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海上有国名曰:兰芳大统制共和国,乾隆年间欲称臣,不得其门而入,如今大统制刘阿生与荷人**,卖权割土以自肥,此时正值兰芳多事之秋,不若取而代之!
兰芳其地,直面马六甲之海域,与狮城遥相呼应,英夷、荷夷聚于此处,若代兰芳,狮城可取!两厢钳制,马六甲之海域可控!”
秦子祺说这个的时候,双眼如利刀一般不断的在杨福良的身上逡巡着,而在座的孙伯青也把身子一斜,单手放在了衣襟的位置,两人的目标,都是杨福良这厮。
“兰芳?海上的事情我不怎么知晓,福良,你给我在海图上描画一下。”
兰芳大统制,杨猛还真没听说过,但狮城新加坡他是听过的,大体一听之后,杨猛就知道这兰芳的位置,在印尼一带,貌似地理位置很好的样子。
至于秦子祺、孙伯青两人为何针对杨福良,杨猛也清楚里面猫腻,八成是杨福良这厮,早就知道了兰芳的事情,在跟自己打埋伏呢!
印尼一带岛屿众多,怕是这杨福良也生了建一个兰芳大统制之类物件的心思,部下有野心未尝不可,但这要分什么事情的,如今这局势,杨福良奔出去,想要自保,铁定了就要当汉奸的,该着打压一下了,看来前些年的打压,让杨福良生了自保的心思。
“三爷,这就是兰芳的所在。”
头上冒着细汗,杨福良在海图上大致画了一下兰芳的位置,这位置委实不错,马六甲的瓶塞呐!
“说说这一片大致的情况,看子祺的意思,福良你是很熟悉那里的。”
三爷说话过于轻巧了。一时间,杨福良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这是三爷动怒的征兆啊!
“三爷。福良有罪,妄图自立。还请三爷责罚!”
“妄图自立?老子不死谁有那个本事呢!比岁数,福良你是打过我的;比子嗣,杨家如今人丁兴旺;比势力,不说云南了,这广州一隅,老子三五个月就能弄出几万人马。
福良,自立一事以后就别放在心上了,死得快!但凡老子在一天。就不会让人自立门户的。
福良,你的担忧我也清楚,怕三爷过河拆桥而已,云南之人都说你杨福良有狼性,但三爷为什么用你呢?你杨福良如今还是忠诚可用的。
即使三爷不在了,云南文有丁泰辰、岑毓英;武有韦驼子、于彪;在座的子祺与伯青是干什么的,不用三爷给你解释。
有些事情,我在还好一些,一旦我不在了,你心里有这些歪歪心思。只怕结局堪忧呢!
子祺、伯青,这事儿就此打住,福良你来说说兰芳一带的情势。这兰芳可大用,现如今正是好时候。”
云南的事情就跟杨猛说的差不多,即使他挂了,老爷子也没了,老大、老二在云南还是有些号召力的,别人不说单这丁泰辰韦、驼子、于彪、孙伯青四人,就是杨家以后的中流砥柱。
任何人想要自立还得过他们四人这一关,只要丁家还在,三代之内老爷子的这帮老兄弟。就是心向杨家的,自立?谁敢?
“三爷。这兰芳一带,没什么大国。都是些小王、小苏丹之类,而且国势极弱,咱们的新军有个三五千,就能纵横兰芳所属的婆罗洲,至于周边其他的岛屿,多半也是些土人。
荷兰在这边的势力最大,但荷兰早已是日落中天之国,咱们就是占了这一大片区域,他荷兰也只能无奈观望。
依着三爷在云南用的手段,弄一些当地土人成军,至多三两年的功夫,相当于大清一省之地的疆土,就会收入囊中简单至极之事。”
听杨福良的说法,他是在兰芳用了功的,但听到苏丹二字,杨猛的眉头明显的皱了一下。
“嗯!知道了,这苏丹国在兰芳一带多吗?”
“不在少数!”
“这样吧!福良我给你一支人马,大概万余人吧?自云南走从缅甸入,向魏先生多要些人马,这一片区域只尊儒教,至于其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杀伐之事,交由当地的土人来做,至于咱们超然于诸国之上,只做好人!”
听了杨福良的解释,杨猛知道,如今的印尼一带,就是块无主之地,国家的传承不够久远,没有具体的历史可循,不是无主之地是什么?
“三爷,那一带还有英荷洋夷!”
杨福良这一问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英荷之间,恰好可以利用这次的海盗之事,英吉利的野心太大,黄泥落到裤裆里,说不清楚的。
“呵呵……这事儿与我之前的说的没两样啊!超然于诸国之上,只做好人!”
“福良不明白!”
“伯青,你明白吗?我来考校一下你这个血影的大统领!”
杨猛之所以要用杨福良,就是这狼崽子有野心没本事,打仗,这狼崽子是把好手,真要比起算计来,他与徐子渭差了可是十万八千里的。
“英属海盗船!”
孙伯青剜了杨福良一眼又怨怒的看了杨猛一眼,意思很明确,他还想着处理杨福良呢!简单的回答了杨猛一句,这位就闷闷的不出声了。
孙伯青这一眼对杨猛来说无所谓,可对杨福良来说,就让人有些脊背发凉了,如今的云南杨家,最可怕的人不是杨三爷,而是这位薄情郎!
