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瑾璃额头上的湿毛巾，被换了一次又一次。
她虽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但是半梦半醒间，她还是能察觉到，是司曜一直在照顾她。
下半夜的时候，她的烧终于退了。
甄瑾璃睁开眼，转眸看着司曜道：“我的烧好像已经退了，你快去睡觉吧。”
司曜摇了摇头道：“我不困，我就想离你近一些。”
微妙的情绪流转在两人之间，甄瑾璃见说服不了司曜，只好移开视线，闭眼继续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甄瑾璃睡醒后发现，整个人精神好多了。
司曜依旧坐在她的床边，只不过在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暖黄色的灯光下，纤长的黑色睫毛在他的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浅红的薄唇微抿，看起来既像是天真纯洁的天使。
又像是诱人堕落的恶魔。
她总觉得司曜身上的气质，有一股诡谲的邪恶美感。
那是她在看他的影视作品，看他的唱跳视频的时候，所感受不到的。
舞台上的他，是闪闪发亮的明星偶像。
可离她这么近的他，却诡异得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他现在是对她很好没错。
但是一开始司曜曾经说的话，做的事情，甄瑾璃还是有些无法释怀。
与其说是无法释怀，倒不如说是无法理解。
他就像是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的神只，想要把她也拉入堕落的黑暗深渊作伴。
甄瑾璃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凝望着司曜的睡颜。
司曜，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接下来的日子里，更多的玩家被游戏揭露了恶魔的身份。
甄瑾璃和司曜赶赴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幕幕的大乱斗。
一个中年大叔眼神玩味的看着面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嗤笑道。
“看不出来啊，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还曾经遗弃过自己的孩子。”
小姑娘眼神凉薄的看着中年大叔道。
“我是被渣男骗了之后，去医院打的胎，谁能想到这也会成为被打上恶魔标签的理由？”
“倒是你啊大叔，杀妻骗保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你老婆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尽管被揭露恶魔身份的玩家们越来越多，但是他们丝毫不慌。
只要他们能先一步打败其他的恶魔玩家，同样可以离开游戏。
不得不说，恶魔玩家的身份标签揭露得越多，矛头指向就越多，普通玩家的战力反而分散了。
由于杀了恶魔的玩家，自己也变成了恶魔，玩家的战斗目标越来越多，到最后身份干净的玩家竟然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而剩下的这些玩家里，还得时刻警惕自己的队友或者其他玩家，被恶魔李代桃僵。
这对于恶魔和普通玩家来说，都是身心的双重折磨。
所有玩家的神经基本上都崩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沦为了恶魔怨灵附身宿主的下手对象。
“哈哈哈，我死了没办法通关游戏，你也别想通关这个游戏！”
一个恶魔玩家被普通玩家杀了之后，跟疯了似的扑过来缠着他，誓要把他给弄死拖去地狱。
谁杀了他，他就要杀了谁。
很多完成通关条件但是身份变成了恶魔的玩家，最后都没能熬过离开游戏前的那一个小时，被恶魔怨灵给缠死了。
杀到最后，副本里的怨气越来越浓，剩下的普通玩家见势不妙，纷纷停下了手中杀戮的镰刀。
他们不再参与杀戮，而是选择了明哲保身，暂时躲了起来避风头。
甄瑾璃总算是明白了这个游戏的可怕之处。
不杀恶魔玩家的话，是没办法通关游戏的。
可是杀恶魔的话，就会被恶魔化身的怨灵缠上。
也会被其他的普通玩家盯上。
在离开游戏之前的一个小时里，自己也变成恶魔玩家的人，就会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炼狱里一样。
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运气和能力。
甄瑾璃把所有的卡牌功能都试过了，可是除了守护女神卡牌可以护住她自己和司曜，其他的卡牌基本上都没什么用。
和平女神的效用试过了，他们根本不会听她的话。
幸运女神在这个游戏规则之下，也没有用武之地......
治愈女神好歹有点用处，不过会被其他玩家骂多管闲事，是不是在阻挡他们杀恶魔玩家离开游戏......
至于预言女神就更别提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一厢情愿编造的预言，有哪一个是符合现实情况的，可能会成真的......
跑到最后，甄瑾璃自己都觉得累了。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还有心累。
她终于知道了苏哥和玖翼在这个游戏里的感受，也理解了他们的选择。
在这样的游戏规则下，除了自保，他们根本帮不了任何人。
谁知道你想救的那个人，下一秒会不会被爆出是恶魔的身份？
被当场打脸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甄瑾璃倚靠在酒店走廊的墙面上，整个人累得几乎就要脱力。
那种仿佛身心都被负能量掏空的感觉席卷全身，夹杂着深入灵魂，渗入骨髓般的无力感，让她难受得想哭又想吐。
“呕~”
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司曜在甄瑾璃身侧抱住她，让她在干呕的时候可以有个扶手和倚靠。
甄瑾璃干呕到最后，整个人都靠在了司曜的怀里，蹭着他的怀抱钻。
整个人就像是无处可去的小鸟一样可怜。
司曜丝毫不介意甄瑾璃靠在他身上，他背靠在墙壁上，搂着甄瑾璃的腰身，好让她可以在他身上靠得舒服些。
甄瑾璃在司曜的怀里靠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望着司曜道。
“司曜，我好难受。”
“我好像救不了任何人，也说服不了任何人。”
听着甄瑾璃沙哑艰涩的话语，司曜眼神温柔怜悯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甄瑾璃摇了摇头，不服输的拿出天秤道具道。
“我想再试一次。”
天秤的其中一边秤盘慢悠悠的转向司曜，最后沉了下去。
甄瑾璃豁然抬眸看向司曜，满脸震惊。
司曜他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