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和赵羽刚出楚君辰的院子,没走几步就又折了回去,赵羽跟在陆宴的身后,不解道:“怎么了?”
陆宴躲在墙后,面色有些低道:“昨日白将军一直拉着我问珊珊,今日上午还问了好几次,我都要编不下去了。”
赵羽笑了一下,陆宴侧身看了一下,连忙转身离开了。
白将军来了。
“忠义侯。”
赵羽抬头看着迎面过来的白将军,刚想转身走,就被白将军给叫住了,陆宴早没了人影。
赵羽不禁腹诽,这个狡猾的锦衣卫!
白将军已走到院子门口,抱拳道:“忠义侯。”
赵羽抱拳道:“白将军。”
白将军眉眼有些担忧道:“忠义侯,昨天我问陆大人,说珊珊与国主在一起,为何从昨日到现在没有看到珊珊,忠义侯,可知道珊珊在哪?”
赵羽微微一笑道:“珊珊确实同国主在一起,只是,不巧,昨日一早,国主派珊珊出去办事了。”
白武蹙了蹙眉,面色有些不悦道:“忠义侯,为何联合陆经历一起骗我?”
赵羽不解的看着白将军,心想,难道白将军知道了?
白武抱拳道:“老臣想求见国主,还望忠义侯帮忙通传。”
赵羽轻咳了一下,道:“国主,在忙公务。白将军晚些来吧!”
白武眉头紧锁,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
“师父。”
是穆泽宇,穆泽宇昨夜陪同白武同来,如今派他去看守福王府了。
白武转头,穆泽宇已经走到身旁了。
穆泽宇抱拳,恭敬道:“师父,忠义侯。”
白武不悦道:“叫将军。”
穆泽宇扯了扯嘴,道:“将军。”
白武脸色这才好一点道:“嗯,怎么了?”
穆泽宇这才急切说道:“昨夜我们围了福王府,今日一早,澜安郡主就闹着要出去,我们快拦不住了。澜安郡主说要面见国主,否则就要自尽。”
白武和赵羽听后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赵羽沉着脸道:“你们稍等,我去禀告国主。”
屋内,陆宴去而复返,站在一旁。
楚君辰正在给白珊珊喂药。
白珊珊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其他已无大碍。听到窗外的声音,白珊珊浅浅笑道:“陆宴哥,是不是我爹一直找你问我啊!”
陆宴扯了扯嘴角道:“从我去找白将军,他就一直在问我。”
楚君辰一边喂白珊珊药,一边浅笑道:“白将军也是忧心你的安全。”
白珊珊点头,道:“所以,更不能告诉他,我受伤了。”
白珊珊喝了药,陆宴很有眼力的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白珊珊喝了水,问道:“对了,那个汪夫人呢?”
陆宴道:“已经安排在安全的地方了。此次,也是她跑出来,和我们报信,我们才能找到你的。”
白珊珊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道:“是,多亏了她。”
楚君辰很自然的打开药,乳白色的药膏,冰冰凉凉的擦在白珊珊的手臂上。白珊珊不禁吸了吸口冷气。
楚君辰抬眸温柔道:“不必想太多,现在,尽快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白珊珊刚想说什么,赵羽敲了敲门,道:“国主,守卫来报,福王府有异。”
楚君辰头也没有抬,还是一脸认真的给白珊珊擦药,白珊珊抬头与陆宴相视无言。
楚君辰帮白珊珊擦完药,道:“珊珊,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白珊珊点了点头,目送楚君辰离开。白珊珊看着楚君辰的背影,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想来天佑哥一定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处理福王他们吧!
楚君辰走出去,就看到赵羽站在门口,赵羽上前低声在楚君辰耳边说了情况,楚君辰的黑眸转了转,面色凝重道:“去看看吧!”
楚君辰几人来到福王府门口,正巧遇到福王妃在惩戒一个副将。
副将低眉恭敬道:“王妃,没有国主口令,您不能出去。”
福王妃身后的嬷嬷上前,直接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斥责道:“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拦福王妃!”
