同褪色了的动画片一样,从脑子的深处冒出来。
那些凌乱的记忆,让我本来就有些因为疲惫而无力的双腿,就好像绑了铅块一样的沉重。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小男孩,他轻轻的扶起那个摔倒在地上的女孩,手里还拿着一只苹果,面色淡漠的说道:“糖糖,起来吧,起来我就给你吃苹果。”
那个女孩摔得膝盖都破了,小脸更是苍白无比,却还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看起来不过是五六岁的模样,咬着牙被小男孩扶着起来,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居然是笑了,“爸爸说跌倒了就爬起来的孩子,就是唐家的好孩子。”
他问小女孩,“丫头,那你疼吗?”
“不疼……有哥哥你的苹果就不疼了……”
……
记忆涌上心头的时候,连呼吸进去空气,都像是一把锉刀在磨损着气管一样难受。我的眼角不自觉的掉下泪来了,心里面不断的起了疑问。
那个坚强的女孩是我吗?
为什么我……
我现在变得这样不坚强!
想想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男孩的模样,和连君宸和凌翊都有几分相似。但看年岁,却应该是连君宸的年岁。
停在连君宸房门口的时候,呼吸一滞。
门是虚掩,隔着门缝就能闻到房间里的血腥味。
我不知道连君宸怎么了,只是脑袋一热,手里抄着一把水果刀气势汹汹的就进去了。
眼前的一切却让我惊呆了,连君宸好好一个霸道总裁四肢被绑在床上,胸口已经被扎了一刀在上面。
那血啊就跟不要钱一样,从被利刃扎过的地方涌出来。
白皙的额上有一抹淡淡的血痕和我的一样,大概他也和我一样,用了太白大人的血涂了额头,保证夜里不会梦见狗煞。
他的双眼依旧是睁着,保持着清醒,却没有挣扎的痕迹。
床头柜上有一个用完的注射器,看样子他应该是被人注射了麻醉剂,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
那个变态方左一就站在床边,他手里面拿着的是一把军用三棱刀,刀刃上还有可怕的倒刺。
对这种管制刀具稍微有点了解的人就知道,三棱刀插出来的伤口,比其他刀严重百倍。伤口是纵向受伤,血流不容易止住,而且痛楚也十分强烈。
这玩意是战场上用来对付敌人的,他倒好,拿来对付自己的老板。
方左一已经进入癫狂状态了,根本就没发现我已经进来了,他那疯狂的样子似乎是要把连君宸活刮了。
连君宸虽然被麻醉剂给麻醉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可也看到闯进来的我。
他眼珠子瞪的圆溜溜的,似乎是在像我求救,可是他的唇却是做了一个字的发音的口型。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居然……
居然像是一个“滚”字。
我不管他在说什么,我反正坚信自己是理解错了。
我辛苦来救他,他总不能要我滚吧?
“连君宸,你以为你可以那么简单的就死了吗?简思……我的女人……因为你一尸两命!你让她独守空房也就算了,还害死了她!”方左一一边咬牙切齿的骂着,一边就拿着三棱刀往连君宸的小腹刺过去。
人在一瞬间反应的时候,行为是来不及经过大脑思考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脑袋一热,伸手就抓住了三棱刀的刀刃。我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刀刃划破肌理,割断手掌内手筋的感觉。
那一刻我脑筋是清醒的,我如果松手,这只手兴许还能保住。
但这一刀就进入了连君宸的小腹中,这个位置属于靠近肝脏。也许不会当下就要了连君宸的命,但一定会留下强烈的后遗症。
将来他的体质一定会异常的差,就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
想想是自己的手重要,还是连君宸的性命重要,这个答案在我心里还没想出来。我的手就握着三棱刀的刀刃更紧了,不让三棱刀轻易捅进去,嘴里一边大喊着:“救命啊……快来帮忙,杀人了……”
我声嘶力竭的喊着,虽然我已经是阴派的传人了,可此刻的样子表现的像普通女人一样脆弱。
眼泪混合着汗液从脸上滑下来,我心理恐慌极了。
那变态的方左一拧着手里的三棱刀,掌心的痛楚虽然已经麻痹了。可我依旧能感觉手掌的各种经络血管和肉都被锋利的刀刃绞烂了,血液就跟泉眼一样往外流。
这样下去,我连骨头都不会被他切断的。
“你……你是不是傻!丫头……你是不是傻……”床上连君宸的声音那样的微弱嘶哑,却似乎带了哭腔。
我听到他的声音,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抓着三棱刀的刀刃更紧了,“我不会松手的。我不傻,连君宸,以前的记忆……我在一点一点的想起来。在我没有完全想起来之前,你……不许死!”
