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的宝船到手,也该到了杨猛立功的时候,重夺武汉三镇无疑是奇功一桩,船队到了汉口,杨猛率一千人登陆,直接就截断了太平军殿后的那千余精锐的退路。
五百人驾着装了臼炮的十多艘驳船沿江游弋,凡不属杨家序列的军队,都是他们打击的对象,这个时候,翻江龙还是被杨猛雪藏了,这玩意儿的火力太强,弄出来只是屠杀的工具而已,杨猛要的不是杀多少太平军,就是重夺武汉三镇。
汉口没有太平军,杨猛轻松到手,凭着手里不多的口粮,杨猛趁夜就在汉口附近,招了三千多老弱,壮丁不是跑了,就是被太平军裹挟走了,剩下这些没人要的老弱,不管他们,基本活不多少人,无非要管,一人一根棍子,他们就给杨猛撑起了门面。
于彪带着剩下的三千五百人,放弃了武昌城,直扑汉阳的鹦鹉洲,在这边,太平军架设了一座铁索浮桥,这就是太平军断后大军的退路,也是拦江的一道障碍。
在长江南岸截断了太平军架设的浮桥,于彪带着两千八百多人退走,留下五百人占了无人防御的汉阳,剩下二百人,则是在鹦鹉洲建起了防线。
杨猛兵少,只能控制汉口、汉阳两个要冲,捎带着截断长江水道,这么一来,就跟太平军打武昌的时候一样,武昌又成了孤城一座。
武昌城的水路断了,连通汉阳的浮桥也断了,加上驻扎在武昌背后向荣大军,退回武昌城的太平军,就是孤军守死城,打他们,杨猛不着急,杨猛现在要做的就是鼓足了气势。
手里的粮食不多,还要顾及千余新军的吃喝。杨猛从太平军的宝船上,弄下了十几万两碎银子,一人一两银子,无论是在汉口还是在汉阳。两边的人数都在迅速的增加,虽说都是些衣衫褴褛的老弱,但杨猛也不用他们打仗,只要凑够了人数,就可以了。
杨老三劫了宝船就没了踪迹,一片大乱的太平军船队,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维持好了秩序,但杨猛的一场遮蔽江面的烟雾,却吓跑了好多难民。大几万绝对是有的,具体的数字,太平军现在也弄不清楚。
拢好了船队,整治好了江边的太平军,北王韦昌辉也有些犯难。新建的水营,大部分跟着天王走了,他麾下的水营,只有千余人,三十几条安了火炮的江船。
岸上的太平军倒是不少,足有个一万六七,但这些多半也是拿着双股叉、柴刀之流的新兵。从湖南过来的老兵不多,加在一起也不过两千之数,以千余水营新兵,一万四五新兵加上两千不到的老兵,追击杨老三,看人数是够了。
但是韦昌辉不知道杨猛带了多少人。岳州江边大营惨败,春官丞相胡以晃、天官丞相秦日纲战死,或许下面的人不知道杨老三带了多少人马,但太平军的高层都知道,杨老三带的人手不过千余。江边大营,那个时候有四五万人,一战就被杨老三击溃,韦昌辉的心里也有些踯躅。
自己手里掌握的这一万七八千人,比江边大营的人手强的有限,追击杨老三,怕是败多胜少,考量了一下之后,韦昌辉决定自己带着五千人驻扎在天兴洲,剩余的五百水营兵和一万多新兵,连夜追击杨老三。
追兵,早在杨猛的预料之中,不能这些追兵赶到汉口,杨猛留在长江上的驳船,就先动了手,五百太平军水营兵最倒霉,一轮炮击之后,十几艘江船,沉了大半,剩下的那几艘,就更倒霉了,被驳船近身之后,火枪的几轮齐射,江上就剩下没人操控的几艘破船了。
接下来就是路上的追兵了,驳船打追兵,跟打活靶子没什么两样,江面上‘隆隆’的炮响持续到深夜,一万追兵,丢下近千条尸首,连夜撤了回去。
“不错!让收拢起来的那些老弱也别闲着,太平军的尸首不能白白的浪费,后半夜把他们叫起来,将这些尸首运回来,明后天这些尸首,就是咱们的战功!”
一边听着战报,杨猛也在谋划着演戏,守武昌的一千多太平军,虽说是精锐,但手里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儿,这帮人就是守在死城里的死人,伸伸手就能解决了他们。
这武昌城,不能随随便便的打下来,打的太轻松,朝廷那边肯定会认为自己打的是座空城,虽说这武昌也跟空城差不多,但打空城和打大军守护的省府武昌,功劳就是天差地远了。
“雅月,叫个睚眦上来。”
打武昌,没什么危险,只有这一夜危险了一点,只要太平军的主力部队,今夜赶不来,明天一早,他就是来的人再多,也是白送菜。
“爷,什么事儿,还得让睚眦去传消息啊?难道我就不成了吗?”
只要古雅月在杨猛身边,无论是起居还是身边的大事小情,几乎都是古雅月在安排,这次杨猛叫睚眦上来,让古雅月有些吃味了。
“你成吗?去太平军坟地挖尸,你要是成的话,那就不用劳烦睚眦的人了。”
用死人总比杀活人要好一些,杨猛可不在乎什么入土为安,要是有用处,除了自家祖坟,什么坟扒不得?
