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这鬼老头找了半天的孙女,居然是张晓甜。
几天之前在解剖课上的时候,虽然是我主刀的这个怪老头。可张晓甜也在啊,那老头怎么不急着相认?这会子鬼老头就跟个老色狼一样,伸出了布满了老茧的手掌,抚摸张晓甜的侧脸。
诡异的发紫的唇,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亲爷爷太激动了,张晓甜被摸的浑身打颤,一屁股从椅子上滑下去。那种椅子是翻盖式的,没人坐的的时候,会自己动合上。
这一下,发出的动静可不小。
讲台上的讲师是我们学校的老牌教室,光着个大脑袋,脸上的老花镜比啤酒瓶还厚。他也被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瞬间苍白了一下,后来发现只是后排的同学跌倒弄来的动静。
于是故作镇定的,扶了扶眼镜,把视线看过来,“后排的同学怎么回事?坐的好好的怎么掉下去了?谁过去扶她一下?你们这帮学生,将来可是要帮派出所办案的,一点都不稳重。”
张晓甜旁女生起来扶了一下张晓甜的胳膊,她就跟烂泥一样,软的都要站不起来了。尝试了好几次,张晓甜才扶着桌子咬牙站起来。
刚站起来,就看到那个老头满脸褶皱,苍白而又诡异的脸。
张晓甜被吓得脸色都发青了,抓紧了她放在桌面上的课本,没命似的飞奔出去了。
“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藏了我孙女,还想跑!”那个鬼老头倒是没有追出去,淡定自若的坐在刚才张晓甜坐的位置,然后幽冷的转过头看我和宋晴,“你们说,对不对啊?”
这老头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我和宋晴看得见它,有事没事的总喜欢我们两个的意见。这老教授课纪律本来就严明,我和宋晴都没有傻到回答老头的话。
在别人看来,我们俩要回答它了,就是跟空气对话。
老头见没人搭理它,也觉得无趣,低下头继续嘬着烟嘴,唉声叹气道:“这一代的年轻人都没有善心啊,我老头一把年纪了,这么多人都不帮我找孙女。看来人啊,总是需要靠自己的,你们不帮我找孙女,我只好自己去找了。”
人个鬼啊!
它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是只鬼,最终的归宿也是幽都,也是醉了。
我一边听课一边记笔记,脑子里想着刚才的事情大概是把几个画面重新串联在一起想,突然一下明白过来了,这老头的孙女根本不是张晓甜!
照它话里的意思的说,是张晓甜私藏了这个老头的孙女。
不对……
不对!
张晓甜的胆子才多大,私藏一个大活人,那可是人口绑架。张晓甜自理能力和经济状况,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再多养一个活人了。
反倒是这几天,张晓甜的阳气好像被某种不干净的东西吸干了,本来就很瘦弱的身板,看着好像又受了十来斤。
整个人气血不足,精血溃散。
在我的心里面不禁起疑了,这个老头要找的孙女到底……
到底是人是鬼?
我和宋晴两个人同时看了一眼对方,都不敢说出声音,同时用嘴型表达了一个词:养小鬼!
