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太在乎你了……”
花非雪轻启薄唇,呓语般从嘴里缓缓吐露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语。
“所以……特别害怕失去你。”
闻言,慕容长欢心头一动。
总觉得某人今天的画风有些不对劲,好像特别多愁善感,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太多天没啪啪啪了,所以内分泌失调了?!
可是昨晚不是才啪过吗?按道理应该恢复正常了啊?!
正疑惑着,又听花非雪继续道。
“在遇见你之前,我根本就不敢奢望‘感情’这两个字,身在帝王之家,什么都唾手可得,唯独感情是最大的奢求……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对谁动情,但偏偏遇上了你。其实我很能理解六哥,如果换成是我,为了得到你,只怕也会不择手段,好在我比他幸运,因为……你选择了我,而不是他。”
“你也知道我选择了你啊?”慕容长欢被他突然间的抒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那你还这么疑神疑鬼的?”
“长欢……”
低低唤了一声,花非雪缓缓俯下身,将下巴埋在慕容长欢的颈窝里,似乎对她十分依赖。
一句话从那两片冰唇中缓缓吐出,声音又细又轻,宛若蚊呐。
“其实,我没有你看起来那么刀枪不入,无懈可击……很多时候,我也会担心害怕。”
听到最后几个字,慕容长欢的心尖儿又是一颤,忍不住有些母爱泛滥,想要将他抱在怀里好好地摇一摇,哄一哄!
如果不是花非雪主动在她面前示弱,她还真的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有十七岁。
尽管他战功赫赫,冷血酷厉,心机深沉,是个重权在握,翻手为云而覆手为雨的王爷,一声令下就能指挥万千兵马上阵厮杀,玩弄阴谋阳谋斗的都是一群老谋深算的狐狸,但不管他有多厉害,他始终只有十七岁……十七岁的人,或许智谋超群,城府深深,可是在某些方面,花非雪还是稚嫩的,甚至是脆弱的。
年幼丧母的经历让他失去了安全感,尔虞我诈的宫廷让他见惯了现实的冷血与残酷,以至于他逐渐的封闭自己,为求自保而端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势。
但在内心深处,没有人喜欢孑然一身,被这个世界所孤立隔绝……哪怕只有一个知交好友,也是莫大的安慰。
所以就算知道东方晏出手刺杀他,他也可以选择原谅,甚至还体恤对方的难处,为对方辩解,因为……曾几何时,东方晏也曾给过他一星半点儿的慰藉。
所以就算怀疑温孤雪是幕后主使,三番两次派人要他的命,他也不会以另一重身份横加报复,使其难堪,因为……他们或许立场不同,却也惺惺相惜,互相敬佩。
这个男人,虽然看着比谁都冷酷无情,但实际上……他的心肠却是比谁都要来得柔软。
如果他可以做到薄情寡义,也许就真的天下无敌,没有弱点了。
但是他没有做到,也幸好没有做到。
慕容长欢还是比较喜欢有感情的人,一个人有了感情,才有血有肉,是鲜活的,有温度的……而不是冷血而毫无人性的!
虽然在权谋倾轧的浸染之下,花非雪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他的冷酷与铁血只是一种保护色,就像六王爷的放荡不羁,就像温孤雪的春风拂面……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个酷厉冷血的九王爷,至少在慕容长欢的眼里,他一向都是炽热的,而不是冰冷的。
只是,身为众皇子之中的佼佼者,花非雪有着他的骄傲与自尊,如果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会毫无缘由地在她面前表露出软弱的一面。
察觉到他的异样,慕容长欢不由放柔了语调,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发生什么了吗?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间说这些话?”
双手环着她的腰,花非雪微微收拢手臂,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却又舍不得弄疼她,闻言张了张嘴巴,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父皇……”
才说了两个字,就没有了后文。
慕容长欢微蹙眉心,静等了片刻,仍然没有听到花非雪继续往下说,便忍不住追问道。
“陛下对你做了什么吗?”
想来也是,这个世界上,花非雪真正在意的人并不多,除了她之外,能让他流露出这种低落情绪的人,也就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了!
对花非雪而言,那个男人不仅仅是他从小敬重的父皇,也不仅仅是他躬身侍奉的君主,更是同他有着浓厚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
帝君的一举一动,都会带给他莫大的影响!
“父皇没有对我做什么,但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一个人的心思原来可以深沉到这样的地步,而一段维系了几十年的感情,竟是说断就能断,说割舍,就能毫不犹豫地割舍……”
闻得此言,慕容长欢大概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还是不明白他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显然……是因为帝君的一些作为,让花非雪感到了由衷的心寒,从而开始怀疑自我,怀疑人生,并因此而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这样一来,花非雪反常的举动就能够得到很好的解释了!
只是……慕容长欢想象不出,帝君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才会带给花非雪如此巨大的刺激?
“你是在说帝君吗?几十年的感情,又是跟谁?后宫的那些妃子?还是朝中大臣?又或者……是皇子公主?难不成帝君也想派出公主去联姻?不对……联姻是喜事,虽然说远嫁不是件好差事,但也不至于说是‘割舍’那么严重……”
碎碎念地琢磨了一阵,慕容长欢表示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便就缓缓收了声。
默了片刻,才听花非雪以一种相当沉重的口吻,从嘴里叹出了三个字。
“是太子。”
“太子?!”
慕容长欢陡然一惊,忍不住拔高了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