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前辈瞥眼,收拾着他的药匣,揶揄道:“你这是怨为师嘛。”
说实话,这徒儿他还真没怎么教过。
顾怀生莞尔,语气恭敬,“徒儿不敢。”
叶老前辈摇了摇头,笑道:“依为师看,你小子就没什么不敢的。”
老前辈收拾好东西,估计昨天折腾一天也有些乏了,叮嘱了两句就回去了,由寂林带着去厢房歇息。
其峰和卫无还没走,一直在外室候着的,见老前辈出来了,两人便进去禀报,身后还有十几个当时参与的暗卫。
刚刚进去,其峰话还未说两句,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顾怀生蹙眉,暗庄不会有这么没规矩,不敲门就擅闯的人,刚抬眸,就看到了闯进屋内的人。
她发髻未绾,因着奔跑一向柔顺的发看着有些凌乱,身上还是睡觉时穿的薄薄的寝衣,因颠簸,领口微开。
她跑进屋里看到他后突然就不动了,如被定住一般,站在三米处远远望着他,泪眸盈盈,小脸惨白的,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惊吓。
随着她硬闯跟着进来的两个暗卫忙跪了下去,“属下拦不住主母,求主子责罚。”
“出去。”顾怀生声音很沉,带着严厉。
一众暗卫立马有眼色的知道主子这句是在对谁说,全部利索的退下,其峰和暗卫行了礼,也守礼的别过头,告辞了。
顾怀生面色微愠,起身走来,“胡闹,怎的这幅样子就出来了?”
衣衫不整,没看到这多少个男人吗?鞋子也不穿,不硌脚吗?再说摔跤了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是有孕之人吗?
俊廷的眉紧紧蹙着,他语气也冲,可细听责备之下是带着浓浓的关心。
唐晏宁看着他朝自己走来,看着他活生生的朝自己走来,还是她熟悉的月牙白袍,腰间还带着她送的平安福袋,福袋干净,并未如梦中沾染上血。
在顾怀生距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唐晏宁猛地冲进了他的怀里,无声哭泣,泪如泉涌般,湿了他的衣襟,她边哭边喊着他的名字,怀生,怀生……
一声一声,喊得让人心碎。
这一刻,她哭的像孩子,像失而复得的孩子。
在来之前,她多怕,多怕看到的是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他。
路上她看到了暗卫从屋内端出去倒掉的血水,一盆一盆,时刻在磋磨着她的心,此刻终于紧紧的抱着他,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唐晏宁才知道,昨夜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他平安的回来了,
感觉到她温热的泪,顾怀生所有责备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他感觉得到她身子在发抖,感觉得到她抱着自己多用力,生怕一松手,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仿佛他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
那一声声的呼喊,像是绝望后遇到的希望,声声落在他的心上。
“怎么了?”他拥着她,声音不自觉放轻,语气是百转千回后的温柔,手在她后背拍着,一下一下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唐晏宁摇头,泪流的更加欢快了,哽咽的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就这么静静的抱着他。
顾怀生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余光瞥到她的脚,还是忍不住蹙眉,弯腰一把将人抱起,往暂供休息的暖榻旁走去。
被猛地抱起,唐晏宁的理智才恢复了两分,辰时的阳光比较和曦,金色的,暖暖的,映在他英俊分明的轮廓上,是她无限留恋的柔和。
她乖乖的靠在他的肩膀,抽抽道:“你说好的晚些回,可是你昨夜却没回来,我以为你出事了,我以为你……”
她抿唇,后面不吉利的话不愿说出来,刚刚哭过的声音明显有点哑,听着倒是无限委屈。
顾怀生失笑,暗想怀孕是不是真的会傻三年?
他坐在暖榻上,将人抱在怀里,单手托起她的脚看了看,发现并无伤痕,只是有点淤青,才缓缓解释道:“昨夜宫中一团乱,处理完的时间比预计的延迟了些,我卯时才回,怕回去打扰到你休息,所以就来了南厢房,你说,你一天到晚脑子都在想什么,就不能对为夫多点信任?”
说起昨夜宫中,唐晏宁又想起他在箭雨中,身上多处受创,连忙一下子从他怀里跃起,跨坐在他身上,急急的去扯他的衣服,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阿宁,阿宁。”
顾怀生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她在扒自己衣服时,连忙双手扶着她的腰,怕她跌落,忍不住逗道:“阿宁这是想要了?”
唐晏宁被他的这句话逗得脸红了两分,但还是低头认真的跟刚刚被她不小心拉成死结的系带作战。
一时心急,她竟把系带拉成死结了。
她必须要亲眼确定他没有伤口才放心。
顾怀生其实知道她的意思,笑她,“难得夫人这么热情,为夫自己解,不劳夫人动手了。”
唐晏宁果真松了手,退后一步,催促道:“那你来,快点。”
顾怀生挑眉,“这么急啊?”
唐晏宁点头如捣蒜,一直催着他,一副你再不动手,我还是要自己动手的样子。
顾怀生失笑,不逗她了,抬手优雅的先拿掉腰封,然后在对着被她弄成死结的系带慢条斯理的解了起来。
他看着动作温吞吞的,但是意外速度不慢,很快就解开了。
唐晏宁就是担心的过了头,手有些抖,所以才半天没弄开,甚至都忘了先取下腰封。
他刚刚解开外衣,唐晏宁就猴急的拉开了,然后又去拉里面的中衣,夏天衣衫单薄,怀生也不过只是穿了两层而已。
这次她理智了很多,没有将中衣系带打成死结,拉开的时候,她呼吸都是屏住的,看到他左胸口处陈旧的疤痕,并没有增加新的箭伤,她才舒了口气,又把衣服往下拉了拉,看看他腹部有没有受伤,梦里,他似乎很多地方都受了伤。
腹部缠着一圈又纱布,横着缠的,他还是受伤看了,眼眶泛红,她又将外衣褪到他肩膀下,发现肩膀处也有包扎,两边都有,白色的纱布下,隐约可见血色蔓延。
她颤手摸上去,刚刚咽回去的泪立马又涌了上来,“还有哪里受伤了?背部有没有?腿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