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挺多,但是世界上的妖鬼也挺多,大部分人是看不见妖鬼的,所以不觉得可怕,这样的人幸福。有些人能看见妖鬼,但是他看见了也装看不见,这样的人聪明。有些人能看见妖鬼还爱去招惹他们,这样的人大多是人才。可是世界上也存在这么一种人,他能看见并且很老实的不去招惹他们,但妖鬼却反过来折腾他,这样的人是倒霉蛋。
人有好坏,妖鬼也有好坏,我师父认为人性本善,妖鬼性也本善,有的时候你见到了妖鬼吓得嗷嗷直叫,大喊“鬼呀!”,说不定人家妖鬼见了你那个人样子也吓得嗷嗷直叫,大喊“人呀!”,或者插着腰气的大骂,“你才是鬼呢,你全家都是鬼。”。
妖鬼不是鬼,而是生活在另一个空间的种群,他们擅长幻化术和控心术,喜欢窥探执念深的人的内心,变幻出种种幻境开迷惑欺骗人,乐此不疲。虽说从物理学的角度看,人和妖鬼生活在两个平行的空间中,大部分时间彼此无交集,但有时候空间也抽个筋儿拧个劲儿什么的,于是上演了一出出人鬼情未了之类的美国大片,丰富了群众的业余生活,陶冶了人民的艺术情操,也降低了失业率,创造出一种新职业——除灵师。
其实除灵师自古就有,专业方向繁多,名称复杂,例如茅山道士、xx法师、算命先生、xx天师、神婆、神棍、跳大神的、xx居士、xx大仙等等,大家虽然各有专攻,但凡是从事此类行业者,首要学习的就是灭妖鬼,因为妖鬼不属于这个空间,它们的介入数量过大会使空间严重变质,引发大的灾难,这是每个除灵师的义务和责任。
而在这些繁多的专业中,有些因体力消耗大或者薪水微薄便逐渐退出主流大军,有些因为低投入高回收一直延续至今,但是随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为了不断努力提高自己的物质生活水平,很多没有受过专业知识教育的人滥竽充数,无证上岗,严重欺骗了群众,损害了这一职业的名声。
我师父本就是这个领域的佼佼者,出身纯正,法力高强,相貌英俊,身材稀里哗啦的好,说话掷地有声,十年前带头进行行业整风,建立除灵师协会,会员需注册记录个人档案,积极展开新会员入会考核,考核通过后颁发会员证,可持证上岗。如遇到行骗者,一定要及时揭穿其本来面目并给以适当教训,以免日后再犯,教训手段和尺度以不损害其性命的前提下自行掌握,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不玩死您怎么玩都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职业领域有了新的气象,宣传封建迷信的大毒瘤大骗子少了很多,大家生意日渐好转,工资提高了一个很大的水平,真是改革春风吹进门,除灵师们抖精神啊。
我叫李居与,今年二十岁,我亲生父母自从十四年前发现我就是传说中不去招惹妖鬼,妖鬼却来祸害我的倒霉蛋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翻山越岭,欲将我送到峨眉山。那时候我还处于啃手指头的阶段,不知道峨眉山是什么山,更不知道曾经有个名为灭绝师太的恐怖老太太与这座山有着深切的缘分,只是流着口水瞪着俩大眼睛趴在浑身发抖的爸妈背上看吐着大舌头露着大白牙的叔叔阿姨们在身边飘来飘去。再后来,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了师父,师父冲我挑挑眉毛,眨巴眨巴眼睛,魅惑一笑,我扑腾着挣脱开我妈的手抱住师父的大腿一边乐一边甜甜的喊了声“美人儿。”再后来师父在我爸妈眼前露了一手,灭了那些缠着我的坏的妖鬼,我爸妈便四眼放光的盯着师父,也不上什么峨眉山了,直接把我丢了过去,师父本来想给我改个名字叫沈美人,以纪念我们初次相遇,后来发现我的长相实在和名字不符,只好还叫李居与。
之后,我跟着师父到了一座鸟不拉屎的荒山前,师父踢了踢山脚下某处的小石头,然后低声念了一段奇怪的话,眼前就出现了一道肥皂泡泡似的奇异色彩的大门,走进门内,我才发现世界真奇妙,秃秃的荒山变成了绿树环绕溪水长流的仙境,师父说荒山只不过是个障眼法,当你碰触到某个法门,并催动咒语就可以进入此地。
我问师父为什麽要弄什么障眼法啊,师父说,“笨,要是不这么做,这么好的地方早被别人发现,不是开发成旅游景点就是把树啊药材啊什么的砍走换钱了。”
“那为什麽我们不住在城市啊?”
“这个……一来是山上空气好,灵气高,有利于修炼,再者……”师父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山上的日子里,师父首先教我如何控心,我之所以被妖鬼追着跑,是因为内心防范太脆弱,妖鬼最喜欢像我这样可以轻而易举被进入窥探内心的人类,从而在我身边制造出种种幻象,弄得周围的人也鸡犬不宁。之后,又开始学习各种法术和咒语,并且一直不停的锻炼身体,练习各种防身术和打斗的技巧,师父还不时弄来几只妖鬼让我搞什么实战演习,当然还有正常的文化课也没有落下,总而言之,一把辛酸泪啊。
等我可以顺利出师,已经过了很久很久。那时我和师父聊天,我说依旧清晰的记得第一次和见面的情景,就问师父那天为什麽冲我又眨眼又魅惑一笑啊,师父说其实那天他是沙子进眼睛里了,本来想念个口诀把沙子弄出去,结果刚念了两个字就发现我一直盯着他看,于是晃神间嘴角抽筋。我崇拜的看着师父,原来有人嘴角抽筋都抽的那么魅惑,师父果真是师父啊。
师父挑着眼角一边继续魅惑的笑一边捏着我的脸说,“小幸福啊,打从见面那天你就抱我大腿,这么多年来抱大腿的功力见长啊。”
我摇摇头,“师父,我说的是实话。”
师父把我两个脸蛋扯向两边,“得了吧,我养你这么多年,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你不就是不想去读大学吗?别人努力好几年使劲考,你考上了倒不去读。”
“师父,我是想时刻陪伴您老人家。”
“老人家?”师父忽然松开手,用诡异的语调问着,然后咆哮道,“李居与,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滚,快滚,打车滚下山!!!居然敢说我老人家,我明明又美又帅,我哪里老?我哪里老?哪里老?”
于是,我挎着大包小包像当年被我爸妈丢给师父那样,又被师父丢到了学校,开始了我李居与不幸的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