杨家门里的人有言,不怕白天遇上鬼,就怕薄情郎上门,与秦子祺配合,孙伯青这些年处理掉的杨家门里人太多太多,小人物是李海的影子处理的,而那些统摄一方的管事,多半栽在了薄情郎的手里,这位杀人,可不看根底,只看你做了什么事儿。动辄就是灭门、杀绝,丝毫不念一丝的旧情。
“不错!伯青啊!这些年,我这边的许多脏事儿都是你来做的。子祺这小子,自打有了子嗣。也变的心软了,好多担子都压在了你的身上,说起来我这边也有些愧对大伯父啊!”
暗杀、栽赃、灭门,这些年孙伯青其实就是在顶着杨猛杨灭门的诨号做事儿,作为自己兄弟,杨猛信重孙伯青,若是换了外人,这血影的大统领。只怕半年就得换一次。
“尽说些车轱辘一样的好话,有本事你找我家老爷子说道说道?
血影适合我,我也适合血影,你操心那些该操心的吧!
杨福良!你小子的账,孙爷记得清清楚楚,这次也就是三爷说了好话,不然这次出海之后,就没你了!
三爷要用你,孙爷没二话,记着!这偌大的杨家能救你的只有三爷。此事到此便罢了,以后莫要孙爷给你记账了。”
孙伯青拙于言,但他心里真是感激杨猛。对他而言,血影这样阴暗的地方,很自在,远比在影子的时候自在多了,他很享受那一次次藏在阴影之下的行动。
五人议事,就不算正规的场合,孙伯青也不给杨猛面子,‘啪’的一下就把杨猛闹了个没脸。
“呃……大伯父那边还是让他玩弄你家那几个小子吧!我反正是不去的,去了就没好话。这些年杀人太多,隔着八丈远。大伯父就能闻到老子身上的血腥味,在外面悠哉哉的多好。何苦去云南找骂呢!”
说起大伯父孙顺,杨猛也是一脸的犯怵,上次回去之后,被好一顿指摘,就是因为对太平军下手太狠了。
“你也知道啊!说正事儿吧!福良那边,我看血影还是动一下为好,虽说英属的海盗船可用,但难免留下些手脚。
血影做暗事,至于明面上的海盗,就交由福良和丹尼尔处理,这样咱们才能干干净净的坐镇兰芳。”
说正事儿、说行动的时候,孙伯青极有条理,说完之后,他就把头转向了秦子祺这个老搭档,意思也明白,让秦子祺补足他没说的事儿。
“三爷,英荷之间本就有争端,克里米亚之后,英吉利在亚洲的野心越来越大,马六甲是太平洋、印度洋的关键水道,英荷共分不如一家独占,英吉利在意图上有侵占地盘的嫌疑,咱们借着这一点做事儿,您可以让丹尼尔牵头,与各国海军合作,在海上共同抵制英吉利。
在这事儿上,无论是葡西荷还是法兰西,都有共同的利益,若英吉利一家独占马六甲,对法兰西的安南战略威胁绝大,趁此次五国船厂之事,三爷完全可以短时间之内,建立一支由各国海军参加的海上佣兵。
这样一来,英吉利对海盗的支持必然是要加大力度的,东南亚一带乱了,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各国的商船、战船,受损严重之后,很难远洋奔波,以各国的战船、商船为基础,我们完全可以改造出一大批临时可用的铁甲舰。
而且三爷的五国船厂战略,涉及澳洲与美洲,想要短时间筹措大量的海船,这也是条捷径,这样一来,五国船厂所造船只也就有了销路。
破船咱们回收,好船卖与各国,然后好船又被海盗变成了破船,只要有五国船厂存在,东南亚一带的海盗、佣兵、护卫船队,势必会越来越多,这事儿开局简单异常。
但英吉利想要随便停战,可就由不得他们了,兰芳一带,土人、夷人都要剿灭一些,咱们当前的战略,就如三爷所说,超然于诸国之上,拉拢当地土人,待时机合适,就挑起土人与土人、海盗与土人、夷人与夷人、土人与夷人、海盗与夷人之间的战事。
这么做,咱们不仅能够卖船,还能买枪买炮,云南所需的枪械,宜良已经能自给了,算上三爷在两湖一带兵工厂,不外卖咱们就要持续的增加投入。
印度、缅甸的褐贝丝,很难应付英夷大军,以如今的击发枪,加一定的价码换取印缅手里的褐贝丝,再用褐贝丝交好东南亚、美洲、澳洲的土人,这样一个循环,咱们的兵工厂大概也能少耗费一些的。
若是五国船厂,能开设炮局的话,咱们未尝不可凭着兵工厂盈利。”
秦子祺这番话,算是完美的补足了杨猛的计划,多年的历练之后,秦子祺已经成了气候,看来魏五看人也是有些偏差的,当年他看好丁泰辰与岑毓英,现在看来秦子祺却是最有本事的一个。
或许丁泰辰纠缠与商事无暇应对,或许岑毓英劳碌于政事不得空闲,也或许是杨猛划分影子之后,秦子祺的学习时间多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如今的秦子祺已经可以与徐子渭这个军事相较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子祺不简单呢!将你谋划的东西,分军务、政务、商务、谍报四部分,我看看再计较一下。”
几人之间的谈话,也让杨福良彻底服气了,这些年,他纠缠于兰芳的事情,却不知一直在自己身边出没的秦孙二人,已经是他不能高攀的人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