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视线,一如他身上的那袭大红色喜服,散发着一种烫人的温度。
慕容长欢没来由地加快了几分心跳。
坦白来说,她虽然“嫁”了好几次,但是正儿八经地拜堂,这还是头一回。
人生大事啊……
仿佛拜了这个礼,她的这辈子当真就要交到他的手中了。
只是事到如今,骑虎难下,由不得她不拜。
拜就拜吧,人都已经“嫁”过来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行个礼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这么想着,慕容长欢就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郑重极了,比他还要来得严肃三分,看得司马霁月一阵啼笑皆非,不知道她心底下又在想些什么?
但到底,是拜了堂了。
同慕容清烟一样,司马霁月也看重这个礼节,仿佛能从里头找到安全感似的,拜了堂便能将慕容长欢占为己有,从此只属于他一个人。
“礼成!送入洞房!”
这句话,慕容长欢以前在电视里不知道听过多少遍,那是时候的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这句话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真真是恍如隔世。
然而有些事情确实是这样,看着别人做,毫无感觉……等到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感受到古代礼节的那种庄重,越是繁缛,便越显郑重其事。
目送慕容长欢在侍婢的搀扶下离开,司马霁月甚至有种跟过去的冲动。
但是不行。
大堂里还有客人要招待,他要是真的跟了过去,那就太不像话了,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行径无疑会出卖他暗藏的心思。
所以,连多看一眼也是危险。
很快,司马霁月就收回了视线,转身招呼客人落座饮酒。
虽然是大喜之日,也不见得九王爷有多么的热络,好在不似平日那般冷冰冰的,倒是叫人放松了不少心情……否则,这喜酒只怕要喝得心惊胆战的了!
温孤雪也来了,一开始不显山,不露水。
等到大伙儿酒兴酣畅,就开始给新郎官儿灌酒。
说是灌,但其实更恰当的说法,是在斗——
你一杯,我一杯,你一壶,我一壶,谁也不让谁!
两人酒量相当,喝得众人都倒下了,还端坐在桌子边,纹丝不动,稳若泰山!
最后,差不多人都走光了,温孤雪才放下杯子,并不认输,只是承让。
“今夜乃是王爷的洞房花烛夜,本世子若是将你灌醉了,怕是不妥当……王爷若有兴致,改日再来烈王府畅饮,到时候我们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司马霁月颔首应下。
“好,不醉不归。”
笔挺着脊背坐在桌边,一直目送温孤雪走远,司马霁月的冷眸之中方才染上了几分醉意,到底是喝了不少酒,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染着酒气。
也不知道醉没醉,走路有些晃,但还不至于踉跄。
离开大堂,便直奔“洞房”!
好不容易才讨回来的王妃,费尽周折才将她拐到了府里来……他怎么可能舍得冷落她?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进到院子里,喜婆立时迎了上来,要去扶他。
“哎哟我的王爷……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这要是喝醉了可就麻烦了……”
司马霁月不喜与人太过亲近,扬手拦下了她,继而对着院子里的仆婢冷然下令。
“你们都下去!”
众人不敢怠慢,立时俯身应下,鱼贯而出。
“是,王爷,奴婢告退。”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清风才走过来,对着九王爷低声耳语了两句,请示道。
“王爷,轿子里的那个‘新娘’……要怎么处置?”
听到清风这样一说,司马霁月才发觉院子里置着一个轿子,而轿子里的人,便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一直端坐在里头,不敢离开半步!
眯了眯眸子,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考虑到慕容清烟代嫁的事情慕容长欢十有八九尚未知情,便就挥了挥手,冷漠地吩咐了一句。
“送回侯府。”
“现在就送回去吗?还是等到明天一早再——”
“不用等明天,现在就送回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往轿子里塞,景阳侯当他是什么了?以为他会看上慕容长欢那种干巴巴的身材?还是会看上她那张稚嫩得连长都没有长开的小脸?
他可没有慕容长欢那么肤浅,看人只看外在。
所以就算慕容清烟同慕容长欢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他也不会稀罕,便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是!属下马上就派人将轿子抬回侯府!”
清风抱拳答下,即便唤了人来,将那顶轿子抬出了院子,匆匆忙忙地,连夜抬去了侯府。
坐在轿子里,慕容清烟什么都听见了,心底下委屈得一塌糊涂!
打出生开始,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全拜慕容长欢所赐,让她饱尝冷落与轻蔑……却原来,九王爷不是不愿意拜堂,而是不愿意同她拜堂,九王爷也不是想要晾着慕容长欢,而是专门晾着她!
捏紧五指,死死地抠着掌心,慕容清烟双眸蕴泪,对慕容长欢的嫉恨瞬间达到了顶峰!
慕容长欢何德何能,竟然能有这样的好运?
论出身,自己不比她差,论姿容,自己也不必她逊色,论才华,自己更是胜她许多……但偏偏,那些男人的眼里只有慕容长欢一个人!
她凭什么?!
慕容清烟暗暗发誓,这口气,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咽下!
慕容长欢今日带给她的耻辱……有朝一日,她定要加倍偿还!
等到院子里的人都走离了,司马霁月方才推门进了屋子,心情越是迫切,步子反而慢了……进到里间,一抬头,却不见慕容长欢在床头坐着。
也是……她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安安分分地坐着等他?
转头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便见慕容长欢坐在桌子边,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可见是饿坏了!
司马霁月剔眉。
“你该不会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吧?”
慕容长欢一边塞着满嘴的食物,一边朝他翻了个白眼,含糊道。
“不然呢?我上哪儿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