“你以为抓着我的刀,就能救他吗?今天我先对付他,再对付你!”方左一蕴含着怪力的手扼住了我的下巴,另一只拿刀的手上旋转的力气更大了。
我咬着牙,都快要疯了,整个人都处于炸毛状态。
可我真的没想过要放手,另一只手已然去掰他坚硬的就像是铁铸成的手指头,“杀简思的是我,杀你儿子的也是我。你……你动连君宸干什么?你是不是傻……”
我故意激怒他,他果然上当了。
一瞬间松开了手里的刀,一脚踹上了我的小腹,我的身体就跟稻草人一样的直接就飞出去。后背重重的砸在了房间里的墙上,眼前一片漆黑,废了好大力才能把眼睛睁开。
肚子……
肚子好痛。
我想去触摸小腹,却好像没法控制自己的手,怎么样也摸不到小腹。眼泪疯狂的涌出来,我怕我的孩子出事,宝宝对我来说比我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你杀我孩子,我也杀你的!”方左一疯了,把目标瞄准到了我,手中的三棱刀朝着我的小腹就插过来了!
我在那一瞬间是有些后悔的,我为了救连君宸,居然让自己的孩子身陷险境。可我早就料到方左一受到刺激以后,会对我腹中的婴儿下手。
再有一会儿,宋晴找来的救兵就来了,我只需要拖延时间。
回想起以前南宫池墨救我的姿势,我快速的将身子一转,将小腹贴在了地上,含胸护着自己肚腹一下的位置。
将脊背弓着,正对着方左一刺过来的尖刀。
三棱刀刺进脊背的时候,疼痛一下就占据了整个大脑神经,我的身子整个开始哆嗦起来。连撑着地面的双手都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被汗液浸湿的趴在地上。
好疼,背上好疼。
这样的苦痛,让我感觉耳边就是有一架遥控飞机在乱飞,发出嗡嗡的乱响。我好想抱着脑袋就这样大声的痛叫出来,发泄伤口带来的疼痛。
或者让人帮帮我,给我上一下麻药止痛。
可在当下,这些想法都是异想天开。
随着血液从伤口涌出,疼痛慢慢的麻木,却能感觉到身体的热量,在一点点从身体里的剥离。身体越来越冰冷,越来越不受大脑控制。
我不敢想他的三棱刀从后背插进来,到底有没有戳中要害。只能安慰自己,背后中刀,总好过是肚子中刀。宝宝没有事情,又帮连君宸拖延了时间,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
我虚弱到了连喘气好像都在消耗生命一样,却还是咬牙和方左一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方左一……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那天在别墅的花园,我……我和君耀绝对不会救你。”
说实话,那天牺牲的保镖太多。
我一直都条件反射的误以为,和简思在一起偷情的保镖也已经死了,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三个幸存下来的保镖。
对于方左一,我更没想过他和简思竟有这样的关系。
方左一听了我的话,动作果然是一滞。
片刻,他才冷冷的说道:“那又怎样,反正你们救都救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君耀已经死了,我肚子里是他唯一的骨血,他曾救过你。”我挣扎的仰起头,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黑暗,就连方左一的脸都是带着重影的。
我一味的哀求,和道德指责,都不是拖住方左一的最好方法。
眼下,必须换一种思路,来和他拖延时间。
方左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是救过我,可你这个贱女人,害死我的孩子。要怪就怪连君耀怎么瞎了眼喜欢你,简思肚子里的,也是我唯一的孩子。”
“是……我知道。”我喃喃的说着,然后仰头用自己已经没有焦距的双眼去看方左一,“你看这样好不好,让我把君耀的孩子生下来。然后……然后我本人就随你处置……你想啊,我还年轻,一定会改嫁的。我还会再有孩子的,你随时都可以找我报复,你杀恩人的孩子又是为什么呢?”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我几乎是孤注一掷了。
没想到这话却是彻底激怒了方左一,他的大手狠狠的扯住了我的头发,残酷的说道:“你们女人总是这样水性杨花吗?他才离开七天,你就……你就想改嫁……”
我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冰冷的液体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伤口大量失血,已经让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没有精力在和方左一纠缠了。
宋晴带来的救兵呢?
