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司马霁月端坐在十公主的寝殿里,一直从月上柳梢,等到了繁星满天,又从夜深露重,等到了东方泛白……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被慕容长欢放鸽子了!
从来没有人敢晾他整整一个晚上,便是一刻半分也是不敢的,慕容长欢是第一个!
耳边,司马玲珑的声音同样吵了一整个晚上。
从最开始的兴奋和激动!
“真的吗?长欢姐姐真的会来?太好了!好久没见到她了,我还怪想她的呢!”
到后来的焦急和迫切。
“长欢姐姐怎么还没来啊?好无聊啊,无聊死了……”
然后忍不住生出了几分质疑。
“九哥……长欢姐姐真的会来吗?该不会是你骗我的吧?”
接着是紧张和不安。
“啊!不好了!九哥你说,长欢姐姐会不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被坏人绑架走了?!”
直至希望一点点地消失。
“九哥,都已经这么晚了,长欢姐姐要是会来早就来了,我觉得吧……今天晚上她大概是不会来了……”
最后终于彻底放弃。
“不行了,我好困啊……九哥你慢慢等,我熬不住了,先去睡觉了。”
……
本以为司马霁月等不到人,差不多也就走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司马玲珑醒来的时候,桌子边依然端坐着那个清冷的身影,像是冰封了一般,一动也未曾动。
微弱的晨光打在那张阴森可怖的麒麟面具上,反射着一层朦胧的冷光,散发着森森的寒气,仿佛暴怒的前兆。
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压抑到让人窒息。
诺大的一个宫殿,却是寂静得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声响,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叫人止不住地胆战心惊,就连素来任性妄为的司马玲珑都觉得有些害怕,嗓音压得低低的,不敢叫得太大声。
“九、九哥……你怎么还在这里?你该不会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吧?这……天都已经亮了,长欢姐姐来过了吗?还是说……你被她骗、骗了?”
“呵。”
留下一声冷笑,司马霁月起身走离,没有多说半个字。
微风扬起那袭暗紫色的衣袍,在半空中张扬成肆意的姿态,透着隐隐的煞气,令人望之却步,不敢上前亲近。
“呃……”
司马玲珑一愣,不知道司马霁月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九哥生气了!而且还是很生气!非常生气!
“呀,不好!”
陡然间想到了什么,司马玲珑脸色一变,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
“九哥!九哥等等!九哥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啊!长欢姐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为难她!她昨天没来,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九哥——”
侯府,绾竹轩内一片宁静,从黑夜到白天,又从白天到黑夜,连着好几天,都平静得有些诡异,让人心慌慌的!
以慕容长欢对司马霁月的了解,自己这样得罪他,那家伙定然不会轻易饶了自己,上门踢馆几乎是十有八九的事儿,便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
她都已经想好了借口和理由,就等司马霁月杀上门来的时候,声泪俱下地同他解释。
可是……这都连着过去了十天半个月,在她胆战心惊惴惴不安地等待中,却是迟迟不见司马霁月的身影,仿佛那个被“遗忘”的人是她。
罢了,也许是她太过“自作多情”,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说不定位高权重的九王爷早就已经把她抛到脑后了,毕竟她这么不配合不听话,确实不是个讨喜的性子,九王爷又是那种控制欲尤其强烈的人,即便一开始还对她有些兴趣,但次数多了……终究会消磨掉耐心,生出厌烦来。
这样安慰自己,慕容长欢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便就渐渐平静了下来,安心享受着无人打扰的宁静时光。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九王爷的缘故,司马霁月许久没来找她,就连司马凤翎也跟着一起销声匿迹了。
这两人从慕容长欢见到他们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们不对头,如今却像是孪生子似的,一个出现,另一个也跟着冒了出来,一个不见,另一个也跟着消失,颇有种相爱相杀的味道。
正所谓腐眼看人基,慕容长欢觉得他们两个要是能配成一对,那绝对是普天同庆!皆大欢喜!少了祸害别人的诸多机会。
只是,悠闲的日子还没享受多久,宫里头就传出了消息,来了一位太监,捏着尖细的嗓子翘着兰花指,说是贵妃娘娘要召她入宫。
据慕容长欢所知,司马凤翎生母早亡,乃是由膝下无子的皇贵妃抚养长大,皇贵妃同司马凤翎的生母乃是同胞姐妹,对他自然宠溺有加,从小就将他当做亲生儿子来养育,有求必应,纵容到了极点,这才造就了司马凤翎玩世不恭的纨绔性情。
眼下皇贵妃突然召她觐见,必然是跟司马凤翎有关系。
慕容长欢琢磨着……许是前些日子司马凤翎在侯府里肆无忌惮地放话,说要娶她当王妃的消息传到了皇贵妃的耳中,皇贵妃才想见她一见。
若不然,她跟皇贵妃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人家高高在上贵为金枝玉叶,又岂会注意到她这个出身平平的侯府庶女?
贵妃娘娘有请,慕容长欢自然是要去的。
虽然这一趟进宫少不得会遭到一番奚落和嘲讽,但人家看不上她,她未必就稀罕对方。
而且,让慕容长欢觉得饶有兴趣的是……宫里的那些势利眼,现在愈是贬低她轻视她,到了她名动皇城的那一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眼下是一副面孔,到时候想必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只要一想到她成名之时,宫里的那些妃子们争着抢着要将她配给自己的儿子当儿媳,慕容长欢就觉得那样的场面,真是醉醉哒!
“小姐,等一下……”
临出门,琉璃忽然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