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甘心。
她想,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她一定不会让自己面对同样的结局。
她的身体里是两个来自过去的灵魂。
一个带着痛苦的回忆,一个是从深渊中分裂出来的新生。
痛苦指挥着新生去改变她既定的命运。
当一切结束时,痛苦将取代新生。
连千奈一瞬间只觉得头晕目眩,她已经弄不清,到底刚才看到的是梦境,还是现在的是梦境。
她又是谁?
“啊——!”
大脑一阵剧痛,她往回倒的时候感觉自己落入了充满着草木气味的怀抱,是傅清莳吧。
他好像在叫她。
可她已经听不见,也意识不到周围的人在焦急地打电话、叫医生,她只觉得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一般……
“叮咚!柏泠玦爱心值满级!”
“对不起,我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了。”
她的世界,终于沉入黑暗。
……
连千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大概是一个阁楼,从她的方向向上望去是圆形的窗户,半隐半透的窗帘微掩着窗外的绿树,傍晚雾气沉沉的,大团大团的烟云凝固在空中,仿佛触手可及一般。
门被打开的时候,她看到连宁安走了进来。
“醒了吗?奈奈。”连宁安端着一杯热水,拿着几盒药朝她走过来,“你晕倒在宴会上了,还好哥哥把你接了回来,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连千奈却突然笑了,淡淡地开口:“你都知道了吗?”
“奈奈,”连宁安垂眸,“哥哥永远都不会再丢下你了,如果国内你不喜欢,明天我就去帮你办休学,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知道我是谁吗?”连千奈忽然诡异的问了一句。
连宁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你也记得的对吗?你是不是刚回来,哥哥比你要早一点,对不起奈奈,以前从来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对不起……”
连宁安在道歉,可连千奈却脸色惨白。
“我不是她……你知道吗?”
什么不是?
连宁安有些奇怪,他以为连千奈是在生日宴会上受到了什么刺激,和自己一样重生了,所以他在救护车赶来之前就冲进宴会大厅,将连千奈带了回来。
他甚至想这样也好,那他就不用担心连千奈再有危险了,甚至她也不会再和自己顶嘴争吵,也会理解自己过分强迫的保护yu。
可现在看到连千奈的反应,连宁安却开始怀疑,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事情。
“奈奈别怕,哥哥这次会一直陪着你。”
连宁安轻拍着脊背安抚她。爱怜地用手指抚摸着她的长发,“别再想以前的事情了奈奈,别再去想傅清莳了,傅家并不适合你,哥哥带你回去好不好?”
傅清莳……
她差点把这个人忘了。
连千奈歪着头翘起嘴角,眼睛里却是毫无笑意,“你要陪着的,是前世的我,还是以前的连千奈?”
连宁安悬空的手忽然就顿住了,“你在说什么……奈奈?”
连千奈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地上的时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还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重生的时候她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她并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行动全然是由另一个灵魂在掌控。
她想起了自己不慎落水前去看过心理医生,当时因为催眠治疗,她的精神催生出了另一个人格,那是她理想中的自己。
但那个人格很弱小,只有在她本人格极其虚弱的时候才会出现,而且那个人格就像新生的孩子,干净得不染尘埃,全然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
可她没想到重生之后,在这个平行时空竟然是由副人格来主导。
甚至更早掌控了身体的自主权。
副人格很快意识到了她的存在,她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对方,可瞬间大量记忆的传输却导致了大脑无法承受而晕倒。
她迫于无奈只能编造一个系统的谎言,指挥副人格去改变最后的结果。
可很快她就发现,她们虽然拥有类似的经历,可她们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她只想直接粗暴的去扭转结局,可副人格却傻乎乎的要费尽心思一点点去帮别人,甚至对每个人都怀以最大的诚心去对待。
真是有够蠢的。
真不想承认这么蠢的人竟然是她理想中的自己。
她毫不怀疑,哪怕副人格始终没有曾经的记忆,她也绝不会和她走向同样的结局。
她犹豫了,她不知道还要不要让副人格再去接着重复她走过的路。
她甚至想,这明明就是副人格自己的,全新的人生,如果没有她的存在,那副人格或许都根本不可能和那些人那些事产生任何关系。
可当副人格帮助湛承司赢得比赛的时候,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掌控这个身体了。甚至连曾经完全无法传递的记忆也被顺利接受。
她瞬间就知道了,如果她要取代副人格,真正而彻底的重生,那她就必须让副人格顺着曾经的轨迹去进行,只有这样她才能顺理成章传递记忆,当所有的记忆完全交汇的时候,她就能取代副人格,变成真正的连千奈。
现在,她终于获得了新生。
并不同于副人格不能知晓她的记忆,此时的连千奈在听到名字的瞬间就想起了副人格与他相处的种种回忆。
在她曾经的时光当中并没有出现傅清莳这个人,她只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他是傅家的继承人,甚至听过关于傅清莳的各种传闻,可她从未与他有过任何深入的接触。
真没想到他竟然和副人格扯上了关系。
“我说,”连千奈转身,“如果要你从之前的我,和前世的我当中选一个,你会选谁呢?哥哥。”
为什么要选择?
因为她们截然不同。
即使瞬间,同样重生的连宁安就知道了她的意思,眼前的奈奈和他回国之后面对的奈奈,她们不是一个人。
“……她去哪里了?”连宁安目光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