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那边的事情已经现了端倪,不是什么好兆头,新军的问题又成了重中之重,几十门火炮,五千新军,数万预备役,必须要尽快整合出战力。
数次购置的火枪、军刀,只够装备一半人马,火药弹丸刚刚试制,之前忽视了打造兵器的铁匠铺子,现在也纳入了杨猛的视线。
一千五百匹藏马,就划去了一小半新军,岳父潘仕成购置的三十几门三磅炮,两门六磅炮,加上滇西的几十门绿营火炮,又是一千五百人被划走,直接成了炮兵。
步卒就成了新军的短板,两千人的步卒,还得是骑兵与炮兵挑剩的,从大哥那里拉来的人手,全部充作步军,才勉强凑足三千人,至于商队那边的护卫,只能让老爷子和大哥想办法了。
滇西那边的人马,想要发挥出真正的战力,没有三五个月的整训也不可能,新军正式成军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新军练成了,能不能战还是个问题。
广州商路一出问题,整个杨家都跟着受了牵连,现在舍弃广州商路根本行不通,云南的基础,还远没达到自给自足的程度,看来自己之前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列强的贪婪与大清的疲软,即将让杨家陷入泥潭,广州那边争取专销权的主意,看来是自己的一个败笔,这事儿想平息,只能依靠列强之间的怨隙,和自己的五千新军了。
将魏五和葛仕扬招到了宜良庄园,杨猛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这两位就知道,几天的忙活又白费了。
“三爷,这几天我也查了一些典籍,对于骑兵的练法,我和葛师傅协商了一下,当年平西王吴三桂练过一支骑兵,名为夷丁突骑,就是以云南的山民作为架构的。勇猛善战丝毫不下于当年的八旗精兵。
咱们的骑兵战法与西洋有所不同,我的意思就是中西结合,大队冲锋用西洋练兵法,散骑作战就用夷丁突骑之法练兵。
至于步卒刀枪对战,用咱们的法子,火枪火炮用西洋的法子。军幕和后勤诸营,咱们也做了安排,不知三爷还有什么吩咐?”
这几天魏五和葛仕扬也是下了苦工,互相比照、印证,这才拿出了练兵和编制的法子。
“嗯!就这么来吧!最近几个月。我可能就要用到这批新军了。这法子好不好使一试便知。前次来的传教士里。不是有几个佣兵吗?葛师傅带着他们训练新军,魏先生你那里的任务,就是从绿营挖些合用的人手,补到军幕之中。明天咱们去编制新军。”
杨猛话里的意思,魏五听得明白,难道杨家又有麻烦了?就自己所知,杨家与朝廷的关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川铜入滇之事,杨家给朝廷解了四百万斤精铜,朝廷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杨家动手的。
想到洋枪、火炮的来路,魏五的心弦也一下绷紧了,难道杨家与洋鬼子之间有了嫌隙。要开战了?
“领主大人,火炮铸造也该提上日程了,如果要发起战争,三磅炮的威力和射程都不足以用于野战,最基本的炮型应该定位在六磅以上。至二十磅的区间,这样炮兵的威力才能完全展现。
我查阅了一些书籍,参照了魏五先生提供的原料,青铜、黄铜、白铜,这些都是最好的铸炮原料,只要领主大人再雇佣一些欧洲技工,我想火炮的生产,也会很容易的。”
魏五没有说话,而自己的洋师傅却提出了建议,看来自己开战的试探,也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同,这魏五还是需要提防的,如果葛仕扬的家人到了云南,自己这位洋师傅,将比魏五更为值得信任。
“嗯!好!葛师傅的建议不错,不过火炮之事暂且搁置,咱们还是把目光放在新军上吧!”
望着阴沉的魏五,和一脸急切的葛仕扬,杨猛也下了定论,现在新军才是重点,其他东西的用处再大,也得等杨家安定之后再说。
杨猛定下了基调,葛仕扬也压住了心中的焦急,三人一起将新军的编制定了下来。
“魏先生,明日之后你就抓紧时间忙活开幕之事,还有军幕人员的补充,也要放到重要的位置,贺总督那份强学令,也要向贵州推进,咱们的人才还是太少。
葛师傅,今夜我拨给你二十个精锐刀手,你带着他们控制那些佣兵,在练兵的过程中,哪个敢不尽力,直接杀掉。毕竟我是付了大笔的银子的,他们拿不出合格的商品,只能用生命来还债了。”
魏五此人难当大用,其心有异啊!魏葛两人一对比,倒是葛仕扬这洋鬼子,对于自己的兴亡更为关心,魏五的心机太深,自己琢磨不透,用起来还是要小心为上。
第二天,宜良的葫芦口营地,韦驼子率领五千新军,还有一千多杨家的刀手,列队站在了后谷的营地之中,与杨家的刀手相比,新军的精气神明显的高了一筹。
“你们不错!小半年的整训,你们吃了苦,但是也一样练出了成绩!今天就是成军的日子了,刀枪火炮老子给了你们。少死人!打得赢!就是老子的要求!
韦驼子,建新军!”
