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你肯定还有其他计划,但既然你不肯说,我就不逼你了。”韩夫人笑呵呵地说:“我想你把孩子救出来,有困难找我,可千万别玩得太过火。”
她口中的“玩得过火”,当然是指不要触犯到她的利益。
我说:“我做这件事,主要是不想让繁老先生满意,您不知道,他上次跟我通话时所说的话,非常骄傲,一直在表示他终于赢了,我实在是气不过他那副嘴脸。”
“我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韩夫人笑道。
“我想救星星,也是因为这孩子实在是太讨我喜欢了。”这是实话:“她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很不容易,这么小就有这份决心和坚持,一般的女孩子,早就认了。”
“不错。”韩夫人说:“我也很看好她这一点。”
“所以您放心吧。”我笑着说。
“我反而更不放心了。”韩夫人虽然笑呵呵的,话里却丝毫不做让步:“但你放心吧,我配合你就是。”
她在敲打我,我却不觉得担心。
她若是不乐意,也无非是回到之前的冷淡关系,她又不能把我怎样。我也不必把我的所有想法都告诉她。
我本以为会是繁音等这些时间限制短的事先有消息,没曾想,最先有消息的,竟然是星星。
她打来电话,说:“我都搞定了,您让人来吧。”依然是那么烂的信号。
我问:“这么快?”
“我最近很乖,对他也很好,他很相信我了。”她说:“所以我在家的行动不受限制。”
“难怪。”我问:“那你的药从哪来的?”
“我在沈医生的工作间里找到的。”她小声说:“详细的,等我出去告诉你。”
“好。”这真是让人好好奇,沈医生一个单身女人,据说还是处女,家里又没人有这种障碍,她的工作间里怎么会有这种药?
下药的事搞定得这么快,真是让人措手不及,我说:“我这就调派人过去,你别急。”
挂了电话,我打给李暖暖,李暖暖也非常诧异,说:“太快了,人还在路上。我以为至少要等一两天。”
我差点就傻了:“你的人还没到?药都下下去了。”
他们现在被药效控制,接下来就难说了。这女人之前答应我时畅快得很,如今居然这么……唉,李家在欧洲没有势力,因为他们和繁家不和,要调人,自然要从美国调。如果从我们开始策划时算起,人的确还在路上,而且做这种事都需要精心选拔。
我深感无奈,挂上电话想办法,很快便想到了,连忙打给孟简聪。他接起来,笑着问:“繁太太?”
“是我。”我说:“我有事想求你。你在德国吗?”
“我不在,但你有什么事?”可能他在德国只有那一种生意,他开完笑问:“难不成是想找男孩子?我行不行?”
“如果要找,肯定优先找你。”我听他语气似乎有些醉了,含糊极了,而且更爱笑。这倒更好谈事情了,我说:“给我两个女孩,年轻些,机灵些,嘴巴要紧,瘦一些,要漂亮,最好是混血儿,就算不是,也要长得像混血儿,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以上。不要处女,而且……她俩有可能会送命。”
孟简聪没说话。
我问:“现在能找来吗?”
“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但你这条件可不简单。”
“钱不是问题。”我说:“只要你帮我搞定。”
“这事不用钱。”他的语气正经多了:“但你得告诉我要做什么。”
我把事情大概一说,丝毫不做隐瞒,孟简聪听得连连抽气,说:“你们女人吃起醋来都这么狠么?”
“我不是在吃醋。”我说:“我是成其好事。”
孟简聪便笑了,说:“好吧,听起来倒是不算难。我这就安排,保证他们流连忘返。”
我忙说:“谢谢。”
“另外,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别让你婆婆来了,这事被你婆婆知道,必然要跟你翻脸。她一来,可就瞒不住了。”他说:“我好人做到底,以你老公的名义办。”
“以我老公的名义?”
