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亦是垂着脑袋,唯恐泄露了蛛丝马迹,只紧紧抱着装有千年人参的盒子退开在了一边,嘴角想翘又不敢翘,忍得几乎要抽筋。
听到慕容长欢这样哀求,慕容麟风不免心生愧疚,暗自责恼自己是小人之心,才会对慕容长欢起疑,不想她如此激动,竟是为了二夫人的缘故,拳拳孝心天地可表,实在叫人喟叹!
当然,慕容麟风之所以会对慕容长欢起疑,也是无可厚非。
毕竟他自小受了大夫人的照顾,是在大夫人的膝下抚养长大的,如今见到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反目成仇,心痛之余难免不会怀疑一二,再加上这件事看起来错综复杂,透露着些许阴谋的气息,令人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在暗中作梗。
在慕容麟风的安抚之下,慕容长欢逐渐缓了过来,眼角余光瞅见司马凤翎在边上偷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但看他那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走了。
如果可以,赶走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装晕,可是这样一来,慕容麟风也会一直在她的床头守着,她还得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上大半天,且不说那滋味儿销魂至极,更重要的是她还得对付司马霁月,而迷晕慕容麟风的举措可一不可再,次数多了难保不会让他发现端倪。
想了想,慕容长欢便开口问了一句。
“琉璃,方才六王爷所说的药是怎么一回事,又有谁送东西来了么?”
听到慕容长欢这样问,琉璃不由一惊,面露尴尬之色。
她自然知道慕容长欢方才是醒着的,心底下心知肚明,倒是不怕再说一遍,只是这种事她们主仆二人私底下说上几句也就罢了,眼下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要搬上台面来讲,终归是有些害臊的。
一惊之下,琉璃迟疑着开口,语气免不得吞吞吐吐的。
“这……是、是九王爷命人送来的药……”
见她犹豫,慕容长欢更加“怀疑”了。
“九王爷?他送了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药,”司马凤翎笑着便要脱口而出,“当然是……”
担心慕容长欢知道以后难保不会一气之下再度晕过去,慕容麟风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讪笑着同慕容长欢解释。
“当然是一些养血补气的药了!难得九王爷一片好心,长欢你就别管太多了,安心养伤要紧。”
“好心?”挑了挑眉梢,慕容长欢面露愠色,不以为然,“他能有什么好心?琉璃,你坦白同本小姐讲,九王爷到底送了什么药过来?”
见慕容长欢坚持,琉璃欲要作答,却是被慕容麟风一个眼神瞪了回来,只得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慕容长欢转而抬头看向司马凤翎,问道。
“六王爷,你应该也知道吧?”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蓦地对上慕容长欢的视线,司马凤翎笑归笑,确实有些说不出口了,即便抬手挠了挠鼻子,劝了一句,“你就别自取其辱了。”
“自取其辱么?果然……我就知道那个家伙没安什么好心,”慕容长欢轻哼了一声,说着就要爬起来,“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我就自己去看!”
不得已,慕容麟风只好妥协。
“好了好了,跟你说就是了……你才刚醒,别乱动,万一又加重了伤势,父侯可不饶我!琉璃,去把方子取来,让小姐自己看吧。”
“是。”
琉璃应了一声,匆匆走出去将方子拿了进来,递到了慕容长欢的手里。
霎时间,三人齐齐屏息凝神,看着慕容长欢的反应。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慕容长欢既没有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也没有直接气晕过去,甚至连脸红一下都没有,脸上表情是出奇的平静,甚至有些平静到让人害怕。
“倒真是难为九王爷煞费苦心了,比娘亲还要关心我呢……”
说这话的时候,慕容长欢是笑着的,脸上还淌着泪痕,眼角还蓄着泪花,可是嘴角上扬了三分,挟着一抹叫人心惊肉跳的笑意。
“这样吧,咱们也不能光收礼,总是要礼尚往来的!琉璃,你去药房分别准备猪马牛羊、狼虎鹿豹等等家畜野兽的补阳之物各十,叫人磨成粉末,配齐了给九王爷送去,当是回礼!”
吞了吞口水,琉璃听得有些傻了,一下子没来得及答应。
慕容麟风和司马凤翎不由面面相觑,互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背后冷飕飕,脚下阴恻恻的,有些发毛……
果然,顿了顿,又听慕容长欢吩咐道。
“对了,顺便给六王爷也准备一份。”
闻言,司马凤翎神色一震,看着慕容长欢似笑非笑的眼,不由得在心下暗暗哼了一声,算你狠!
慕容麟风则是暗自庆幸,亏得刚才慕容长欢没有醒过来,要不然他笑得那么大声,只怕早就把慕容长欢得罪透了。
不料刚庆幸完,就见慕容长欢转过头来,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他,满眼和气地问道。
“四哥,你也要一份吗?”
慕容麟风吓了一跳,赶紧回绝。
“啊?我、我就不用了吧……”
“是吗?”慕容长欢仍是一脸关怀备至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温柔道,“可是我看你挺需要的啊……”
慕容麟风慌忙摆摆手:“真的不用……”
司马凤翎站在一边幸灾乐祸,煽风点火,显然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吃亏”,即便跟着附和道。
“本王也觉得你挺需要的。”
冷不丁背后被捅了一刀,慕容麟风立刻转向看向六王爷。
“在下倒是觉得王爷您更需要!”
“不不不,还是四少爷比较需要!”
“不不不不不,还是王爷更需要!”
……
“别争了,不就是一盒药吗?侯府还是买得起的,要多少有多少,大不了你们二人各来十份好了!”
“……”
“……”
琉璃捂着脸默默地缩到了一边,她什么都不知道。
半个时辰后,司马凤翎双手托着一个盒子,站在侯府的大门外,对着府门前的石狮子愣愣地看了一阵,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那个……不对,本王跑来到侯府,是要干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