再不来……
我和连君宸都要死在这里了!
“我可以不杀连君耀的儿子,可你这个女人太过淫荡,我不能留着你祸害苍生。”他手里头的三棱刀冲着我的面颊狠狠的滑下去。
不疼。
但是却能感觉自己的皮肉被划开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刺激,和我解剖尸体的过程差不多。我手紧紧的抓住小腹上的衣料,拼尽一切忍耐着。
这时候,就听到刘大能的声音在我耳边怒吼了出来,“方左一,你忘了那天晚上到底是谁救了我们三个吗?我们这么要好的朋友,你从来……从来也没说,你会伤害连先生……会伤害苏芒。”
是刘大能来了!
他的也是退伍特种兵,想来实力应该是和方左一不相上下的。
可是我错了,刘大能进门的时候连个武器都没带。那个方左一抬头就把插在我背上的三棱刀拔出来,和刘大能搏斗。
刘大能不带武器,显然是还顾及着往日的兄弟情份,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一场殊死搏斗。
在三棱刀从我背上拔出来的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被上有一股热液从伤口喷出。整个人好像被推入了深渊一样,从头到脚都是冰冷了,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可明明眼睛是闭着,却能看到被云雾包围的山峰,还有天边的一轮钩月。
我很清楚,这是我进入真正昏迷前的征兆,只要我完全陷入昏迷。就会立刻完全陷入鬼域制造的梦境,然后就被那个白衣少年留在里面,永远都出不来。
可那种疲惫的意识根本就控制不住,困意涌上来,恨不得倒头就睡。我只能奋力咬着自己的舌头,嘴里尝着血腥的味道,让自己保持清醒。
渐渐的才又能重新感觉到手指头触摸到了冰凉的木板地面,耳边是刘大能的喘息声,“我草啊,方左一,你是不是疯了,你真的要我的命……”
“姓方的,我已经报警了,就算你把我们四个都杀了,今天也逃不出连家了。”宋晴怒斥的声音传到了我耳中,使得我更加的害怕了。
别墅里其他保镖呢,怎么就只剩下我们四个了?
南宫池墨和那些道士呢?