原来连宋晴都觉得,张晓甜有养小鬼的嫌疑。
这在普通人的生活中,算是大忌,养小鬼养不好可是会被小鬼反噬的。好一点的也就是运气不好,破财。
坏一点的,可能就成张晓甜这样,小鬼贪心不足,反把主人的精血吸食干净。
明星和富商都很喜欢养小鬼,因为小鬼的存在,可以让人一开始毫不费力的获取到财富和地位。可找鬼借财,发的是横财,拿了多少那可都是要加倍奉还的。
即便如此,明星和富商虽然铤而走险,可毕竟都有受过专业的阴阳先生指点,该如何圈养小鬼。这样就避免了平时被小鬼身上的鬼气和阴气伤到,也不容易被小鬼反噬。
张晓甜自己养小鬼,也没人教她方法,实在太危险了。
不过,在阴阳先生当中,几乎个个都喜欢养小鬼。手头有个小鬼,才好办事,手里头没个小鬼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阴阳先生。不过宋晴的爷爷是没有养小鬼的,老爷子觉得养小鬼有伤天伦,死后是会遭报应的。
可老爷子手里有一只名叫“绣眼儿”的翠鸟,还有一只自称是“太白大人”的臭八哥养着。
那两只鸟,一只可卜卦,迄今为止从未出过错。
一只脾气有点大,吃的都是上等的美味佳肴,喜欢贪杯吹牛皮,自称是太白金星转世。“女儿红”喝多了,就喜欢满嘴跑火车,据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我倒是觉得,有这两只鸟帮衬,可比养小鬼划算多了。
硬着头皮和这个鬼老头,呆在一间教室里上完课,都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大家都赶着去食堂抢头菜,有些受欢迎的菜不早点去抢,很快就会被先到的同学抢光了。可我和宋晴还得去宾馆退房,搬行李去新的宿舍里边。
因为张晓甜是我和宋晴的新舍友,我和宋晴还商量了,等到了宿舍里一定要问一问张晓甜。她要是真的养小鬼了,就劝她把那小鬼给放了,让小鬼和那鬼老头相认,省的鬼老头总是赖在我们学校的教室不走。
另一方面,张晓甜养小鬼的时间比较短,身上受到的影响也可以慢慢恢复。
等到了新宿舍,才发现张晓甜并不在寝室里面。寝室里空空荡荡的,却挂了几个镜子,在门口处,还斜放了个个简陋的就跟玻璃差不多的全身镜,让人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我不懂风水,但也知道镜子是不能乱放的。
房间里的镜子应该是违背了什么风水原理,让人一进来,就觉得难受的要命。这时间住久了,对身体肯定是有害的。
“这镜子是一个聚阴的阵法,不知道……不知道张晓甜在搞什么名堂。”宋晴对于很多阵法都很熟悉,一眼就把镜子当中的玄机看出来了。
她一边摆放自己的东西,顺手就将其中一面镜子扣在说面上。
那种空气当中的压抑的感觉,就好像随着这面镜子被扣在桌面上,消失无踪了。我东西本来就少,很快就收拾完了,帮宋晴那边收拾。
我和宋晴商量,张晓甜大概是受了惊吓,暂时还没回寝室。可她晚上总要住在这里,所以等我们晚上我们收集完天魂,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可以问一问张晓甜情况了。
宋晴也觉得我这个想法可行,不过下午没课,她可得在寝室里好好的睡一觉。我们两个收拾完东西,真的是都已经累瘫了,纷纷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
我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自己在长满莲花的荷花池里游泳。而且这一次的水面上多了好多人头,那些人头从脖颈处被斩落,里面的脊椎骨,还有血管食道一类的东西凸出来。
我知道这是个梦,所以在最害怕的时候,总会敦促着自己快醒过来。
可这一次要醒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刚感觉自己醒过来,刚感觉自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又是在游泳池的底部,可以看到好多荷花和荷叶的花茎,还有游泳池瓷砖扑成的底部有无数的棺材,以及腐烂的尸骨。
这样的醒来,又在梦中的,梦中梦反复折腾了我有三十多次。
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累死了,整个人像是浮尸一样,漂浮在游泳池的水面上。等待着下一次身体下坠,又掉入到另一个梦里。
猛然间,身体感觉掉入了深渊,我睁开眼睛,居然是真的醒了。
外面夕阳西下,已经是傍晚了。
寝室当中一片昏暗,尤其是我床尾的位置黑暗一片,模模糊糊当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他面对着我,一直站在床头看我。
我想起来,却发现身子好像钉在床上一样动不了了。
他慢慢的靠近,让窗外血红色的残阳落在脸上,那般的清俊不凡。五官被镀上了一层唯美的红纱,唇边带着温和而又魅惑的笑意。
是凌翊。
凌翊垂眸看我,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好像又能动了,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问他:“我……我怎么做了这么多梦啊,我快要累死了,你是来救我的吗?”