“入土为安呐!”
“要不明日就派于彪去追击太平军,杀他个万八千的运回来。”
“我去叫睚眦。”
杨猛心里在想什么,古雅月摸不清楚,她只是脑子好使,城府浅着呢!若是魏夫子在杨猛身边,这事儿她连问也不会问的。
出来一年多了,想起家里的人,杨猛也多少有些挂怀。
“三爷!”
“嗯!让人下去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太平军死伤将士的坟地在哪?现在正是冬天,尸首放个十天半月的也烂不了,想必太平军打武昌的时候,有些伤亡,尽可能多的挖些太平军的时候吧!
这事儿,让咱们的人去做,挖出来之后,找个妥善的地方藏好。”
“属下领命!”
剧本在杨猛的脑中慢慢的成型。不眠的一夜,晃眼就过去了,一大清早,于彪就带着一百多船的壮丁。靠在了汉阳附近。
将壮丁卸下之后,于彪又压着十几船粮食,到了杨猛驻扎的汉口码头。
“三爷,事情都办妥了,一万三千壮丁,一百万斤粮食,都运来了,咱们什么时候过江?”
于彪知道这武昌,不是个久留之地,他们劫了太平军的宝船。那千艘江船里的财物太多了,多的足够太平军与杨家死战一场,太平军的人马太多,如今可战之兵,弄不好就上十万了。杨家新军的装备虽说精良,但三千人打十万人,还是有些扯犊子的。
“不急!你带着人手、粮食,在汉口和汉阳附近,聚拢男丁,老少都不要紧,只要是男丁就好。
收拢人手的时候。记着多找一些能生烟的物事,辣椒之类的就算了,咱们自己用!”
于彪着急,杨猛却不急,他心里有数,如今太平军上下的人数。没有五十万,也得三四十万,庞大的人口意味着更为庞大的辎重压力,每耽误一天,太平军的危险系数。就会成倍的增长,岳州、武汉三镇的粮食虽多,但能支撑三十万壮丁吃几天?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洪秀全倒是想打回来,但杨秀清和石达开是绝对不会支持,这样找死一般的命令,太平军若是大军回转的话,那就离着全军覆没不远了。
“三爷,如今在武昌危险的很,咱们还是早走为妙啊!”
“走个屁!以后这武汉三镇,就是老子的行营所在,危险?怕是你想多了吧!
这武汉三镇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自己好好想想,打完了之后,给老子说说,谨慎是好事儿,但过于谨慎,就不要带兵了,看来那三十鞭子,把你的胆气给抽没了!
带着人按我说的做吧!”
打仗,杨猛不敢说自己是个好手,但判断局势,他自诩还是不错的,武汉三镇的局势就是这样,堂堂的兵家必争之地,现在就是他的戏台。
有了粮食,这聚集人手,也就轻而易举了,现在武汉三镇的百姓,比之岳州的百姓都惨,太平军在武汉三镇做的也是刮地皮的营生,太平军整军的二十天,百姓手里的粮食,基本都吃完了,再拖上十天半月,怕是人吃人的惨剧就要上演了。
银子都不用给,一个馒头就能让许多百姓玩命,当然杨猛手里没有馒头,只有饼子,金灿灿的饼子,这对武汉三镇的百姓来说也是绝对的美味了。
出力的保证吃饱,不出力的一天两块饼子,半天的时间,七八万百姓,就聚在了汉阳附近的浮桥边上。
别说只是让他们在武昌城下站着,就是让这些百姓扛着云梯攻城,饿极了的他们也没二话。
七八万百姓,一人手里一个棍子,一万三岳州壮丁,则是杂乱的很,棍子、扁担、柴刀、刀剑,反正是能打人杀人的家伙事儿,他们都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百姓大军沿着浮桥,走到武昌城下,近千头牛羊猪也被驳船运到了南岸,百姓们到了南岸之后,没别的营生可做,百人一队埋锅造饭,就是他们的营生。
半干半湿的木头,被江水浸湿的稻草,就是他们烧饭的燃料。
“都听好了,烟弄得越大越好,一百人十个灶,哪个灶上的烟大,就是十斤肉二十斤粮,弄得火旺烟小的,啥玩意儿没有!”
两千新军在武昌的几个城门附近布防,还有百多个新军,则是在百姓大军之中吆嗬,为了吃的,别说是浓烟了,就是攻城老百姓也愿意啊!
不到半个时辰,方圆几十里的武昌城前,就升起了一道道烟柱,这玩意儿显眼,正在武昌附近进退两难的向荣大军,立即就来了探马,这一看,好嘛!十几万人的大场面啊!
“向军门!武昌城被围了,看人数起码有十万人上下,营地里升起的烟雾,遮天蔽日啊!”
“什么人?是长毛贼吗?”
“看着不像,倒像是大清的百姓。”
“废物!向老子又没让你去杀人,探个军情都不像个样子,你说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武昌丢了,倒不是向荣不给力,他的大军,几次硬攻长毛贼的战线,可打几次败几次,长毛贼的人数太多了!
一路打了近两年仗,虽说军中的大烟鬼不少,但大军上下的战力,也比在广西的时候强多了,这次整理了两万多人马,向荣本想大干一场的。
可官军在长进,却不及长毛贼长进的快,这仗打的虽说有模有样,可他向荣,就是奈何不了长毛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