不会还留在十字路口的地方对付厉鬼吧,现在已经是白天,捉鬼的活动应该会造成附近居民的恐慌。
不过……
管他呢,这种事情又不关我的事。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脖子艰难的抬起,从眼缝里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抱着方左一的大腿。
这个男人穿的是水蓝色的衬衫,身上都是被三棱刀扎出来的血洞。
他抱住放左一大腿的手的手指头,在不断地抽出颤抖着。嘴角趟出了血沫子,却还在一边咳嗽一边说着:“老方,你个王八蛋,这么多年兄弟,你真的要把我宰了。”
“他杀我老婆和孩子的时候,你这个兄弟在他妈哪里?我被连君宸追杀,躲在天桥底下留宿的时候,你他妈又在哪里。别跟我假惺惺了……刘大能,你今天不出来帮忙,本来可以不死,可是你怎么就那么多管闲事呢。”
方左一已经彻底变态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死了,他还亲眼看到是我把他的孩子打的灰飞烟灭。
就算是再善良的人,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我理解方左一,却不能赞同他的做法,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人和东西,更不能让他肆意的伤害。
他在双眸透着血光的情况下,用手中的三棱刀割开了刘大能的脖子,嘴角是残忍嗜杀的笑意,“老子早就不想活了,警察,老子怕个屁警察。”
刘大能就像离开了海水的鱼一样,在血泊里挣扎,却只能看着方左一割开自己的喉咙。
“你放开他,你有病啊,他是你最好的兄弟。不要……”我的眼睛在这一刻红了,脑袋一热,居然莫名的有了力气。
我纵身跳起来,抱住方左一的后背,热泪滚滚而下,我嘴里的语气从痛骂变成了哀求:“方左一,你要什么都可以想办法给你,我就求你……别杀他……我求求你了……”
北斗玄鱼!
北斗玄鱼……
我在心头无数遍呼唤北斗玄鱼,希望它能救我们。
北斗玄鱼随着我的心念钻入了我的体内,在我的掌心完成着三清破邪咒。我知道这咒只对鬼物有效,可这是我目前唯一会的能力。
符咒能对付那样强大的恶鬼,却对恶人毫无作用。
打在方左一的身上,连一丝伤害都没有。
世间最毒最坏的永远都不是鬼物,而是恶毒的人心,如果不是人性贪婪罪恶。那些恶鬼,又怎么会形成呢?
方左一力大无穷,背上抱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就跟背着一根羽毛无异。他还是随手将刘大能的脑袋从脖子上割下来了,只那一刻,他没了脑袋的腔子里喷出来一股血。
那血喷的有三米多高,喷了方左一满脸,也喷了我一脸。
感受着脸上满腔的热血,这一刻,我的身体好像被抽空了。
泪根本不受控制,滚滚而下,嘴里大声的叫喊了一声,仿佛要把喉咙都扯破了,“刘大能……”
刘大能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出了一道血污才停下。
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嘴角却是轻轻的扬起,像是为什么事情解脱了一样。
连君宸被麻药控制,到了这个份上也是用自己的意志力强行支撑着从床上艰难的坐起来,“方……方左一,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
“满意?连先生,我怎么会满意!我为了你杀了我最要好的哥们,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动刘大能这个傻货一根汗毛。”方左一甩开他背上我的,一跃跳到了床上。
手中的三棱刀,瞄准的是连君宸的眉心。
“不……不要!”我大声的尖叫,刘大能已经走了。
他还要杀连君宸吗?
我恨不能学了这世间最恶毒的阴阳之术,哪怕是南洋的降头术,或者是苗疆的蛊术,来把方左一这个王八蛋给杀了。我所学无不都是对付鬼物,却没有一个能伤害到人的。
还是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脑子里甚至已经想到了,连君宸的脑袋被三棱刀刺穿的样子,他一定也会和刘大能一样死不瞑目的。
可他眼下面对死亡,脸上竟然是一抹淡然。
也不知是真的淡漠了生死,还是麻醉剂僵硬了他脸部的表情。
“求我。”突然一个懒散的声音进入了我的耳中,那个男子颀长的身子站在床边,他单手抓着方左一的后衣领制住了方左一下一步的动作。
他就这么低头俯瞰着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苏芒,只要你肯求我,我就救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
“好……我求你!”我在绝望之中,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骨气。
即便他是占有了我夫君尸身的鸷月,我在危机情况下只能求他。
他却得寸进尺,唇角微微的扬起,双目依旧是如同尤物一般的妩媚动人,“苏芒,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你这样敷衍,我就是想救他们……也找不到借口帮你呢。”
我看到床上的连君宸,他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连君宸现在肯定是没想通,凌翊向来对我溺爱有加,要是平时看到我身受重伤,早就不顾一切的抱我去医院了。
眼下,却跟抽了风一样变成个神经病,我明明受了重伤,却非要我求他才肯救人。
这间卧室里,也就只有我知道眼前这个邪魅男人的真实身份。
我冰凉的手指头握成了拳头,低声下气的求他,“我求你了,我求求你救救他们。救救连君宸,也……救救……刘大能……”
对我来说,我的自尊远没有我身边朋友的生命来的重要。
刘大能身子没有脑袋,那被三棱刀截断的脖颈处的伤口凹凸不平。腔子里依旧在冒着血,从我这个角度依旧可以看到脖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的叫人觉得触目惊心。我多希望刘大能现在能苏醒过来,继续挠着屁股,一脸憨厚的看着我们。
鸷月笑了笑,一边抓着双腿乱蹬挣扎的方左一,另一只手勾住了我的下巴,“这就乖了,来,抱住我。”
我头皮一下就炸开了,要我抱住他?
