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就在张大人刚要迈出步子随那老婆子离开的时候,只见院子里兴冲冲地跑出了一个小丫头,喜极而泣地同他禀报。
“大人!七夫人醒了!七夫人醒了!”
话音一落,张大人顿时如释负重,一边跟着欢喜,一边忍不住暗暗感叹澹台天师的通神之能!
以前他还不信这些,然而有些事情,当真是遇上了,才知道其中的奇巧和诡异,如此重重的巧合……只一件两件,自然不能叫人信服,可发生的事情多了,难免让人对鬼神生出几分敬畏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连连感叹了两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张大人立刻又唤了下人过来,吩咐道。
“你!对,就是你!快去银库看看……里面的东西,回来没有?!”
家丁一愣,面露迟疑。
“这……”
“别这了那了!快去看看!说不定……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是!奴才这就去!”
那家丁也是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儿神了,听得主子这样吩咐,便跟着生出了些许期待来,拔腿即往银库跑了过去,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会遇上奇迹!
但显然。
烧毁的屋子不可能自行复原。
被盗走的金银珠宝,也不可能会自己飞回来。
在看到那个空荡荡的银库之后,家丁不由摇了摇头,暗暗道……大人真是想多了!
然而话又说回来,便是不管祠堂和银库,七夫人得以安然无恙,柴房那个丫头的肚子里又报了喜,这两件事……尤其是后面一件,就足以抚平张大人内心的悲痛,令整个尚书府为之欢腾了!
下了早朝,众臣回府,澹台天师的预言立刻就经由口耳相传,往四处散播了出去。
但到底是靠着人的嘴皮子才能传播,所以消息走得也没有那么快。
至少,在慕容长欢回到侯府之前,预言之事尚未传到大夫人的耳朵里,再加上张大人快马加鞭,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回了尚书府,将她这尊大神请出了门,往侯府送还。
所以,一大早见到慕容长欢携着十几个箱子的嫁妆,浩浩荡荡地从尚书府绕过大半个皇城,回到了侯府,不仅路人议论纷纷、不解其中之意,就连侯府大门外的护卫见了,都诧异得闪了自己的舌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不是以为自己看花了狗眼,就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甫一回到侯府,慕容长欢没有直接回绾竹轩,而是去了二夫人的房里。
恰好这个时候景阳侯也在二夫人的房中,同她议论澹台天师的那番言论,闻得慕容长欢回府的消息,两人皆是面露喜色,快步迎了出去。
“欢儿!我的好欢儿!”
“娘……女儿回来了!那个张大人说女儿是灾星,不敢再强留女儿,便将女儿送回来了……”
慕容长欢一边说着,一边疾步走进屋子,扑到了二夫人的怀里头。
母女二人立时就抱着哭在了一块儿,像是历经生死大难一般,满满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夹杂着几分挥散不去的心有余悸。
听得慕容长欢那样说,景阳侯在欢慰之余,不禁沉着声音斥骂了一句。
“什么灾星!那个畜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好的凤凰之相,到了他的嘴里,怎么就变成灾星了?怪不得张家祠堂要被烧得一干二净,有这样损阴德的后人,连祖宗都要跟着遭殃!”
闻言,慕容长欢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装得一手好“懵懂”。
“父侯……您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个张大人为何要说女儿是灾星?您刚刚说的……‘凤凰之相’,指的又是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父侯也是刚从宫中得来消息,正要同你娘亲说起,既然你回来了,那就一起坐下商量吧。”
“好。”
慕容长欢微微颔首,即便扶着二夫人款步走回了屋子里。
“娘,慢点走……你的身子原本就不好,这两日又为女儿的事殚精竭虑操碎了心,可别加重了病症才是……”
“娘没事,只要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着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的模样,景阳侯眸色微沉,见着慕容长欢平安归来,心中的歉疚之意反而更浓厚了。
若不是因着澹台天师的那一番话,此时此刻,他的女儿不知要在水深火热之中受多少磨难,吃多少苦头!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和考量,先前那样的决定,为了保全侯府而牺牲长欢的幸福,于她而言,都太不公平了!
正说着,慕容麟风很快也得到了慕容长欢回府的消息,狂喜之下立时就赶了回来!
远远的,还没走进门便,就殷切地喊了一声。
“六妹!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慕容长欢循声望去,便见一抹身影飞快地闯了进来。
对上慕容麟风喜出望外的双眸,慕容长欢蕴着泪眼,脸上同样是激动的表情。
“四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了,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四哥一定会保护好你,四哥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
有些东西,要失去过之后,才会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心!
只有尝过了失去的痛楚,才会懂得加倍珍惜的道理。
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于狂喜之中夹杂着酸楚,他再也不想体味第二次了!
见着兄妹二人相拥而泣的场面,景阳侯的眸色免不得又沉了三分,袖子下的拳头微微捏紧,心底下暗暗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他也绝不会再将欢儿推出去当挡箭牌,绝对不会!
不过是隔了一夜不曾见面,然而在这样的处境下,却像是劫后余生那般,花了好些时候,众人的情绪方才平复了不少。
晓得他们诧异个中缘由,不明白张大人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甚至还急着派人将慕容长欢送回侯府,景阳侯便将今日早晨在宫中听闻的消息都说了一遍。
包括澹台天师的预言,以及尚书府的祠堂走水和银库被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