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看重皇帝的颜面么。”
卓群听到朱标三句话不离颜面就问到。
“对于皇帝来说颜面很重要,也很不重要。
乱世出来的皇帝是不要颜面的他们都是横行霸道的螃蟹,颜面都是自己挣来的,所以做事只要实际好处,行起事来不顾颜面,颜面对他们是不重要的。
但是,那些后世之君就不行了,他们都是继承的皇位,一切行事都要讲究名正言顺,身为皇帝是一点污点都不可意有的,他们注重的是颜面,而锦衣卫却是一个会让这种话继位皇帝有污点的东西,你说一个皇帝有了污点会怎么样?”
不等卓群回答,朱标就继续说道:“就像是汉文帝和汉景帝,谁的名声手段也都是差不多的,为什么汉文帝的名声,要比他儿子好那么多?”
卓群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朱标在潜意识里要开始倒苦水了,是呀,雄主的儿子谁没苦水,反正现在快死了,就一起倒了吧,刚好看看朱标是怎么想的。
“想那汉朝皇帝想要做什么事情,都是有人来背锅的,从来不用亲自下场。
汉文帝刘恒为了干掉薄昭,削弱外戚,能在宫里为他设灵堂,要知道薄昭可是他的亲舅舅呀,说逼死就逼死了,谁去干的宰相张苍,天下谁说刘恒的坏话了。
当时的勋贵领头羊,陈平周勃有拥立之功,刘恒又是如何对待的,陈平身体不好就给了他事务最重的左丞相,将他累死在了相位上,天下谁人说了他的不是,都只言他体恤老臣,重用老臣。
太尉周勃升为右丞相,收了他的兵权,又用问询国事之由,将他免职赶回封地,又让人告他谋反,在狱中又让人对他百般羞辱,才放出来,谁人说了他的不是,只会说周勃无宰相之权?
宰相张苍在位过久,权利过大,他是怎么做的?一个黄龙改元就借用一个小人物和张苍辩驳什么水德土德,就把张苍赶回封地了,九年的实权宰相说赶走就赶走,后世皇帝谁能做到?
而我父亲呢,为了除掉胡惟庸和清洗淮西勋贵势力,就亲自下场去编排什么胡惟庸谋反的事情,这不是再给自己招黑么?”
“知道么,我不是不赞成杀胡惟庸,而是不能让皇帝亲自下手去和胡惟庸掰腕子,这不是在告诉天下,大臣是可以和皇帝分庭抗礼了么,他是掌控着天下兵权的雄主,无所谓的,但是后世之君能出几个雄主,皇帝一旦有了污点,那在天下间的名声可就毁了,而这个污点就是锦衣卫,知道么,锦衣卫就是皇帝的污点,我本来希望锦衣卫是可以成为郅都、义纵、张汤这一类的人物,没想到从毛骧开始锦衣卫成了王温舒,来俊臣这样的人物了,要知道酷吏和酷吏也是不同的。”
“我想要的是法家的酷吏,而不是那种只会拷掠、酷刑、诬告的小人!”
朱标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的话,心里舒服了不少,这些话门口的朱元璋也都听到了,只是摸着自己的胡子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也没有让人进来,反而将那些人都驱赶到一边去了。
“你不是学的儒家么,怎么会想要法家的人物?”
卓群询问道。
“你知道我最喜欢史书里的那句话么?”
朱标没有回答卓群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卓群人都懵了,我到哪知道去,我连你看哪本书都不知道。
“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
朱标不等卓群回答就直接说道,“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儒家,我的第一任老师是李善长,那时我还是吴王世子,不是太子,他教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儒家和法家的区别,不是什么仁与法,而是儒家要求皇帝成为他们需要的样子,而法家则成为皇帝需要的,我喜欢的是汉朝皇帝手里的法家,是王霸道,而不是德教!”
朱标说完话就靠在了床上,喘着粗气。
“李善长?他好像学的是法家吧?”
“是呀,李师是法家,而且是自学出来的法家,他从小就教我汉书,学习汉家皇帝的东西,到我成了太子后,又助我组建了东宫六率,最后他看出来了我父亲不喜欢宰相,就推荐了胡惟庸做宰相,他在回老家之前说过,胡惟庸是个贪婪的小人,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卖官鬻爵什么坏事都会做的,但是只要拿住证,抓他的时候三五小吏就够了。
他网络的那些党羽也没有什么大用,都是些贪婪的小人,拿到证据依法办了就是,该杀杀,该流放流放,都是很好办的,军队又不可能听他的命令。
他知道自己推荐了胡惟庸是必死的,只求我能保住他的孙儿就行了,我答应了,也做到了,李芳,官至中卫指挥。李茂,官至旗手卫镇抚,都是皇帝身边的亲随,本来我准备再给他们复爵的,没想到我却不行了
可狠的是毛骧那个蠢货,居然拿胡惟庸这件事来为锦衣卫立威,他是立威了父皇的名声也败坏了,真是死不足惜,还有那蒋瓛,不管干什么事都向胡惟庸这个案子里装,所行之事都不是人臣应有之行,居然还想构陷与我,挑拨天家父子亲情,真是胆大包天。”
朱标愤恨的说道。
“所以你就上书要废除锦衣卫?”
卓群瞄了眼门外问道。
“对,锦衣卫就是块擦手用的毛巾,一定是要干净的,不能有一丝的污秽就像是汉代的那些廷尉一样,立身要正,可是他们各个贪腐成性,拷掠百官,要是他们拷掠的钱财是进了内库,我也不会说什么,最多就是清洗北镇抚司衙门,给人一个交代而已,就像汉朝处置廷尉一样。
可是他们拷掠来的钱财都被自己吃下了,还落了一个树矮房新画不古,此人必是北镇抚的话由,这可不是张汤、义纵这种能威慑天下不法的酷吏,而是王温舒、来俊臣这种败坏皇帝声望,执法犯法的混账。
我想要的是法家的酷吏,可不是这种喂不饱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