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司马凤翎说的不无道理。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跑去找司马霁月,只要小心行事,应该不成问题,可要是带上两个牙都没长的小奶娃,别说出城,就是出府她都觉得心惊胆战的,放不下心来。
不得已,慕容长欢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恨这个时代没有视频,没有灰机,否则见到司马霁月那绝对是分分钟的事儿,哪里用得着这样干耗着?一日复一日的……把她的大好青春都给耗没了。
冬去春来,春走夏至。
一晃眼过去了大半年,慕容长欢觉得自己都快熬成深闺怨妇了。
朝堂上,气氛一天比一天严肃,战事一天比一天吃紧。
西戎这回是动了真格,尽管没有一举进发,大军压境,却是狡猾如兔,尽玩些声东击西的把戏,打算把大阙兵马的精力耗尽!
司马霁月虽然没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但面对如此情境,想要班师回朝却是不可能的,只能驻兵死守在边城!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外戚势力被打压得差不多了。
至少明面上造反的那些家伙已然被收拾了干净,漏网之鱼是难免的,但一时半会儿也兴不起风作不了浪,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然而,无论如何,司马霁月一天没有回来,慕容长欢高悬着的心就一天无法放下。
战场不是儿戏,拼杀的是血肉,博弈的是性命。
如今的大阙和西戎就像是两只浑身竖着毛发的斗兽,虎视眈眈地对峙着,只要对方露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破绽,都会猛地扑上来将其咬断咽喉,撕成碎片!
两强相杀,必有一死,必有一伤,谁都不可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司马霁月的安危?且不说能不能打赢所有的战事,万一西戎之人耍个阴招,在背后搞偷袭,放一支冷箭……司马霁月未必能每次都能幸免于难,侥幸避开。
眼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几乎每天都会变个模样,眉眼的轮廓长得越来越像司马霁月,慕容长欢就忍不住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把孩子送到他面前,让他也体味一番为人父的欣喜与欢慰,至少……能让他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也是好的。
可就是这种再简单不过的想法,在眼前的局势下……都成了一种难以企及的奢求。
隐忍了大半年,慕容长欢到底按捺不住。
不管了,她豁出去了!
她要去找司马霁月!
就算不能把孩子一起带过去,她也要陪在他的身边,亲口把这段时间以来小奶娃们可喜长势说给他听,和他一起分享抚养崽子们的酸甜苦辣。
这样的话,纵使无法亲眼见到孩子,至少可以让他感觉到孩子们跟他从来都是紧密相连的。
而不是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恍如陌路。
“大宝贝,小宝贝,小甜心……来!一人一个么么哒!母妃要去找你们的父王了,所以会离开王府一段时间,你们一定要乖哦!每天都要想母妃一百遍,都记住了吗?还有……绝对不能叫别人母妃!要是让我知道了,哼,等我回来就打你们的小屁屁!”
趴在摇篮边,慕容长欢依依不舍地对着三个笑眯眯的小奶娃告别,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能听懂,自顾自就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
琉璃站在边上,眉心深蹙,怎么想都觉得不妥当。
“小姐!你真的要去找王爷吗?可是……小世子和小郡主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丢下他们不管呢?”
“当然不忍心,可是……比起这几个孩子,霁月更需要我。”
慕容长欢微敛神色,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选择,她比谁都不想跟孩子们分开。
但是前两天上朝的时候,听闻西戎那边的探子传来讯息,说敌军正在筹划一场大进攻,在不久之后即将发动强袭!
得此消息,她如何能在王府坐得住?
危机关头,她只想伴随司马霁月左右,跟他携手共进,同舟共济!
至于这三个孩子,有百里轻裘和司马凤翎看护,就算她不在身边陪伴,想来也能被照顾得很好,对于这一点……慕容长欢并不是很担心。
收拾好细软,慕容长欢不想惊动太多人,以免招人怀疑,引来杀身之祸,便就除了琉璃谁都没有知会,独自一人乔装打扮,背着包袱出了门。
琉璃紧张地快步追了上去,还要劝阻。
“小姐——”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留下来好好招呼小世子和小郡主……我不会留在边城太久,只要那边解除了危机,我就马上赶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见慕容长欢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去找司马霁月,琉璃自知多说无益,只能忧心忡忡地叮嘱她。
“那……小姐你自己小心!路上可千万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这话你都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快回屋子里去吧!去看看小世子醒了没有,我好像听到有人打了个喷嚏,别是受凉了……”
瞅着慕容长欢一脸担心的表情,琉璃心里一阵不好受,却是只能点头应下,匆匆地跑回了屋内。
“奴婢这就去去看看——”
站在门外,对着屋子里探头张望了几眼,慕容长欢到底一咬牙,背着包袱转身走了开,步履匆匆,一闪而进黑暗的夜幕中。
不想被人发现她离开,自然不能走大门。
若是叫其他人知道也就罢了,一旦消息传到司马凤翎的耳朵里,只怕又要赶过来劝阻她,拦着不让她出城。
慕容长欢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可有的时候,她不得不辜负对方的好意。
走廊的转角,立着两道颀长的身影,宛如雕塑般一动也不动,只在夜风吹拂而过的时候,微微掀起了袖子和衣摆,好让人分辨出那个角落里站着的是人,而非真的石像。
沉着目光,看着慕容长欢身穿夜行衣,打扮成江洋大盗般,在同琉璃分别之后便就鬼鬼祟祟地闪入了夜色中,司马凤翎不禁微微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