倏地,他的脸又变成了鸷月那张阴柔妩媚的脸。
这可我把我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我浑身都出了冷汗,身子又僵硬的动不了了。这绝对是万恶的鬼压床,我恐怕还在梦里。
鸷月的手抚摸了我的侧脸,略微有些狭长的凤眸一眯,笑得有些妖媚,“想凌翊?他已经死了,死在幽都了!真是不自量力,身体里命灯都灭了,还敢去幽都送死……”
不会的!
凌翊不会死的。
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下去,落在了枕头上,侧脸枕在了冰冷的被打湿的枕头上。触感那般的冷,让我的心也变得冰冷而又痛楚。
他掰过我的头颅,单手摁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我当初让你跟着我。你还是选择了凌翊,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我看着鸷月那张越看越女性化的脸孔,嘴里说不了话,只能恶狠狠的瞪他。
当初我要是瞎了狗眼,选了这么个阴鸷狠毒的娘娘腔,才有的好后悔的。只可惜这些话不能当面骂他,否则我非骂死他不可,除了挑拨离间这个家伙就干不出别的好事来。
以凌翊的能力和智谋,我不相信他会在幽都出事。
他说凌翊有事,我便要相信吗?
这样也太小瞧我了!
鸷月好像怒了,眼睛睁的更大了,就好像金鱼的眼睛一样,“你不后悔?凌翊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见过他看上哪个女人,况且还是活人。你被他利用了,你这个蠢女人。”
看到鸷月此刻的暴躁粗鲁,就能知道,他平时的优雅和温和都是装出来。
我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任由他在我耳边胡说八道,他有本事就永远把我留在梦里。我的这个梦早晚要醒来,对于鸷月只要不多加理会就行。
脖子上却突然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似乎是一双冰冷而又坚硬如铁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他下手的力道太狠了,脖子都有快要被拧断了,里面的筋骨都有种被捏碎的感觉。
我在极度缺氧的情况下,整个人都沦陷在痛苦中,肺部和气管火辣辣的都要炸开了。
却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挣扎,只能静静的等待死亡。
耳边还有鸷月愤怒的咆哮声:“你这个女的,是不是傻?凌翊死了!他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天生便能精通佛法的本事……”
我被他掐的根本不能思考,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胸口也好像被压着一块石头。那种压抑的缺氧的感觉,让我有种自己就是一个快要被吹爆炸的气球,胸腔随时都会炸开。
脑子里面已经开始不断闪现,如同走马灯一样的场景。
那些场景都是以前发生在我身上的情况,有我小时候爸爸送我上学的画面,也有坐在简烨自行车后面的记忆,还有……
还有和凌翊紧紧的拥抱,他温柔的抚摸我发丝的情景。
但偏偏就是没有我七岁以前的记忆,这些记忆甚至连我到死的时候,最后一秒都没法回到我的大脑当中。
突然,高速旋转的走马灯停了。
就好像在看老式的胶片电影,中间某一帧卡壳了一样。走马灯在我脑子里不再走动,反倒是外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我身边似乎有人在喊我:“苏芒,快醒醒,快醒醒……”
猛然之间睁开眼睛,我还很茫然,只是呆滞的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块凸下来的长条状的东西,我想这玩意应该是房梁之类的东西。
