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慕容长欢会这样回答,司马霁月微微一震,显然也是有些意外。
他知道她一向重情义,如果温孤雪对她不曾有非分之想,他也不会如此耿耿于怀,斤斤计较……只是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不能忍罢了。
司马霁月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是自私的,自私地想占有她的一切,哪怕这样的想法有些蛮横无理,他也无法控制自己。
慕容长欢虽然能迁就都会迁就他,但也并不是唯他之命是从。
她有自己的坚持和主张,这一点最叫他头疼,却也恰恰是她最为迷人的地方。
永远都不会随波逐流,永远都不会成为依附在别人身上的藤蔓,永远都有独到而令人新奇的见解与想法……所以,永远都桃花不断,叫他醋海难平。
他不爽归不爽,抱怨归抱怨,却也不能当真束缚她什么。
而眼下,她却说了那样决绝的一番话!
诚然,这件事是温孤雪太不领情,但他有自己的立场,谁也不能左右他的命运,所以在得知昨天晚上出手救下慕容长欢的人是温孤雪之后,司马霁月便想过……接下来会出现的最坏的局面,不过是重蹈覆辙,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再次上演。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慕容长欢尽管说了她不会见死不救,可再加上后面那句话,便等于是默许了他可以将毫无顾忌地将温孤雪除掉!
做出这样的决定,慕容长欢显然并不轻松。
奈何情势所迫,如果温孤雪和司马霁月两人之间只能选一个,她自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司马霁月,不管是谁……都不能撼动得了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更不能将其取而代之!
霎时间,司马霁月忽然就没有那么介意了,为了他,她连温孤雪的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本王答应你,只要温孤雪没有做得太过分……若非必要,本王绝不杀他!”
这样的承诺,并非是慕容长欢所要求的,但这却是他可以给出的唯一回报,回报她对他的毫无保留,回报她对他的情深意重。
“嗯。”
慕容长欢也不矫情,点头应下,欣然接受了他的承诺。
都是老夫老妻了,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早就已经摸透,用不着再装模作样地推来搡去的假客气……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就算险险地躲过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劫,接下来的行程却也未必会有多轻松。
“对了,依你看……这个东方绝到底有没有可能会跟西戎之人勾结?”
司马霁月凤眼微眯,没有直接回话,只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
慕容长欢皱了皱眉头,在大阙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东方绝不是好惹的主儿,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就算西戎之人有吞并天下的野心,他会借势夺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认为有!”
“那就是有了,”司马霁月淡然一哂,继而分析道,“这儿是东祁皇城的郊外,并不是什么荒山野地,哪怕不在那堵城墙之中,但在离皇城不远的地方也是有驻军扎营的……这些个刺客如此光明正大地杀出来行刺皇子,甚至时间也对得刚刚好,不早不晚,不偏不倚,要说没有东方绝在私下给他们提供助益,本王是不会相信的。”
闻言,慕容长欢眸色微狠,越发觉得这一回的对手来得棘手。
“这个东方绝,简直丧心病狂,为了一己私欲……竟是拿整个东祁的国祚作赌!看来这个人,不除不行,否则……谁知道他接下来会不会倒打一耙,趁火打劫地蚕食大阙的疆土!”
“呵。”
司马霁月扯起嘴角的一抹冷笑,眼底是冰冷一片的寒光。
“他想蚕食,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大阙的疆土,又岂是说觊觎就能觊觎的?别说他这么一个还没有登基为帝的野心皇子,就算是厉马秣兵多年的西戎,也不见得就可以在大阙的疆土上为所欲为!
进了皇城,多方势力成犄角之势,在台面之下暗暗较量抗衡,东方绝虽是炙手可热,却也没有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所以一时之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甚至连阻挠都没有,直接就让东方晏一行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好似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根本就没有什么兄弟相残的说法。
便冲他这样的行径,就知道是只狡猾的狐狸!
也难怪他的手段那般狠毒卑劣,在朝野中的名声却是不差,甚至拥趸他的臣民比东方域还要多上许多……一如当初九王爷、六王爷两人之于大阙太子。
如今,大阙王朝格局已定,东祁国都却是风雨将临。
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夺位之争。
强强相遇,必有一死,必有一伤!
一路行至东祁帝君所住的殿门外,才见东方绝一行匆忙奔至……有个东方晏这般倾城之貌的皇弟,东方绝的容貌自然也不会差到那儿。
与他那阴毒的心机相反,一眼之下,东方绝却是龙章凤姿,玉树临风的潇洒男儿。
面上带着笑,笑里藏着刀,大步迎上前,见到东方晏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激动,只差没能挤出两滴久别重逢的眼泪来。
“七皇弟……多年不见,为兄甚至想你……”
“——想你死。”
站在一边,慕容长欢默默地补了一句,代他说出了心里话。
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叫大家都听见。
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尴尬。
跟在东方晏身后的一名盛装女子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闻声非但波澜无惊,反而三言两语就将尴尬的气氛一挥而过,高贵而又从容。
“虽是许多年不曾见过,但你们兄弟二人想要叙旧,有的是时间……眼下最要紧的是你们的父皇,已然昏睡多日,怕是要熬不住了。绝儿,你还不快带晏儿进去看望陛下?”
“母妃说得对,七皇弟,我们快些进去罢!”
说着,东方绝就率先迈步走在了前头,仿佛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东方晏眸色微冷,寒芒乍现,在经过那名端庄女子的身前时,陡然扫过一道锋锐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