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皇城走了一路,慕容长欢才知道,先前温孤雪送她自皇宫回侯府的时候,说是顺道,其实是假的,这烈王府和景阳侯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哪里是顺道,分明就是背道而驰嘛!
果真是只披着纯白外衣的狐狸,当真会骗人。
也不知道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正要掀开帘幕下马车,琉璃忽然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险些同她撞在一块。
慕容长欢忙着往后退,这才避过了她。
见她一脸惊惶,不由狐疑。
“发生什么了?叫你慌成这样?”
“九、九王爷……”琉璃惊魂未定,连声音都带着颤,“奴婢好像看、看到九王爷的马车了!”
“九王爷?”慕容长欢微挑眉梢,不免有些奇怪,“九王府离这儿不近啊,他怎么会跑来烈王府来?还是挑的这种时候,你该不会是看花眼睛了吧?”
“奴婢见过九王爷的马车,不会有错……就在那儿,小姐你自己看……”
说着,琉璃抬手一指,直勾勾地对着从另一个方向迎面而来的那驾马车。
因着慕容长欢每回偷溜出府,都是一个人单独行动,没有带上琉璃,故而琉璃也不知道自家的小姐跟九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
忌惮于九王爷的狠辣残暴,每回见着他,琉璃难免心生敬畏,又担心慕容长欢跳脱的性子会招惹上麻烦,所以眼下一见到两辆马车当面撞了个正着,不自觉地就慌了手脚。
循着她指的方向,慕容长欢抬眸瞟了一眼,果然见到清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抬头,恰好对上她的视线。
霎时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等慕容长欢回过神,便见清风返身退回了车厢,大概也是同琉璃一样,要去禀告司马霁月。
不过片刻,清风又掀起帘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司马霁月。
两辆马车一左一右地停在王府大门的两侧,刚好是面对面正对着的,隔着的距离也不远,所以只要抬起头,就能很明显地看见对方。
待清风跳下马车,被他挡在身后的司马霁月才露出那张戴着饕餮面具的冷峻面容。
见到他抬眸看过来,慕容长欢几乎条件反射地扬起手,笑嘻嘻地想要同他打招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她难得示好一回,九王爷应该不会在烈王府里当着众人的面为难她,跟她过不去。
然而,才挥了两下手,还没等慕容长欢开口说些什么,司马霁月就侧开了视线,像是没看见她一样,自顾自踩着小厮的背下到了地上,转而迈步上了台阶,径直走进了王府。
自始至终,连多看慕容长欢一眼也没有,仿佛她是一团空气,看不见,摸不着,甚至不存在。
“切……”
怏怏地放下手臂,慕容长欢颇为不爽地嗤了一声,有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吐槽道。
“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地摆什么架子,一转头就装作不认识了?呵呵……小心装逼遭雷劈!轰隆隆!劈得里焦外嫩,脆得不要不要的……”
慕容长欢说得小声,琉璃只听到她在念叨,却是没有听清楚,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
收回视线,慕容长欢扯了下嘴角,尔后一个轻翻跳下马车,雄纠纠气昂昂地踏上台阶,像是在奔赴战场一般,严肃认真地叮嘱道。
“等下见到九王爷的时候,记得别搭理他,就当是看不见,知道吗?”
“这……不太好吧?要是迎面遇上了,总不能不行礼吧?”
“对!就是不行礼!就当没看见!”
“可是,万一九王爷怪罪下来……怎么办?”
“放心,你没看到他刚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人家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又哪有那个闲情逸致怪罪我们?再说了,这儿毕竟是烈王府,而本小姐又是王府请来的贵客,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就是要怪罪咱们,好歹也要照顾王爷和王妃的面子不是?”
见慕容长欢坚持,琉璃晓得她的性子,知道劝说没有,便就不再多费唇舌,只摇了摇头,暗暗叹息。
小姐和九王爷还真是天生的冤家,一见面就不对付,这才刚刚打了个照面,什么都还没说呢,小姐就又跟九王爷杠上了,真真叫人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烈王府的大门口,司马霁月前一脚才踏进门槛,后一脚就见温孤雪从府里迎了出来。
身后,慕容长欢一蹦一跳的,很快也走上了台阶。
司马霁月微敛神色,同温孤雪招呼了一声,道。
“你行动不方便,不用特地出来迎接本王。”
却听温孤雪笑了笑,当着他的面坦言。
“九王爷误会了,六小姐第一次来烈王府,母妃担心下人招待得不周全,便特别嘱咐了本世子几句,是以本世子是专程前来接驾六小姐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压陡然降了一半,仿佛连迎面拂来的微风都捎上了几许寒意。
普天之下,敢涮九王爷面子的人,屈指可数。
而显然,温孤雪算是其中一个。
啪!啪!啪!
慕容长欢觑着眼睛,轻轻地抽了一口冷气,像是听到了打脸的声音,那叫一个清脆悦耳,如同天籁般动听!
只是没想到,温孤雪居然这样胆大,敢说这种话。
不说九王爷,就连她都听出了话里头挑衅的意思,并非是无意间说错了话,而是刻意为之,赤果果地、明目张胆地挑拨!
吐了吐舌头,见温孤雪朝她看了过来,慕容长欢不由同他做了个鬼脸,比了比大拇指。
司马霁月跟着回头,顺着温孤雪的视线看向她。
察觉到他的目光,慕容长欢立刻收回了手,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同他擦身而过,一直走到了温孤雪的身后,抬手搭上他的椅背,笑着寒暄。
“雪哥哥你真好!能得到王妃这样看重,欢儿真是受宠若惊呢……”
说这话的时候,慕容长欢笑得甜,声音更甜,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有种说不出的娇俏。
雪……哥……哥……?!
听到这三个字的刹那,司马霁月仿佛当头被敲了一棒,脑子一下就空了,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酷寒的眸色瞬间冷到了骨子里。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是活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