副将动了动被打脸,眼神有些气愤,但看了一眼福王妃,忍下这口气,手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剑,语气冰冷道:“国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府,违者,斩立决!”
嬷嬷上前,疾声厉色道:“你!”
“谁敢拦我母妃!”楚澜安来了。
福王妃低眸思索,昨夜凉城山的人没有来信,她今日必须出去探一下。
福王妃转头,使了一个眼色道:“澜安,算了。本来母妃想去给你取新的春衣,既然不能出去,那便罢了。我们回去吧!”
楚澜安明了,眼底露出一抹厌恶看着副将道:“你一个小小的副将,竟然敢拦我母妃?你可知?王兄都要敬我母妃三分,你不想活了吧!”
副将只得低眉道:“国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府,违者,斩立决!”
‘啪’
楚澜安怒目圆睁,一个巴掌甩在了副将的脸上,副将被打了两个巴掌,心中不满,但看着福王妃,还是没有说话。
楚澜安昂首挺胸,目中无人的看着副将道:“去将王兄请来。”
副将没有说话。
楚澜安面色不悦道:“本郡主和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到!去将王兄请来!还不快去。”
副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楚澜安的脸色更加阴沉,说话也不再客气道:“去请国主来!还不赶紧去!再不去,我今日就死在这里!一尸两命,你们看着办!”
副将依旧一动不动,楚澜安脸上无光,感觉受到了羞辱,又扇了一个巴掌过去。
楚澜安脸庞涨的通红,怒目圆睁,面目狰狞成一团,语气冰冷道:“来人,给我掌嘴,什么时候请国主来了,什么时候停下!”
身后的侍女听后,走了过去,刚想抬手打,看着副将那眼里闪着的怒火,像一头被激怒的狼,抬起的手,害怕的放了下去。
楚澜安看着侍女,不悦道:“拖下去,周嬷嬷,你来。”
‘啪,啪,啪,啪……”
一阵耳光声音在福王府门口响起,福王府门口围着的士兵都看着,福王府门口的人,每个人眼神中都透露着熊熊的怒火,他们可以为国上阵杀敌,也可以为民马革裹尸,但绝受得这般侮辱。
“住手!”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楚君辰身后跟着赵羽,白武,穆泽宇。
楚君辰黑眸幽深,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严,身上穿着淡黄色祥云杭绸锦袍,头带银龙镶玉发冠,负手身后缓缓走来。
楚澜安看到楚君辰眼眸明亮,语气轻快上前迎过去道:“王兄。”
赵羽语气严肃道:“国主驾到!”
“参加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跪地叩拜,楚君辰并未理睬楚澜安,径直走到那位副将身边,道:“都起身吧!”
“谢主隆恩。”
副将起身,楚君辰立即抽出副将腰间的佩剑,电光火石之间,佩剑又插回了副将腰间的剑鞘里,众人抬眸,只见刚刚那个掌掴副将的嬷嬷,已经倒在了地上,脖子上还留着汩汩鲜血,一剑封喉,没有半点犹豫。
众人连忙跪了下去,霎时鸦雀无声。
站在周嬷嬷旁边的福王妃,看到周嬷嬷的下场,脸色惨白,裙摆处已经被染了血,却一动未动。楚澜安也被楚君辰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脸色有些苍白,低眸不敢说话。
帝王之怒,浮尸百万,血流千里。
福王府门口充斥着一种冷峻威压的气氛,所有人都深深的低下头。
楚君辰黑眸微眯,面色阴沉,语气严肃道:“将者,披铁甲持戟,戍关御敌。是为了安居乐业,长养子孙,天下晏然。不是为了给奴颜婢膝之人辱没的,以后若还有此等奸佞蠢货,侮辱行伍将士,定斩不饶。”
跪在楚君辰脚下的将军热泪盈眶,真没想到,国主竟能因为此等小事,维护他。
楚君辰弯腰扶起副将,道:“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副将抱拳恭敬道:“臣,霍均。”
楚君辰看着霍均红肿的脸,道:“霍副将,受苦了。下去擦药吧!”
