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人后真正的模样,”他停顿了一下,半阖上眼,抿着嘴角自嘲的笑,“我永远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连千奈看到薄雅鹤说完这句话的时。
一直懒懒散散靠着的翟辉忽然坐直了,眼里是疑惑和探究的目光,微微张口似乎是想要打断这段表演一般。
哪里演的不对吗?
围观的众人心悬到了嗓子眼,看着翟辉思索片刻,又闭了嘴靠回去。
而薄雅鹤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翟辉,好像此刻他就是荧幕里的夏阳,周围的所有人不过是隐形的看客,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被影响。
“江溺,我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你帮我捡到了钱包,你的眼睛是我所见过,最纯粹而清澈。”
薄雅鹤眉眼是舒展的,温和的,可手掌却攥紧成拳,脖颈上甚至因为过分的激动而浮现了狰狞的青筋,“江溺,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
突然,他的瞳孔放大,神经质地盯着空中的虚无。
“——我们是相同的。”
薄雅鹤所诠释的夏阳,并不是干净纯粹,如神明降临的夏阳,而是拼命掩饰自己虚伪的夏阳。
夏阳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嫉恶如仇,光明磊落的人,他强烈的需要别人对于他这个捏造出来的形象的认同感,可他在任何人身上都找不到,没有人愿意配合他自欺欺人的表演。
只有江溺。
江溺的一生都被锁在房间里,她没有体会过任何正常人的生活,她唯一出门的机会只有被父亲指使着去做恶劣的事情。
她没有得到过任何善意的对待,哪怕是虚伪的善意。
所以当她偷了夏阳的钱包,对方却只是以为她不小心摔倒,甚至温和的将她扶起来的时候,江溺就已经沦陷在这不值一提的善意中。
她毫无怀疑的信任夏阳,甚至假装是自己捡到了夏阳的钱包,她面对夏阳的时候是忏悔又惶恐的。
夏阳捕捉到了她的情绪,他也知道,如果他想要营造一个全然美好,灵魂干净的自己,那江溺就是最好的见证人,她是他百年难遇的好观众。
“江溺,这个世界上太多人都太虚假。”
薄雅鹤的表情露出微微的恍惚,他控制着语速,此时此刻他就是夏阳,沉迷于为自己搭建一个虚假人设的夏阳,他害怕,惶恐,敬畏,却又是迫不及待的。
他微微蹙着眉,双拳紧握,仿佛抑制着自己的讨厌,又仿佛克制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但我们依然要保持真实,永远纯洁。”
“我爸爸说这个世界上,真实的人是活不下去的,难道不对吗?”
搭戏的助理干巴巴念出台词。
连千奈瞬间屏住了呼吸。
因为那次意外的原因,导致她对这一段哭戏有些下意识的回避,哪怕都来陪着薄雅鹤一起顺台词的时候,她都是跳过这一段,所以她并没有见到过薄雅鹤对于这一段的表演。
他会哭吗?
剧本上写的是这一段是哭戏,可那是对于纯然阳光的夏阳,他的哭泣代表的是对抗规则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