站在高台之上的杨猛,先是赞扬了一番,然后就是宣读编制了。
作为新军的统帅,韦驼子在杨猛那里领了一把镶金的洋刀,一把长枪、一把短枪,还有绣着防疫营三个字的大旗。接过这些之后,韦驼子跪拜了杨猛,然后就开始唱名了。
在身后书吏的小声提醒之下,韦驼子开始一个个的点名,被点到名字的人,一一跪在杨猛身前接了刀枪。
先是五大千人汛的军官,从杨猛手里接了镶金的洋刀、长短枪支,然后就是五十名哨官,最后是五百名小队长。
这些人手的选择,都是依着训练的好坏,再就是与杨家的关系,韦驼子是杨家的老人,五大汛官是杨猛的叔伯兄弟,五十名哨官,一半是杨家武庄、宜良庄园的老刀手。剩余的一半才是新手之中选出的人才。五百名小队长,大半也是老刀手,这五千人,杨猛可以轻易的握在手里,根本不会背叛。
将各个汛官的职务安排完之后,杨猛将选择骑兵、炮兵的标准递给了韦驼子。
“选兵!”
杨猛一声令下,主管炮兵、骑兵的两位汛官,开始选择自己手下的哨官了。
“三爷!您这不是偏向嘛!你看他们两个,一人一千五手下,还有马有炮。咱们三个只有一千人。还得掺上三百多新丁。他们骑马玩炮的就这么吃香?”
骑炮两汛官去选人了,看眼儿的三位汛官就出声了,自己人手少不说,还是人家挑剩的。这事儿不公平啊!
“嗯!是偏向了!但是这次只是粗选,以后带多少人?能不能带人?还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本事大!我这里有的是人。没本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人手给你们分了,好好给我带兵,谁的兵能打,谁就是人才,带兵带的好,老子有赏!把兵练成怂包软蛋,我他妈饶不了你们!
气不顺,就把气给我撒在练兵上。敢在兵营闹事,老子的断头刀可不认亲疏远近!”
这五大汛官都是自己的叔伯兄弟,韦驼子对他们也极为忌惮,为了让韦驼子能带好兵将,杨猛也敲打了他们一番。
骑炮两汛选完了人马。已经是正午了,杨猛没有吩咐新军开饭,而是命令继续选兵,他和一众防疫营的将官,也在烈日底下,笔挺的站着。
选兵结束,一个个汛官,接了韦驼子的任务,开始一个个的点名,一人一把火枪,五两银子的赏赐,都是杨猛亲手发下去的。而新来的一千刀手,就没有这个福利,只能在一旁羡慕的看着。
三十多门火炮是重头戏,领着炮汛的人来到蒙着红布的火炮面前,杨猛也开口了。
“炮汛的兄弟们,这些火炮可是贵重的玩意,几百斤的火炮,一千五百两银子一门,用的时候都仔细些!
火炮是打仗的利器,你们炮兵也是最为精锐的,好好习练本领,熟练的技艺就是你们回报老子的手段,做好了有赏,做不好滚蛋!”
价值千金的火炮,提起了兵卒们的兴趣,再加上优厚的俸禄,杨猛的话一下就说到了这些人的心里。
安置完火炮,就轮到马匹,一趟趟走下来,半下午的时候,整个新军才算编制完了。
望着新军乱糟糟的在各自将官的呵斥之下列队,杨猛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又慢慢的舒展了,自己的要求高了,这些人没经过正经的队列训练,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是不错了。
而韦驼子的目光,从杨猛进入营地的那一刻,就没离开自家三爷,那一下皱眉,可是三爷今天的第一次,望着乱糟糟的新军,韦驼子也在暗地里咬牙。
望着有些杂乱的新军,杨猛心里的希冀多于不满,虽说这新军比自己预期的差了不少,但比云南的绿营强了无数倍。
“好!为了建成你们这支新军,我花了无数的银子!花了无数的心血!今天防疫营算是正式成军了!
打得赢!少死人!你们要刻在心里!
杀光你们面前的敌人!你们要给老子刻在骨子里!
记住!你们不是平头百姓,是杨家军,是正正经经的士兵,是吃着杨家粮饷的士兵,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说完了这些,杨猛挥手让韦驼子上了高台,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看韦驼子了。
“三爷的话,都给我记下来,不是教你们识字了吗?待会儿先生们,会把三爷的话交给你们,一个个的都听好了,这些话记不住,防疫营就没有你们的位子。
三爷仁义,有些话不愿说,有些事不愿做,但我韦驼子要替三爷做。都给我听好了!
对杨家不忠者,杀全家!
不听号令者,杀!
泄露军机者,杀!
练兵不利者,杀!
啸闹军营者,杀!
不敬长官者,杀!
军纪懈怠者,杀!
私藏夹带者,杀!
奸.淫.掳.掠者,杀!
私毁军器者,杀!
擅离职守者,杀!
畏战怯战者,杀!
临阵脱逃者,杀!
这些都给我记在心里,咱们的军规简单,处罚更简单,但凡触犯了军规,没有刑杖皮鞭,只有这断头刀一把!”
十三杀的军规是杨猛安排魏五定下的,这些东西韦驼子背的滚瓜乱熟,当场宣读了。杨猛治军的策略简单,依着规矩做事,犯了规矩只有死路一条。
自己的军队决不能像绿营一样,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所以杨猛把触犯军规的责罚直接改成了触之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