霍均抱拳泪眼婆娑,声音沙哑道:“臣,没事,多谢国主。”
楚君辰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眼福王妃,然后走进来福王府。
赵羽连忙跟在身后,也走了进去。
福王妃和楚澜安相视无言,跟着走了进去。
楚君辰走进大厅,看到下人,问道:“福王爷在何处?”
下人惶恐道:“在,在寿安院。”
楚君辰点了点头,他之前让仲夏画过地图,也曾来过福王府,自然也知道位置,无须带路,就走向了寿安院。
刚进院子,就看到福王躺在软榻上,一旁逗着鹦鹉,一旁喝着小酒,安闲舒适,悠然自得。
楚君辰眼眸深邃,薄唇上扬道:“王叔,真是好心情啊!”
赵羽也是无语了。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福王竟然毫不关心,还喝酒逗鸟,真是好闲情逸致啊!
福王被突然声音吓到,忽然惊起,看清来人,呼了一口气,又坐下了,道:“是王侄儿啊!”
楚君辰浅笑道:“王叔,以为是谁?”
福王愣了一下,道:“没谁,没谁。”
楚君辰浅笑道:“王叔,就这么怕王婶么?”
福王给楚君辰倒了杯酒,自己喝了一口道:“这怎么能说怕呢?等你以后成亲,你就知道了。这才是,夫妻之道。”
楚君辰低头喝了一口杯中酒,语气平静道:“王叔,王婶做的事情其实你都是知情的吧!”
福王喝酒的手顿了一下,笑了笑道:“什么事情啊!”
楚君辰薄唇上扬,语气清冷道:“王叔,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否则,哲安也不会活下来。”
听了楚君辰的话,福王吓得将杯中酒都撒了出来。
福王扯了扯嘴,笑道:“王侄儿在说什么呢!哲安不是早都已经不在了么?”
楚君辰薄唇上扬,自顾自道:“王叔其实很早就知道王妃的所作所为吧!但还是帮她,发现王妃要害哲安时,却想法设法保护哲安,却不曾没救下康素素。”
福王低头喝着酒,没有说话。
楚君辰眼眸深邃,语气有些严肃道:“王叔,一直帮王婶,是因为当年贤德太后赐婚的事,一直心有愧疚吧!”
福王倒了一杯酒,无奈的笑了笑,一饮而尽,道:“确实,当年我确实很喜欢她,我对他一见钟情,却心中胆怯,不敢表明心意,我母妃看出来,就想方设法让她嫁给我,可她祖父不同意。最后我母妃才不得已下药,让我与她有了夫妻之实。我对她一直都觉得很愧疚。”
楚君辰眸色一淡,淡漠的面色染上一抹愠色道:“于是,你就一直帮她,帮她设私兵,建立醉花引,偷盗军中物资,更是帮她,想拉我下位?”
福王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愧疚道:“不,君辰,你王婶只是想报复我,并非想要王位。”
楚君辰起身,负手而立,眼中覆上一层寒冰,全身上下都透着肃杀之气,道:“王叔,可知,王婶做的每一件事都触及国法,更是诛九族的大罪。”
福王也起身,随后跪在楚君辰身后道:“国主,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一切罪责都由我一人承担。还望国主给她一条活路。”
楚君辰唇瓣紧紧抿了一下,面色阴沉,压低声线,带有一丝怒气,道:“活路?那你可给醉花引的那些受害女子活路?可给那些惨死在军中的将士活路?可给被屠杀殆尽的遂州城百姓活路?王叔啊!王叔!你真是糊涂啊!你因一己之私,助纣为虐,却害得万千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这我如何给你一条活路?如何给她一条活路呢?”
福王也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满是愧疚,匍匐在地道:“还请国主赐罪。”
“还需你帮我!”
福王妃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明明是关心,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生硬。
福王抬头,看向走进来的福王妃,满脸愧疚感。
福王妃向楚君辰行礼,跪在地上,恭敬道:“一切都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他无关。我只是恨贤德太后,恨他不争气,想毁了他,毁了楚氏王族,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愿接受惩罚。还请国主,降罪。”
福王拉了拉福王妃道:“你别乱说!”
福王又恭敬道:“我愿一人承担所有罪责。还望国主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