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了。”
瑾瑜蹲在地上啃干粮,这是他们在附近的城镇买的。
“酉时三刻。”
殷无疏靠在树上边吃边回答。
“又要下雨了。”
瑾瑜盯着阴沉沉的天空,从他们出昱京开始,这天就没有晴过。
“下雨好啊,雨水冲刷去我们留下的痕迹,殷君的人要找我们就会困难上许多。”
瑾瑜吞咽着没有什么味道的干粮。
“同样的,我们要找殿下,也会难上许多。”
殷无疏斜眼看了瑾瑜一下,“请别带上们,谢谢,是你,不是我们。”
“你能找到殿下?雨天,山路难行,我总是担心。”
“想点好的,再走远点,殷君就追不上了,即便我们找不到人,也可以在景国相聚。”
从雪国到景国,骑上快马,日夜兼程,日行千里,也要五日。若是步行,也要走上大半个月。
得有十天半个月见不到苍舒韵了,殷无疏叹了一下,叹完,殷无疏拍了拍手。
“该走了。”
殷无疏吹了一声口哨,见林中没什么动静,又吹了一声。
“黑曜这孩子,放它出去玩会儿,它还玩野了。”
正说着呢,就听见马蹄的踢踏声,殷无疏朝声源处看去,不是黑曜。
“殷无疏,可算是追上你们了。”
影寒寻勒马,他差不多是跑了一天一夜,中途停下吃了点东西,又继续上路。
“你这马还行吗,我们要继续走了。”
“可以。”
殷无疏挑了挑眉,“好马。”
这马是殷无极的战马,平时都是殷无极自己亲自喂养,从不假手于人。他竟舍得给影寒寻,殷无疏看影寒寻的眼神越来越深。
“是我长得太俊朗了,所以让你隽王爷都移不开眼睛了?”
殷无疏:“……”
“你废话真多。”
“你这是嫉妒。”
“我犯得着吗?”
影寒寻吹了一声口哨,哨音转了山路十八弯,十足十的骚气。
“啧。”
殷无疏无语极了。
再一次用哨声这回黑曜是来了,还给殷无疏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赤炎。”
黑曜竟然带来了赤炎,或者说赤炎竟然找到了黑曜。
“好马儿。”殷无疏翻身上了马背,“瑾瑜,你还骑黑曜吧。”
此前,殷无疏与瑾瑜换着骑马,瑾瑜骑马的时候,殷无疏用轻功,殷无疏骑马的时候,瑾瑜用轻功。
现在正好,三个人,三匹马。
殷无疏策马先行,“赤炎,带我们去找你主子。”
赤炎是通人心的,和苍舒韵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更通苍舒韵的心意,也更熟悉苍舒韵的气息。
入夜,雷声顿起,闪电时而划破夜幕,留下一道绚丽的紫色光影。
“这雨下个不停,山道越来越不好走了。小阿韵,明日我们改走官道吧。”
山洞里,花倾落与苍舒韵围坐在火堆前一边烤火一边晾晒身上润湿的衣裳。
苍舒韵有些担心,“凌霄还没有回来。”
花倾落心比他宽,“我承认殷君手底下的人不尽都是废物,但是,小阿韵,你可以相信殷无疏手下这支影卫。我可以说他们是这世间最顶尖的影卫,没有之一。”
“这么厉害?”苍舒韵有些惊奇。
“小阿韵,你对殷无疏手里的这支影卫一无所知,这可是花家倾尽全族之力打造出来的。殷无疏的母亲为了保护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心思。”
“花倾落,我才发现你对花家很熟悉。”
可是花家二十年前就被殷君灭了,年长一辈的人不敢在明面上提起花家,年轻一辈的人听都没听过花家。
但花倾落在提起花家的时候,全无避讳之意,语中多有熟稔,至少可以看出花倾落对花家并非是一无所知的,与花家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
花倾落坦然得很,“我是土生土长的景国人,我之所以知道花家,全因为我认识的一个花家人,她是花家嫡系。我对花家所知不多,我知道的都是源于她口。”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当年花家还有人幸存于世,而且还是嫡系,那殷无疏在这世上还有除了殷氏以外的亲人。
话到此处,花倾落心间一动,“等回去了,我带你去见师父。”
是了,苍舒韵、影寒寻、花倾落师出同门。
苍舒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还有一个师父,但他还不曾见过。他在雪国的这一年多里,他那位师父还不曾露过面。
“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噗嗤,哈哈哈哈。”花倾落笑着,差点笑差过气去,“师父要是听见你说她老,指不定怎么修理你呢。”
“啊?”
苍舒韵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能说师父老吗?花倾落在笑什么?
“小阿韵,你还真是忘得彻底,也是,你连我都能忘记,更何况是师父了。”
花倾落与苍舒韵日夜朝夕同在一处,比起师父,苍舒韵肯定与他更熟悉亲近一些。
反倒是他们那个师父,养孩子都是放养式的养法,平常很难见到面。花倾落能长这么大,全靠自力更生,还顺带着拉扯大了苍舒韵。
“等见到师父了,你就说不出老这个字来了。”
花倾落有心要在苍舒韵面前卖这个关子,所以从头到尾没提师父名姓。
衣裳干得差不多了,两人在山洞里凑合着睡。
夜半,山洞外的雨大起来,雷电交加,让人睡得不大安宁。
苍舒韵翻了一下身,花倾落把外裳都盖在他的身上。
“可怜我的小阿韵了,一路奔波劳累,受这样的苦。回去我得给你好好补补,药膳补汤全给你安排上。”
“我不要吃苦药。”
“好,都依你。”
苍舒韵在花倾落面前,总有些娇,这种娇不同于在殷无疏面前的娇。
殷无疏面前的苍舒韵是娇,但那娇中还带着点魅,勾引着人心一样。
花倾落面前的苍舒韵所展现出来的娇是有些奇异的。
就像是婴孩一样,总习惯性的依偎在父母的怀中遮风避雨,又像是娇嫩的雏鸟躲在成鸟羽翼下躲避天敌。
山洞外大雨倾盆,闪电过后,是狂风暴雨,又是惊雷滚滚。
他们这处倒显出几分安稳来。
可这份安稳持续得不久,就被人打破了。
一群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