古代的房梁比较明显,就是木头做的。
现在钢筋混凝土的房梁,一般会做进天花板里,或者成为天花板里凸出来的一部分。现在的承重墙,也有房梁房柱的作用。
我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却隐约想到“房梁压身”的典故。
小时候,我记得宋晴的爷爷来我们家帮忙看风水的时候说过,人睡的床铺的上方是不能有房梁的。具体什么原理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晚上被房梁压着睡很不吉利。
要么就是会产生穿不来气而情况,半夜被梦魇惊醒。
最倒霉的就是我这种,被房梁压到身体重要部位,就会出现鬼压床。甚至梦中梦的情况,最后被困死在梦里面,给外界形成猝死的假象。
脑子里运转的慢,整个人节奏也变得慢半拍。
半天才发现我的床似乎被一个人推着走,天花板上那根房梁也离我越来越远。离那根房梁越远,我就感觉呼吸越顺畅。
好像是我刚才在最惊险的时候,有人不顾一切的,帮我把床挪了位置,破解了房梁压身这个局。
要知道这个床和不好挪动,有上下两层。
我睡在下铺,上铺没人,可也有个百八十斤的。上面还躺了个睡的跟死猪一样的我,推起来真的是有够呛的。
清楚了情况之后,我揉着麻痹的后脑勺,艰难的从床铺上爬起来。
正在推床的那个人发现我醒了,浑身虽然是大汗淋漓的,却一下就把我僵硬的好像几百年没上油的机器一样的身体紧紧抱住,“苏马桶,你这个王八蛋,你吓死我了。呜呜呜呜……我以为你死定了,你都没气儿了……”
是宋晴的声音,她哭泣的像是个孩子。用力的将我往自己的怀里搂,就好像要将我紧紧的挽留住在这个可爱的人世间一样。
这般的真情流露,一下就戳中了我内心最最柔软的地方,心底就好像有一股暖流流过一样的舒服。
我拍了拍她颤抖不已的后背,轻声的安慰,“小晴,你怎么又喊我苏马桶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是你救了我……不过,我很好奇,这个床铺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这个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自己又陷入了一个别人布下的局,我和宋晴刚搬进来,就遇到这间寝室风水不好。里面的镜子恰好摆成一个聚阴阵,让宋晴随手给破了。
一开始我是觉得,镜子乱放,只是无心之过。
毕竟女生都是爱美的,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镜子该放在哪里这些讲究的。但是现在,就连我的床都是正对着房梁的,说明有人在暗地里故意整我。
是张晓甜吗?
她为人那么善良,至少我是不相信她是这种人。如果连张晓甜这种老好人都出来害人,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我正在脑子里分析这件事情,宋晴似乎是哭累了,下巴靠着我的肩膀问我:“苏马桶,你知道住在这间寝室的另一个人是谁吗?”
在我们的学校,宿舍分配还是很人性化的。
一间宿舍可以住四个人,不会显得空荡荡的,也不会很挤。
已知的搬进来的有我跟宋晴,还有张晓甜,那总共才三个人。我想宋晴说的应该就是这第四个人,我刚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实在懒得思考,就问:“是谁?”
“朱红!”宋晴也不卖关子,直接就说了。
我都愣了,脑子里所有其他的想法都中断了,专注去想朱红的事情。
朱红不是被抓进局子里了吗?
她怎么还能还能成为我们的室友?
不,我不能往这个方向去想,朱红杀人的手法是巫蛊娃娃。也就是所谓的蛊术,没有使用任何的凶器,只是用诅咒杀人。
现行的法律中,还从来没有认可诅咒杀人这一说。
所以,要是朱红家里背景实力还不错。她是很有可能,关上两天就被放出来了,甚至紧紧只是送去盘问了一番,就和那个案子没有半点关系了。
我眉头微微一蹙问宋晴:“你是怎么发现的?”