这我可有些不能心甘情愿……
可看了看床上伤口还在流血的连君宸,还是对宋晴说道:“小晴,扶着我起来。”
宋晴其实都吓懵了,她刚才一直都缩在角落,没有靠近我们。
听到我的吩咐,才过来慢慢的扶起我,将我扶到了鸷月的身后,她还小声的问我:“伤怎么样?你……你这个鬼夫有点不对劲啊,他不管你的死活吗?”
我摇了摇头,意思宋晴不要插手这件事。她根本就不知道眼下凌翊这具皮囊下的身份,鸷月诡计多端,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牵扯进来的人越少就越安全。
轻轻的我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身子,那身子冰冷的就好像一根冰柱子一样。我只当自己是抱住了一只猪,不知怎么的,却是热泪盈眶了。
就像这样抱着,永远都不松手。
不管是谁占了着身体,他毕竟曾经是我深爱的人的身躯啊!
方左一在鸷月的手里头,就跟一只小鸡一样,四肢乱抓着想要挣扎,却根本就挣扎不过来。鸷月轻轻一抓方左一的手腕,他手里的三棱刀就掉到了被子上。
那把沾了我们三个人鲜血的刀落在被子上,血液顷刻也染红了被面的面料。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突然有些犹豫了。
背上的伤口很深,依旧在流着血,想想过一会儿警方的人就会赶来。也许这样我们就得救了。
方左一大概是没想到凌翊的尸身会死而复生,挣扎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开始大喊乱叫起来:“你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到你在棺材里的……诈尸了?你……你是僵尸……救命啊……僵尸来了。”
他有些神经质的脸孔突然变得苍白跟恐惧,那种害怕到了极致的战栗,让人实在想象不到他是个变态杀人魔王。
刚才方左一可不是这样的,他还说自己死了儿子和老婆,根本已经不怕死了。
现在又吓成这样,浑身哆嗦的就跟筛了糠似的。
“你他妈的怕什么,恩?你不是还拿自己儿子的尸身做古曼童吗?现在怎么开始怕鬼,怕僵尸了。”我嗤之以鼻,却因为一口气说的话太多了,嘴角缓缓的流出血沫子。
嗓子有些发痒,虽然极力忍着,还是咳嗽出来几声了。
方左一剖尸体取胎的时候都没怂,这时候居然他奶奶的怂了,声泪俱下的说:“好汉饶命,连二公子,我要杀的只是连君宸。我没有伤害你腹中骨肉,还有……还有,是你老婆说要改嫁,所以我……我才帮你教训她的。你要管好她,否则要戴绿帽子的。”
要知道,制作古曼童的过程是极为残忍的,要让古曼童尝试过被火焰炼化的痛楚才能成功。如果他没有炼化简思的孩子,即便他是那孩子的父亲,那婴灵也不可能听他的调遣。
方左一这样的贪生怕死,顾左右而言其他,我都不知道鸷月会怎么反应。
“是吗?”鸷月唇角微微的一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方左一,将方左一的身子用力的一甩。这一下力道之大,让方左一直接就撞到了墙上,墙上都出了裂缝了。
我是学解剖的,对骨骼发出的声音特别敏感,尤其是方左一身上骨骼碎裂的声音。不知道我判断的准不准确,我只觉得他经过这么一摔,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摔成了粉碎性骨折。
他这么对付方左一,让我有些出人意料。
方左一嘴里抖了半天,终于是一边吐着血沫子一边不甘的问道:“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我是在帮你……”
“她是我的女人,就算和一万个男人睡了,也都是我的女人。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鸷月痛声大骂之际,居然是搂着我的腰身,足尖点地轻盈的落在方左一身边。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脚就踹在了方左一的腹部,“惹我的女人,简直!就是找死。”
他的女人……
喂!
