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提着糕点,右手拎着两只新烤出的焦皮烧鸡,刘备正悠哉悠哉的朝着政务厅走去,
他本想在家中小睡片刻,但也不知怎的,辗转反侧良久也未能入睡,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来政务厅中慰问一下李忧等人。
拎着这些吃食,刘备缓步迈进政务厅中,
可他刚进了政务厅的门,便被李忧这群人团团围住,如同巢中雏鸟等到了叼虫回巢的雌鸟一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玄德公太客气了,”,
郭嘉一把抢过两只烧鸡,
“这多不好意思啊!”,
李忧直接拽下一只鸡腿,
“玄德公给我就好,哪能劳烦您啊!”,
贾诩一把接过刘备手中糕点,洋洋得意。
“呃......”,刘备看着挤过来的贾诩,一个激灵,险些摔倒,
“那个......我说文和啊,”,
“玄德公有话请讲,”,
“虽然咱们这确实没什么规矩......”,刘备五官几乎快皱在一起,弄得贾诩一头雾水,只能默默等待刘备下文,
“但你这,往自己脸上画王八......是不是有点不雅啊?”,
“嗯?”,
贾诩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刚才那想笑不敢笑的士卒,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手在脸上轻轻一抹,低头看去,手上一片漆黑,凑在鼻尖一闻,一股墨香弥漫开来。
“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整个政务厅中顿时笑声不断,连刘备都没能忍住,又不好意思像李忧一样笑的满地打滚,只好侧过头去,掩面偷笑。
“李伯川,我跟你拼了!”,
贾诩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直接将李忧按在地上,
“唉?”,
“不是,不是我起的头,你怎么就找我麻烦啊!”,
贾诩没做理会,恶狠狠的说道:“是不是你起得头我不知道,但有你一个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跟你拼了!”,
“玄德公救我!”,
......
在刘备的劝慰下,贾诩这才放了李忧一马,离开政务厅去将脸洗净,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李忧做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大意应该就是,
好小子,老子记住你了!
撇了撇嘴,李忧连忙从地上爬起,狠狠从鸡腿上用嘴撕下一块肉来,
要不是他刚才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护这鸡腿周全,哪里能被贾诩收拾的如此狼狈,
随着闹剧结束,
李忧等人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同刘备聊起天来,
“伯川,你说三弟将孙策气死,到底是好是坏啊?”,
刘备神情古怪,老实说,他刚听到这个消息之时,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一封信便送敌军主公归西,实在是闻所未闻,更不要说还是出自他三弟手笔,
可事实已经发生,不管如何,寿春离江东不远,更何况在寿春驻守的还是他三弟,总归是做好万全之策方为妥当。
“有好有坏吧,”,李忧沉吟片刻,随即开口道:“孙策一死,短时间内,江东军中定然失了战心,一时片刻恐怕不敢来犯,寿春的城防压力可以减轻不少!”,
“可惜了些,”,诸葛亮打岔说道,“江东此刻自乱阵脚,我等若是长驱直入,未必不能在江东站稳脚跟,只是这前有袁绍、后有曹操,实在是抽不开身啊!”,
“说是那么说,”,
李忧摇了摇头,
“虽然孙策死了,但江东只要还有吴夫人在,想乱也乱不起来,只要那吴夫人没有老糊涂,多半还是要将这江东交在孙权手中!”,
“孙策之弟?”,
郭嘉想了很久,才想起这么一号人。
“没错,”,拍了拍手,李忧打掉了粘在手上的糕点渣子,“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保江东不失,此子还是能做到的,”,
“生子当如孙仲谋啊!”。
“哦?”,
刘备闻言一惊,李忧的识人之能,可谓人尽皆知,这江东孙权,恐怕又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那孙权能得伯川如此赞誉,定然有其过人之处,不知此人相比曹操如何?”,
“玄德公这话说的,就算曹操与我们向来不合,你也不能这么骂人家啊,”,
刘备:“......”,
这倒不能怪刘备,他会有此疑问,还是因为‘生子当如孙仲谋’的前一句李忧未曾说出口,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这话要是过上几年,李忧倒是也敢说出,可眼前袁绍还活的好好的,这话说出,实在是骂人骂的他难听了,
他还真怕传到袁绍耳中,后者能拉着整个冀州找他拼命。
“那孙权聪敏仁智,确实是个难得的守成之主,可要是与曹操那等枭雄相提并论,可还早得很呢......”。
“先别说那些,”,
荀攸抬头开口打断,
“你们难道不觉得,文和去的时间有点长了吗?”,
李忧:“......”,
合着刚才他气成那样,
都是装出来的?
“哈哈哈,”,
荀攸摇头轻笑,
“姜还是老的辣啊......”。
......
夜至三更,
李忧拖着疲惫之躯推开自家大门,站在门口,犹豫良久,这才迈步而入,
从出发征讨袁绍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家,
下人此时多半早就休息,
李忧径直走到书房门前,轻推屋门,接着窗外月光,李忧将烛火点燃,
在平原这些大户之中,李忧家里是最没规矩的,唯独只有一条,就是不经他允许,谁也不能进到他的书房。
烛台上火光摇曳,
深吸一口气,李忧将手缓缓伸向书案,手臂微微颤抖,
书案之上,散落着不少竹简碎片,
《太平要术》,
瘫坐在书案之前,李忧先是呆愣片刻,随即脸上浮上一抹苦笑,
危在旦夕之际,便有天雷降世,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况且自那之后,李忧就再也没梦见过那位邋遢到不行的和蔼老头。
“我李忧命薄,怎当得起先生如此啊!”,
双目紧闭,李忧靠在椅背之上,
良久,
轻缓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
“天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