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刚走,大概还没到家,我的电话便响了,是繁老头。
我接起来,那边繁老头讨好地问:“灵灵呀,你和音音吵架了吗?”
我问:“他去找您了?”
“还没有,但他说他要回来,让我给他准备飞机。”繁老头邀功似的说:“但我告诉他,最近他情况特殊,不容易出关,还是先在你那里待得好。”
大概是他的口气太有趣了,我忍不住笑着说:“这样啊。”
“嘿,”繁老头也笑:“像我这样出卖自己儿子的人不多吧?”
“这可不叫出卖。”我说:“如果他真跑了,他就真的出不了关。”
“那是,那是,”他问:“那现在你放不放便告诉我,他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他什么都没做。”我说:“是我惹他生气了。”
“这……”这老家伙脑子极快,稍愣了一下便说:“妍妍昨天收到孟家派人送来的请柬,还要她稍话给我,说身份不便,所以没有给我们送。”
“嗯。”
“你……”繁老头嘀咕起来:“不是把我音音怎么样了吧?”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听您这口气,是觉得他吃亏了?”
“当然没有吃亏啦,”繁老头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结婚吗?”
我说:“您是来帮他问的吗?”
“他倒是没跟我说什么,但我刚刚问你就已经明白了,”繁老头说:“虽然我也可以理解你,但是这样毕竟不道德。”
我又忍不住笑,问:“不道德?”
“那当然了,”繁老头说:“孟家不像是会接受这种事的人。”
我说:“等结了婚自然就断了。”
“这怎么可以?”繁老头说:“不行,不行。”
我说:“您不久之前还喜欢管小姐来着,年轻漂亮生孙子。”
“都比不上你跟他有感情嘛。”繁老头脸皮厚厚地说:“再好又怎样,毕竟碰不得。”
我说:“如果能碰就选了?”
“那当然,”他说:“如果能碰,不就是喜欢她了吗?”
我没说话。
“灵灵?”
我说:“既然已经说到这里,我想告诉您,我爸爸不会同意我跟繁音复合。”
“噢。”
“如果我坚持要跟他复合,我就一无所有了。”
“噢。”
“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个,但心里始终拿不定主意。”我说:“这么大的决定,我不敢轻易去做。”
他说:“我们家音音为了你几次连命都拼进去了,你还……”
“这么说,您不介意我没钱?”我说:“而且这次没有,以后都不可能再有了。”
他没说话。
我就知道:“我们都是成年人,虽然他精神状况不佳,但他做这个不道德的决定时还是清醒的。繁老先生,我看不如让他回去吧。”
他这才开口,说:“倒不是钱的问题,你爸爸可就你一个,如果给了别人,人家肯定要除掉你。我们家这几年元气大伤,恐怕应付不了这个。”
我说:“我猜你们也是这个态度。”
“只有我是。”繁老头说:“音音恐怕还没想这么多吧,否则也不会生气了。”
我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打通孟简聪的电话,他接电话时的语气很疲惫:“你好。”
我说:“是我。”
他说:“我知道。”
他没有提问,这给我继续说话增加了难度:“对不起,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毕竟我的请求很无耻。
他始终不开口,我只得说:“你昨天怎么来了?”
“婚纱送来了。”他说:“我去你们公司,你的助理说你病了。”
我问:“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他说:“恰好路过你们公司,想直接去看看你。”
“哦……”
他等了一会儿才问:“你有什么打算么?”
我不太确定自己真的听对了:“你还不打算跟我分手?”
“想先听听你的解释。”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稍一犹豫,他就像是怕我说话似的,直接开口道:“你打算跟他这样到什么时候?结婚以后?”
我说:“简聪,结婚这件事……”
“我前几天有去看你爸爸,看来你跟他交代了什么,他态度很谨慎,很担心我取消婚礼。”他说:“我告诉他只要你没有提出,我就不会。”
我没插嘴,听他继续说:“你爸爸说他绝不允许你跟他复合,否则就再也不认你。我知道现在你是董事长,他的保证其实没什么力度。”
我说:“有的,即便有股权,我也才刚做没几年。何况他是我爸爸,如果他要我把股份还给他,我就还给他。”
他似乎放心了:“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说:“我不敢说,怕你说我无耻。”
他说:“说吧,我听听看,是不是与我心里想得一样。”
于是我说:“我爸爸需要做手术,但他不肯……”我把我的想法说了,自己也知道这行为欠扁得很:“真的对不起,简聪,我想他最近就会做了。”
他似乎并不意外,只说:“你完全没告诉我。”
“我这几天一直没空……”
“不能给我打电话么?”他凉凉地问:“是过得太开心,以至于完全没有想到吧?”