我去啊,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凌翊的女人啊。
你虽然占了凌翊的尸身,也不代表我是你的女人啊,这cosplay也太入戏了吧!
方左一被踹的肠子都差点从嘴里吐出来了,捂着肚子整个人躬的像只虾米,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瞎比比了。
鸷月抓住我的手腕,妩媚如水的双眸凝着我被绞成了烂肉的手掌,看情况,我的掌心内部的经络也应该全都断了。看样子似乎是在关心我……
可还没过十秒钟呢,他眼中就带着惋惜和幸灾乐祸,阴柔的声音揶揄我,“啧啧,这可是拿解剖刀的手,就这样的浪费了。以后怕是再也不能解剖尸体了,要是当初你的手就这样废了,我的宝贝也不会死了。”
哼!
他的宝贝……
他的宝贝是那只养在我们老宿舍楼里的千年尸妖,那只尸妖也不知道祸害了我们多少的同学,被干掉那是替天行道。想当初,我拿着手术刀,生生肢解了一整只的尸妖,也是蛮拼的。
他还有理了!
我缩了一下手,想把要痛炸了的手从他冰冷的手中抽出来,“没什么的,拿不了手术刀可以干别的。我……我可以换专业,比如刑侦什么的……”
“刑侦?哈哈哈哈……”鸷月开始很不负责任的笑起来了,他揉了揉我的眉心,非常开行的说道,“苏芒,就凭你这智商,还想学刑侦?只要你肯乖乖听话,我就帮你治好的你手,好不好?”
“鸷月,我……我的手好不好无所谓,我并不在意这些。”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就像针扎了一样,我辛苦学的专业知识,要说真的无所谓,那肯定是骗人的。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咽了一口唾沫,一本正经的和鸷月那双妖气肆虐的双眸对视。
发现他真的很想一朵靡荼到了妖艳的桃花,那般的姹紫嫣红,妖娆好看。
我踮起脚尖,想在他耳边耳语。
脚本来就乏的没有力气,怎么也站不稳。
他把我抱紧了身子不让我摔倒,又主动把身子轻轻躬下,听我说话。我压低了声音,内心有些忐忑的问他,“那个……那个,鸷月你能救救刘大能吗?我的手不要紧,就算智商不够学刑侦,以后也有别的出路。刘大能……他……”
刘大能死的太冤了,他的实力其实和方左一不相上下,只是因为没有携带武器。他不携带武器就过来,大概完全是出于对方左一的信任。
他们是曾经的兄弟。
如果我没让宋晴去找人来帮忙,也许刘大能根本就不会牵扯到这件事里。
“能!”鸷月不等我把话说完,手指在我的发丝上一根一根的如同拨弄箜篌一般的玩弄着,“只要你心甘情愿,给我三根你的头发。”
三根头发!