“对。”他说:“你肯定不知道,你老公以前总让我找些小女孩给他,毕竟老爷子单身那么多年了,不容易。”
这下轮到我倒吸一口冷气了:我以前还以为繁音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挤兑繁老头。
但无论如何,这事总算接上了。
我联络了韩夫人,告诉她不需要她帮忙了。她答应得非常痛快。
接下来我便等,算算时间,晚饭前怎么也该出结果了。这事孟简聪不跟我要钱,那我就得花点心思了,当然,也可以就把事情放在这儿,互相帮个小忙,不必总是算得那么清楚。他总有求到我的时候。
这一等,我便睡着了,就这么一点时间,我竟然做了个梦。挺出其不意的是,我又梦到了那个疑似是我妈妈的女人。我们还是呆在那间坐落在草地上的中式凉亭里。
她坐在我的身边,低垂着头,虽然看不到面容,却还是那么温柔,让人觉得那么美。
我没有像从前一样靠在她怀里,或者做出其他亲昵的动作,而是坐在她身旁,就这样望着她。看着她长长的头发,优雅的手指,她的手中握着一支毛笔,笔尖上沾着墨水。笔尖落在她的腿上,印下一个墨点。她的裙摆处有许多不同形状的墨点,仿佛那都是她用笔写就的。
这个梦一直都很美,然而当我醒来时,却觉得眼眶发涩:这个梦使我清楚地意识到,我长大了。一直以来,我都靠在这个梦中的母亲的怀里,想要以此来逃避这个世界。
可我长大了。
刚醒来时,还没有人联络我,而我就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其实蒲萄那天的话既让我意外,又令我觉得在情理之中。意外的是,我以为小甜甜折腾,是因为他吃醋,没想到他已经找到了新的人来满足他的“爱”,那这样的话,第一人格还爱我吗?我有点迷茫。情理之中的是,他终于不爱我了,我一直都觉得,也许我跟他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爱。我只是需要他这样的男人,需要他来弥补我爸爸给我的忽视,我太想有个人赖着我了,以至于看不到他那么明显的残缺,我甚至觉得他看上去像个小孩子,让我觉得可以掌控,很安全。
其实,这几天我有想。如果小甜甜愿意跟我谈,那我可以告诉他,我不介意放他走。我们可以共同商讨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结果。
可我知道他不会,其实,我又何尝不会。那个最近总是神出鬼没的大佬版,我知道他才是最不肯的。
无奈。
想到这里时,我又陷入了巨大的悲观,感觉自己在一滩泥沼中。而与此同时,我的电话响了,是陌生号码,但是是德国区号。我接起来,那边是星星小鸟一样的声音:“阿姨!我出来了!”
我忙问:“东西呢?”
“也在我这里!”她说:“不过有人来问我要诶,很符合您之前告诉我的特征,要不要给?”
“给。”与此同时,我的电话里插播来电话,是李暖暖。
我连忙接起李暖暖的,也是说着同样的事。于是来回切换了几次,东西成功交了出去,星星也上了她们的车。
她兴奋过度了,一直不停地说:“外面可真好!我好久没出来了。阿姨您在哪?在HK吗?那边好不好玩?我路上不会再出事吧……我好害怕。”
“不会不会。”我也很高兴:“你就跟着这几辆车,算了,你不要挂电话,就一直跟我聊着,直到你上飞机。”
“好!”她欢快地说。
但她在车上,我们并不能聊什么,因此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我主要是怕她在路上有事。一路都非常平静,她很快便上了飞机。我便让她挂电话,而她却忽然说:“阿姨。”
“嗯?”语气变了。
“我想和您商量一下。”她嗫嚅着说:“可不可以……不要把那个宝宝生下来?”
我说:“这要取决于你爷爷的意见。”
“不要了。”她说:“我爷爷不是好爷爷,也不是好爸爸。我和我爸爸都恨他。”
我说:“等你来了再说吧。”
这边刚挂断了星星的电话,五分钟都不到,韩夫人的电话便打了进来,披头就问:“你取繁盛的精子做什么?”
看来,她上次虽然答应得痛快,心里却觉得我有猫腻。她只要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就会知道事情。
只是我心里觉得她在诈我,因为这事连繁盛本人都还不知道,孟简聪派去的女孩不会卖我。于是我佯装不知,问:“您这是什么问题?”
“那两个妓女是不是你安排的?”她收敛了一些怒气:“你给繁盛和林准易下了药。”
“对。”我说:“我的确骗了您,因为太下作了,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是为了救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