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长欢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后退开两步,想要躲开他,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便只好把心一横,梗着脖子立在原地,站得笔直!
昂首挺胸的,看起来特别的底气十足!
却不想,司马霁月竟是连步子也没顿一下,直接就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只在经过她面前的时候,对着她那刻意摆出的“君子坦荡荡”的姿态轻嗤了一声,聊表不屑。
霎时间,慕容长欢就像是一只膨胀起来的气球被松开了绑绳,噗噗几下就漏光了肚子里所有的空气,转眼就垂头丧气了起来,彻底地蔫了。
九王爷明察秋毫,心细如发,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糊弄的?
怕只怕,刚才那会儿,他对着贺兰琉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没有当场戳穿,想要等着她对他主动坦白。
可是,这种事情……又不是光靠坦白就能解决的问题,只会越扯越说不清楚。
贺兰琉芝狡猾多端,便是没有将矛头对准她,就已经把她坑得够呛了……倘若他真的反咬她一口,死缠着她不放,哪怕司马霁月有心偏袒她,事儿一旦闹大,他也不见得能事事维护她周全。
更何况,司马霁月现在还没有完全地信任她。
所以,她不可能主动对他和盘托出,他有他的立场,她也有她的顾虑,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看看司马霁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正暗暗琢磨着,便见司马霁月款步走到了桌子边,就着那两张椅子的其中一张坐了下来。
继而随手从桌面上拿起了一个杯子,捏在修长的手指指间,细细地摩挲着。
慕容长欢没有跟过去,就那么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
屋子里一片沉寂。
气氛又压抑,又阴森。
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冷得让人从骨子里打起了寒颤!
慕容长欢情不自禁地抖了三抖,忽然间有种命不久矣的不良预感……
冷不丁的,司马霁月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冷然道。
“你有什么想要解释吗?”
慕容长欢动了动嘴唇,一时语塞。
“我……”
司马霁月耐着性子,第一次如此沉得住气。
“说吧,本王听着。”
见他这样冷静,慕容长欢反而不淡定了!
她倒是宁愿他暴跳如雷,像往常那样气冲冲地杀过来对着她咬牙切齿,也好过现在这般阴郁,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她连皮带骨头地吃下去!
深吸一口气,慕容长欢经过一番深思熟悉,还是觉得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将贺兰琉芝供出来,是相当不明智的做法,对她而言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益,完全没有任何的好处。
所以,她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
用一个更加“重磅”的话题,扰乱司马霁月的思维——
“我没有要解释的。”
闻言,司马霁月微挑眉梢,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对她这样的回答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不满。
“什么?”
“其实……”
慕容长欢微微低下头,不去看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接着道。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那个人……并不是王爷你,也不可能会是王爷你……”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温度陡然又森寒了三分,直接降至了冰点,像是要将慕容长欢整个人都冻结成冰块。
捏在司马霁月指间的杯子亦是难逃厄运,“啪”的一声爆裂开来,碎成了千百片!
慕容长欢吓了一跳!
登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预感,直觉下一个被他捏爆的,就该是她的脑袋了!
心慌之下,忙不迭地就开口劝慰。
“王爷……你先别生气,我……”
“你闭嘴。”
司马霁月阴气森森地打断了她,口吻果决,不容反驳!
慕容长欢立时收了声,不敢再多话。
司马霁月收回视线,抬手扶住额头,言语间竟是有些恍惚,像是一下子接受不了,缓不过劲儿来……
“你先别说话,让本王静一静。”
见状,慕容长欢咬着嘴唇,心底下五味陈杂。
她真是挖了好大一个坑给自己跳!
虽然效果的确是十分的明显,司马霁月果然叫她一句话就给转移了注意力,但是这样的方式无异于饮鸩止渴,她总觉得自己大概会死得更加惨烈!
突然就有点后悔了,不应该这么鲁莽地孤注一掷!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来。
唯有静观其变了。
顺便瞄一瞄四下的环境,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定出最佳的逃跑路线!
捏紧袖子下的拳头,慕容长欢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仿佛现在是生死关头,只要司马霁月稍微有一点儿危险的苗头,她就当机立断,先走为快!
沉默良久,司马霁月终于开了口,一只手仍是扶在额头上,没有拿开,仿佛无法直面血淋淋的现实和残酷的人生。
“他……是谁?”
森冷的三个字节,从那两片冰唇中轻轻吐出,似乎带着几分晦涩。
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慕容长欢的心情竟是莫名地跟着沉重了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司马霁月微微拔高声调,抬头质问她,口吻之中满满都是鄙夷,“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喜欢人家了?”
“我只见过他一次。”
“只见过一次?一见钟情?呵……愚蠢!”
“愚蠢就愚蠢吧……”慕容长欢叹了一口气,“可我就是对他念念不忘。”
司马霁月眸色一沉。
“本王没让你说这个!”
“哦。”
又沉默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司马霁月的语气依旧冷冷的,但不如方才那样刺骨。
“等一下……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你上次同本王说过的那个吧?”
“对,”慕容长欢总算坦荡了一回,“就是他!”
司马霁月凝眸。
“你是认真的?”
上一回在离开花雪楼的时候,他听她说起过这件事,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虽然心有不悦,但也没有太过较真,只当她是随口胡诌,故意说那些话呛他。
可是现在,她一本正经地说她心有所属,甚至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可能会看上他!
这就让人无法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