“在睡之前,我就知道是朱红干的。”宋晴起身走到一个放着一摞教课书的书桌前,锐利的目光看着我,“这个镜子阵布的太好了,张晓甜没那个胆子。我就怀疑,是另外一个我们的新舍友干的。我就翻了一本,她留书桌上的书看了一眼。”
宋晴说着,翻开了那本桌面上的大学语文,正对着我。
就见到那本书的第一页,就写着书主人的名字:朱红。
我责怪她早不跟我说这件事,现在朱红跟我们一个寝室,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宋晴反而笑我是猪,脑子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她哪有时机告诉我啊。
我想想也对,我自从怀了宝宝,就变得嗜睡起来。正常人一天睡八个小时就够了,我睡十二三个小时,还嫌不够。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我被噩梦压着?”我看她身上出的汗,整个人都好像浸透到水缸里了。这时候,我人也缓过劲儿了,抽了几张抽纸,帮她把身上的汗擦了擦。
宋晴突然盯着那根房梁,低沉了声音说道:“房梁压着胸口闷,心跳又加速,我就被惊醒了。醒来才发现头上还压着房梁压身的局,我想喊醒你,可你……”
迟疑了一下,宋晴才慢慢的说道:“苏芒果,那时候你已经没气儿了,我……我真的是吓蒙了,根本就叫不醒你。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说着说着,宋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低下头说道:“我不瞒你说,我第一反应就是打120,然后……打电话给你爸妈。”
我明白了,宋晴发现我没气儿了,都对我绝望,想打电话通知我妈妈了。我没说话,身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这个局是相同时弄死我跟宋晴啊。
宋晴在上铺,我在下铺,真是一箭双雕啊。
要不是宋晴机灵,我可能就在梦中被鸷月给掐死了。
我说:“要不是你聪明,挪开了床,我就死了。小晴,现在没事了,这事儿过去了,你也别多想了。我们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比较好……”
“不是的!”宋晴突然变得很激动,她迟疑了半天,才又压低了声音说,“我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的时候,耳边就出现幻听,有个小姑娘和我说话,让我想办法帮你远离这个局。她说你只要尽快远离这个局,就从梦魇中醒过来,就……不会死了!所以我才……我才想办法把床移开的!”
小姑娘?
谁?
又是司马倩灵魂出窍,想办法帮我们吗?
不,司马倩的声音宋晴认得。
婳魂!
一定是她,凌翊临走前说过,婳魂会留在我身边保护。但她是鬼魂,所以并不能光明正大的跟在我身边,导致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见到她。
“小晴,你刚才不是幻听,那个和你说话的姑娘。应该是凌翊身边的手下婳魂,凌翊走之前让她暗中保护我们。”我说的很简单,但心里却很暖。
我知道凌翊即便去了幽都,依旧在冥冥之中派手下保护我。
宋晴点了点头,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发呆,喃喃的说:“原来是凌翊家的鬼,差点吓死我了。我倒现在都没适应,你的新婚老公连二公子就是凌翊呢……真复杂。”
我可真是满头的黑线啊,我也搞不清楚凌翊怎么就成了连二公子。他倒是不像是占用了连二公子的身体,反倒是一开始就是这个连二公子。
反正事情的复杂程度,我自己都没弄明白,更别说跟宋晴解释清楚了。
看宋晴惊魂未定的样子,我给宋晴拧开了一瓶矿泉水,让她喝点水先压压惊。宋晴现在已经受刺激到,喝口水都能呛到,红着脸咳嗽了半天。
“你慢点喝。”我有点责备她。
她却抓着我的腕子,有些恶狠狠的说:“我在想事情,所以没有注意。我在想要怎么对付朱红这个小贱人,她居然还敢对我们动歪脑筋。老娘这次非弄死她不可!”