又是头发……
鸷月要我的头发,应该不会是有什么好事。
这让我心头不禁是犹豫了,冷不防就用毫无力气的手奋力将鸷月推开。意外的是,我居然轻易的就离开了鸷月双手的控制,他就这么邪笑的看着我。
好像是故意将我放离他身边的,他似乎成竹在胸,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他。
我的手握成拳头,再次对宋晴说:“小晴,扶我过去到刘大能身边。”
宋晴这一次彻底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似乎已经感觉到我和鸷月之间的分歧,她有些尴尬的挽住我的胳膊,“恩?你和他之间闹别扭了?”
“没有的事……怎么会闹别扭呢。我和他之间好得很呢!”我冷冷的笑了,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鸷月不知道用了什么诡计得到了凌翊的躯体,在这暗中给我使坏呢。我和鸷月之间顶多算死对头,连朋友都不是。
哪里来的别扭可闹?
“鸷月,你……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要我的头发做什么?”我并非分毫不肯退让的,如果仅仅只是三根头发就能换刘大能活命,还是我赚到的。
就怕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鸷月是从后面抱住的我,白皙修长的手指头上捏着那把三棱刀在我面前,就见那把刀在他手中灵活的舞着,上面的寒光都要刺瞎了我的眼睛。
我眯住了眼睛,有些眼花缭乱的看着那把三棱刀,就听他阴柔中有些发狠的说:“你拿南宫池墨的那个白毛小子的头发李代桃僵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三根头发,是你本来就欠我的。”
欠他的?
我有答应一定要把头发塞进草人里,把这个恶心的变态引来吗?
我根本就不欠他什么,我现在只欠刘大能一条命。
我愿意用任何东西交换,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我握成拳头的手指甲嵌入了肉里,掌心的肉似乎是被锐利的指甲抠出血来了,我心里还是惧怕着三根头发会实现鸷月的阴谋诡计,被他利用,以至于牵连身边的人。
冰凉粘腻的液体顺着掌心的线条流淌,再慢慢的滴到地上去。
我若是让刘大能因为我的自私而死于非命,绝非我所期望看到的。没有了三根头发我不会死,但是不交出三根头发刘大能就永远醒不过来。
算了,由他去了。
先救刘大能吧。
我这个想法一尘埃落地,立刻佯装做无所谓的样子,从头上扯下来三根头发,“不就是三根头发吗?你要就拿去,但鸷月。我……求你……求你……别骗我……”
最后一句话,我说的口吻都有些哀求了。
他要骗我,那不过就是举手之劳,我连反对的资格都没有。
只希望这个鸷月还是良心未泯,看在凌翊是他哥哥的份上,不要坑害我啊。
“宝贝,你是我心中挚爱,我怎么会骗你呢?”那个鸷月满口谎言的说着,脸都不会红一下。
说完这番话,他如月光般阴柔的双眸,看到我手里的三根头发丝突然就变得莫名的贪婪和激动,让人心头忍不住发寒。
他满脸笑意的就将我的头发丝接过去,双眸就跟龙看到金币一样,满眼都是妖媚的贪婪之色。
好似那三根头发丝不是我的头发一样,而是三根黄金做的头发丝。
眼见鸷月贪婪的表情似乎是心满意足了,我也懒得再多去关注,低声问宋晴:“小晴,你刚才拿着电话,是去叫救护车了吗?”
我想到刚才我被鸷月威胁的时候,宋晴刚好在偷偷打电话,没有注意我的情况,就想着她会不会是去叫救护车了。不然,按从前的习惯,她肯定早就扑上来揍鸷月了。
“对呀,一会儿应该会赶过来。”宋晴拿着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又握着我的手问我,“急救箱在哪儿,我先帮你做急救措施,你的血再流下去会休克的。”
我稍微思考了片刻,就吩咐宋晴道:“再打个电话让救护车回去吧,我有连家私人医生的电话,打给他吧。连君宸这个样子……不可合适离开别墅。”
说完,我就给了宋晴一个电话,让她去打这个电话。
我自己身上是遍体鳞伤,所以只能差遣宋晴帮忙做事,自己当一回二世祖在旁边看着。
宋晴打完电话,还是执着的要给我受伤的部位做急救处理,可她自己脸上的伤都没处理,现在还结了一道很难看的血痂在上面没有处理,丑的要命。
就让她先照着镜子,把自己脸上的伤先处理了。
也不知道那只婴灵嘴里流出来的唾液,对人体有没有别的什么危害。
我现在最想做的不是什么急救,而是产检。小腹刚才被方左一重重的踢了一脚,也不知道宝宝的情况如何,在这个宅子里,我只能差不多的感知一下宝宝的存在。
此刻,并不能完全判断出宝宝是否安然无恙。
真是该死的方左一,我心头怨气起来了,很想抓着方左一的衣领狠狠揍他一顿。天下的母亲遇到自己孩子被人伤害,都像狠狠的惩戒凶犯吧!
