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长欢闻言微诧,不由反问了一句。
“温孤世子知道本馆主今日会来?”
老管家笑了笑,解释道。
“馆主误会了,世子殿下并不知道馆主今日会来,只是这些天一直在等候馆主消息。”
慕容长欢点点头。
“原来如此,那他怎么不派人到医馆捎个信儿?”
“世子殿下说了,馆主若已准备妥当,自会亲自上丨门。”
“温孤世子果然善解人意。”
“哈哈……馆主过奖了,这边请吧!”
“嗯,劳烦你了。”
坦白来说,最好的手术地点应当是妙手回春馆,那儿设备较为齐全,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应付起来也更加周全。
然而,皇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安稳,实际上却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烈王身居高位,手中握着不少权势,而温孤雪身为烈王嫡子,乃世子之尊,就算他没有明确地插手到太子与六王、九王三个派系的争斗之中,也因树大招风,被不少人在明里暗里虎视眈眈着,而眼下要进行的手术又是非比寻常,风险系数很大,容不得一点差错与意外!
所以,为了避免外界的干涉,有着重兵把守的烈王府,自然要比一座区区的街头馆楼要安全得多。
进到院子里,温孤雪独坐树下饮茶,身前的石桌上却摆着两个杯子。
见到慕容长欢走近,即便笑着扬了扬袖子,示意道。
“天气酷热,劳烦馆主奔波一趟,本世子于心有愧,这一路赶来想必馆主多有劳累,先坐下喝杯茶吧!”
“劳累不敢当,不过……你这么一说,本馆主还真有些渴了。”
慕容长欢迎上前,在他对面坐下,举杯饮了两口茶水,方才发出一声舒畅的喟叹。
“好茶!”
“馆主喜欢就好。”
放下茶杯,因着之前被司马凤翎耽搁了一些时候,眼见着时辰有些晚了,慕容长欢便不再多说客套话,直接切入了主题。
“自从上回见面之后,已经过了有一段时日了,想必本馆主交待的那些事项,温孤世子应当都准备好了?”
温孤雪浅笑若云,应声道。
“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容馆主的一双妙手了。”
“哈……温孤世子办起事来果然利索,只不过……你真的对本馆主那么有信心,不怕本馆主不小心一个手抖,就害惨了你?”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容馆主尽力而为,本世子便无怨无憾,至于其他的……一切但看天意了。”
“好一个‘一切但看天意’,温孤世子之胸怀气魄,本馆主叹服!”
“那么,接下来……本世子就将自己交托给容馆主了。”
“难得世子殿下如此信任本馆主,本馆主自当不负所托……现在就开始吧!”
“馆主这边请。”
“世子请。”
随着温孤雪进到一间密室,密室内置满了冰块,一进门就拂面而来一阵寒意,但不如冰窖那样森然刺骨,倒也承受得住。
很显然,这些冰块都是慕容长欢的主意,以及密室内其他的那些器物与装备,都是她先前吩咐温孤雪备下的。
在探得温孤雪的腿疾同脑部神经有所关联之后,慕容长欢就明白,他的腿要治好,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破开头颅,寻得病源,然后对症下刀!
唯有如此,他的那双腿才不会瘫痪一辈子,才有可能重新站起来!
但是,在这个时代……开膛剖腹就已经是十分危险的手术了,要做开颅手术更是难上加难,若非温孤雪胆识过人,寻常人若是听到她要将自己的脑袋划开,只怕一棍子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为了以策万全,慕容长欢不得不做好最为周密的准备,所以才拖了不少时日。
眼下,东西都备齐了,她却开始紧张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怯场,温孤雪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拿起一把短刀,递到了慕容长欢的手里,尔后握着她的手,缓缓收紧五指,安抚道。
“不用担心,就当本世子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就算失手也没什么……倘若有幸医好,那便是捡回了一条命,赚到了。”
听到温孤雪的这番说辞,慕容长欢忍不住笑了,一扫心头的紧张,嗤了他一声。
“世子可真是豁达风趣,一般人都是死马当活马医,你倒好……同旁人反了一下,却是倒了回来,也不知道避讳……”
一边说,慕容长欢一边不动声色地抽开了手,总觉得以她现在的男儿身,被一个男人握着手,有那么点儿诡异。
虽然她跟花雪楼的楼主在玩“断袖”,但那是在彼此都知情的情况下,所以不会觉得有什么心理障碍。
眼下温孤雪不知道她是女儿身,万一真的对她生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念想……那她的鸡皮疙瘩就得掉上一地了!
察觉到慕容长欢的小动作,温孤雪没有在意,缓缓收回手,即便俯身在床上趴好,闭上了眼睛,嘴角仍是习惯性地衔着一丝笑,表情安定祥和,没有丝毫的紧张与害怕……仿佛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一场风险极大的手术,而是一个令人沉沦的美梦。
“开始吧。”
“好!”
慕容长欢不再踟蹰,很快就收整好了纷乱的心绪,集中注意力开始了手术。
密室外,烈王面露忧心,来来回回地走动,非常关切密室里的状况,生怕出个什么意外叫温孤雪有个好歹,那事情就大条了……
身为前朝的皇族遗孤,温孤雪是复国的唯一希望,所以他绝对不能发生任何闪失!
原本烈王是不同意温孤雪冒险的,但一来是温孤雪坚持要试上一试,二来……他也明白双腿复原对温孤雪的重要性,所以只能答应让他冒险一回。
祠堂内,烈王妃手攥佛珠诚心诵祷,一声一声,不为自己,只为爱子之安危。
正当整个王府的人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偏院的一角忽然传出了打斗声,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到底还是有人趁隙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