这一次我和宋晴想到一块去了,我也在想这里这些局,到底是不是朱红干的。如果是朱红干的,我和宋晴总要想点办法对付,坐以待毙那是以前的苏芒干的。
现在我为了自保,手段必须比以前更加凌厉一些。
我扭头帮宋晴顺气,接过她喝了一半的水,帮忙拧上盖子,“朱红干了这些,未必敢回来。这间屋子里古怪多,不处理清楚,怕是不能住人。”
我想的是,先弄干净屋子,在对付朱红。
在外面宾馆的日子,我是已经住够了,那宾馆的隔音效果不好。时不时就能听到学弟学妹婉转动听的叫声,有规律有节奏的律动,更是让人面红耳赤。
这早晨起来的时候撞见,隔壁房间有熟悉的面孔出来,也不好意思。
“等等,苏马桶,你别动。”宋晴突然叫住了我,目光在我微微倾斜的身上扫了一眼,似乎在我不经意间露出的脖子上看出了什么端倪。
她坐着就扯住我的衣领,把我的重心往下扥。
我被她一扥,身子没了重心,单膝跪在了地上。
我膝盖磕在地上,磕得生疼,“你乱使什么劲儿啊,宋晴!一惊一乍的,我都跪地上了,你还不松开我的衣领子。”
“你先别管你的膝盖了,你……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其他地方不舒服,我……我看你的脖子不对劲儿。”宋晴呆滞的看了一会儿我的脖子,给我送了一面镜子。
看到宋晴严肃的表情,我才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对。刚才在梦里,我的脖子差点就被鸷月给拧下来了,这时候难不成我的脖子已经和脑袋分家了?
我好奇的想接过镜子,却感觉手臂巨疼,那种疼是骨头被车轮一样的东西碾碎般的疼。我没接好,镜子一下就碎在地上。
额上登时见了汗,我捂着肩膀,又跪在了地上。
真的太疼了。
我眉头皱的紧紧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肩膀疼,好疼啊……”
这个位置,是刚才鸷月压过的地方。
宋晴走到我身边,她站着看了一会儿我,一开始脸上也都是担忧之色。但似乎是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她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说:“放松。”
这么疼,我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怎么放松?
她冰凉的手轻轻的将我捂着肩膀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然后又说了一遍:“让我看看,苏芒,你这个位置,是不是让鬼给接触到过?”
她冰凉的手指触碰之下,有一定的镇定作用,我肩膀上的肌肉已经没有那么紧绷了。
可是疼痛依旧让汗水滚滚而下,这来的太突然了,我都没准备。刚才醒过来都不爆发,就偏偏这个时候,疼成这样。
“是啊……”我咬着牙,感觉后槽牙都要被我咬出血了,“我在梦里的时候,是鸷月摁了一下我的肩膀。但是当时并不觉得疼,醒来也没什么异常。”
宋晴没说话,她手里的剪刀剪开了我肩膀上的衣料。
然后,一下就扯开了那肩膀上的那层布料,我自己一歪脑袋都能看见。肩膀上是一片深紫色的淤青,而这块淤青很像是人的手掌和五根手指头。
剪刀被宋晴扔到了一边,她用手指头轻轻的去摁我淤青的地方。这个摁也不是随便摁,也是宋晴的爷爷教的手法,有那么点中医的意思在里头。
皱着眉头摸了一会我肩膀上的骨骼,宋晴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脱臼了,其他没什么大碍。还有你脖子上的,也有淤青,擦点活血的药酒应该就没事了。”
肩膀的位置,被宋晴摁了一会儿,那种骨头碎裂一样的感觉缓解多了。
我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脖子,在梦里被掐的地方一摁,就能疼出一脑袋的汗来。但是如果只是普通的瘀伤,按宋晴说的,擦点活血化瘀的药酒,应该就没事了。
“不对,她脖子上的是阴气,不是淤血。如果不把阴气拔除,会瘫痪的。”空气里响起了一声柔柔的,却很阴森的声音。
我知道,是婳魂在说话。
我单手遮住了额头上的阳火,在四周围扫了一圈,就见到婳魂像一个怨妇一样坐在床边。她拿起对面那张上下铺上的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的长发。
宋晴似乎也看见的婳魂,上下牙齿一打架,说道:“鬼……鬼梳头!”
鬼梳头,是什么玩意啊?