不过,我现在哪有力气惩戒方左一啊,一会儿警方来了,自有人会处理他。
我对宋晴说:“小晴,我身上的伤不重,背上这一下应该没到要害。我现在不方便行动,你……先给连君宸做一下急救护理吧。”
“他……好像是快不行了吧?我先帮你看看,他都那么严重了,伤药在他身上也不一定有用。”宋晴是我最好的朋友,对连君宸一点感情都没有,当然是选择帮我。
甚至还因为连君宸让我下跪守孝七天,对连君宸印象不太好。
我也知道宋晴可能不太愿意去帮连君宸做急救,也没有勉强她。只是连君宸卧室的急救箱放在那里,我也不知道。
好在我的视线在虚掩的门缝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就问道:“是小红吗?”
那个叫小红的佣人,也不知道偷偷在门外躲了多久,大概是真的想帮我们。又怕牺牲自己的生命,所以听到动静一直都缩在外面不敢进来。
小红,原名李二红。
是连家没有辞职跑路的佣人之一,十六七岁的样子吧,之前一直在厨房帮忙。
现在听我喊它,一副硬着头皮进来的样子。
看到地上的人头,李二红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血泊里,“二……二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就想问问你,连先生卧室里有急救箱吗?我现在需要给连先生做急救,却不知道它放在哪里。”我知道连家几乎每一间房间都配备齐全,尤其是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急救箱,更是每间卧室都有。
李二红好像是吓尿了,地上多了一滩透明的液体。
我摇摇头,那刘大能的死状也忒惨了,一个这么点大的小姑娘被吓到也是正常的。我刚才真不应该叫她进来,现在也不指着她能找到急救箱。
只要她能从这间房间里站着出去,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个小姑娘不愧是要钱不要命留在连家的,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湿着裤子就爬起来。在橱柜里翻箱倒柜的找医药箱,她以前也照顾过连君宸的起居,很快就把药箱找出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一样床上的连君宸,“那什么……连先生没事吧?”
连君宸半眯着眼睛,麻醉药的效果似乎还没过去,嘴里却缓缓的蹦出了两个字,“没……事……”
那个李二红看着连君宸这副模样,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好像随时都会流出泪来一样。连君宸脸色苍白,唇更是跟那白色的樱花一样。
白的纯洁,却也显得脆弱。
双眼才看了我们一会儿,就疲惫的磕上,呼吸还是十分的均匀。
宋晴早就已经打开了急救箱,给我的后背做止血处理。
背上是三棱刀纵向插出的伤口,就算送去正规医院,如果遇到没有经验的医生,医治起来也是十分的困难。
就宋晴这点对付死尸的医术,肯定是没用的。
而且说实话,我背上虽然还在流血,可是我依旧能够保持清醒,伤口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真正疼的是我的手掌,手掌连心啊,钻心一样的疼,能让我分分钟起一身的冷汗。
这只手特定是废了,以后哪怕只是拿一样最简单的东西,都未必拿的了。
我看着自己皮开肉绽的手,有些出神。
忽然就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那只受伤的手的手指头,那手的主人发出了一声阴柔而又妖媚的声音,“宝贝,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