他说得完全没错,我说:“对不起。”
他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爸爸一直拖延手术,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说:“所有的事都很突然,我一时间还没有想到那么多。”
显然正常人听到我的话都会生气,他自然也是:“难道你打算到时再跟我离婚?”
我没说话。
其实我觉得不会,因为繁音并不想跟我复合,他和我重归于好只是一时冲动,甚至于只是身体需要。
所以情况很可能是我们结也就结了,就这么过下去。
但这种话我只敢想想,因为我担心孟简聪会直接砸爆电话。
这样已经把他气得不轻,许久才说:“我还没跟你爸爸说这件事。”
我说:“我这就联络医院……”
“你先养病吧。”他说:“我也没有跟我家说这件事,婚礼还在继续准备。”
我讶异道:“你还想跟我结婚?”
“坦白说已经不那么想了。”他说:“我会把剩下的请柬压到最后再发,再给你几天时间,让你考虑清楚。我只有一个底线,就是如果你最终决定跟我结婚而让你爸爸手术,那我不会同意离婚。”
我完全没办法相信他的话:“这么说你还想跟我结婚?”
他说:“你尽快考虑吧。”
我还想说什么,他挂了电话。
我也没办法继续在医院躺着了,赶快先联络了我爸爸的医院。那边果然如繁音所说,说尽管手术可以随时开始,但我爸爸明确说他要参加女儿的婚礼,不想现在手术。
我料想去劝我爸爸铁定没有意义,便挂了电话,陷入苦恼。
但很快,念念的电话又来了:“妈妈,”她鬼鬼祟祟地说:“我爸爸又回来了。”
我说:“他刚走了?”
“嗯,我正想打给你,他就回来了。”她兴奋地说:“他变第二人格了。”
“哦。”我忍不住笑:“还真是要面子。”
“那妈妈我去看他了。”
“去吧。”我说:“自己小心点,别让他接触妹妹。”
“放心吧,没问题的。”
她欢快地挂了电话,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我觉得念念之所以来找我和好,主要原因恐怕是繁音跟她谈了,否则都冷战那么久了,我在她心里的位置一直都不高。
如果她知道事情已经演变至此,我和繁音怕是没可能复合,她一定又要恨死我了。
接下来,我先打给助理,得知孟简聪确实是突然来了公司,又聊了聊工作,得知事情一如既往地多。我想想还是不要休息了,便起来打算中公文包,发觉没带之后,又打给家里。
嘱咐了管家事情,我顺口问她繁音,她笑着说:“他刚和念念小姐一起哄了茵茵小姐睡觉,现在两个人一起在念念小姐房间里陪她做功课。”
“嗯。”
“不过……繁先生他看起来有点……”她犹豫着说。
“没关系。”我说:“让他们玩吧。”
晚点家里来人送来电脑,我又忙了起来。工作最大的好处并不是赚钱,而是让我忘掉那些烦恼。
这一忙就忙到了早晨,护士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量体温说我又在发烧。我只得被按倒再输液,但我今天觉得自己精神蛮好,晚上还约了一个要飞去美国的会议。
我把我的要求告诉医生,医生说:“那太远了,我的建议还是不要去。”
“没关系。”我说:“发个烧而已。”
他抿了抿嘴,表**言又止。
我问:“怎么?”
“昨天的脑部检查结果出来了,颅内仍有一点积血。”他一边说,一边把检查单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看,内容过于专业,大致的意思就是医生所说的。
我说:“这里不是早就已经好了?我眼睛都已经可以看到了。”
“虽然暂时它看上去没什么影响,但它最近没有继续缩小,”他说:“这个状况是需要注意的,您不能太劳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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