我还没弄清楚呢,就见到婳魂放下手里的梳子,丢回那张床。她一把搂住我的后背,小嘴居然就这么覆在了我的脖颈上,如同婴儿一般的吮吸起来。
她的身子和之前的彤彤一样,轻轻的就好像凝聚在一起的气体一样,没有任何的重量。
小嘴对着我的脖颈的时候,就好像有一片羽毛,在撩拨着我的肌肤。
我只觉得脑子里面有些空白,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头实在没想到我居然被一个女鬼亲了脖子。她的腰肢就像是水蛇一样,轻轻的扭动着,我要是个男的肯定是一早就血脉喷张,喷出鼻血来了。
但是,我脑子里很清醒。
婳魂是在吸收我脖子上的阴气,脖子上那种瘀伤过后的肿痛已经没有了。她吸过了我的脖子之后,又开始对我的肩膀下口。
我紧张的说不出话,人陷入了发呆状态。
过了好半晌,才发现婳魂似乎已经处理好我身上的瘀伤。
她白皙的手掌早已经抚摸上了我的侧脸,暧昧而又妖娆的说道:“老板娘,只有我能欺负你。这个脑残的活人敢动你,我就让她尝尝厉害。”
“你说的是朱红吗?你打算怎么对付她?”我想到刚才婳魂用床铺上的头梳给自己梳头,那头梳上必定是浸染了阴气。
要是谁再用这把梳子,阴气就会从头发根里面,一直渗入到头颅。
古语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古代人那是连一丝头发都不肯剪断的,头发可是人精血凝成的。若是体内气血极好,那么头发便是乌黑油亮。
若是气血两亏,则会分叉发黄。
“你猜。”
可是婳魂只是妖媚的一笑,轻轻挑了一下我的下巴,就在我的面前消失了。空气中还残留着婳魂头发里的,淡淡的檀香味。
我脑袋上的青筋一下就暴起了,这主仆两个怎么回事,怎么都喜欢调戏人?
刚打算从地上站起来,就觉得肩膀处的剧痛依旧没有得到缓解。只是表面上的那层青紫色的淤青,已经消散了,露出了肌肤本来就有的颜色。
见我疼的龇牙咧嘴,半天站不起来。宋晴赶忙把我给扶起来,我这趟去医院收天魂,顺带还能帮我把肩膀看了。
去了医院,医生帮我打了石膏,还问我肩膀是怎么脱臼的。
我被今天这件事搅得脑子里挺混乱的,也编不出来谎话,只好说实话,说自己是睡觉时候不知不觉就脱臼了。医生说我可能是骨质酥松,要多补钙,还给我开了两瓶钙片,让我回去按时吃。
晚上,收集天魂也挺顺利的。
只是数量上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足,收魂瓶里至少还差二十多个天魂。
想想只能说等到明天,再去城郊的几家殡仪馆看看。明天是周末,如果顺利的话,估计只要明天一天就能把收魂瓶装满。
回去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站在寝室门口没开门,就知道朱红和张晓甜一个都没回来,因为里面漆黑一片。打开门开了灯,寝室里面空荡荡的,十分的安静。
宋晴拿了鬼莲子,放在掌心,似乎是在用意念和里面的水鬼交流。
别说这莲子里面的鬼虽然不能出来,不过感觉却好像很厉害,它们四个一眼就能看穿房间里的不利风水的布局,以及巫蛊之术的那些下三滥的小伎俩。
要破局倒是挺容易的,随便改一改那些东西摆放的位置就可以了。
可那些巫蛊之术的小玩意搜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烧了,可是这里是宿舍楼。一点火肯定得把宿管阿姨给请来,宋晴说要给朱红一点颜色瞧瞧,把这些小玩意陷害的对象全都改成朱红。
朱红她有本事就不回来拿东西,要是敢回来,就等着被自己弄的东西反噬。
我很赞同,可我不会啊。
就只能干看着宋晴和那些鬼莲子无声的交流,然后慢慢的去弄那些找出来的物件。这时候,寝室的门被敲响了。
敲法实在文艺,弱弱的敲几下,就不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