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容九璃立刻拔高声调,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你还算是男人吗?居然让我这么一个弱柳扶风、不胜娇弱的弱女子站着跟你下棋,这要是传了出去,对王爷你的名声也不好啊……”
看着容九璃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地连着说了三个“弱”字,清风忍不住抬手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温孤雪不由勾唇浅笑,转头对着侍从吩咐了一句。
“朱雀,去给这位小姐搬一张椅子过来。”
“是,殿下。”
站在一旁的劲装男子应声走了开,很快就搬回了一张椅子,递到了琉璃的手中。
琉璃赶忙道了声谢,将椅子拿过去放在了容九璃的身后。
容九璃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剔着眉梢不咸不淡地瞟了眼坐在对面的司马霁月,哼哼了两声。
“不是我说,小心眼儿的人我见过不少,可是斤斤计较到像王爷你这样的,啧……我还真是头一回领教,倒是这位穿白衣服的……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温孤雪淡然一笑,声音温和而雅致。
“在下复姓温孤,单名雪,不知姑娘贵姓?”
“我叫容……咳!慕容……等等!”
说到一半,容九璃忽而消了音,随即偷偷地朝琉璃招了招爪子,见琉璃一脸茫然毫无反应,当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过来,倾身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问。
“那个……我叫什么来着?”
琉璃一惊,立刻焦急地拿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比划了几下。
“慕容长欢!长短的长!悲欢的欢!小姐你怎么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咳,这不是还不习惯嘛……哎呀好了,别瞪眼睛了,我记着了还不行吗?”
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容九璃的面上闪过几丝不自在,都怪刚才一溜烟儿冒出了那么多个“姐姐”,又是慕容宁玉又是慕容忆雪的,把她给搞混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长欢这名字还挺不错的,她喜欢!
“——长欢!”一拊掌,容九璃转过头,继续笑盈盈地回答温孤雪,“慕容长欢,你可以直接叫我长欢,我不会介意的!”
见状,温孤雪不由抬眸同司马霁月对视了一眼,察觉到了几分猫腻……不是他们想要怀疑容九璃,实在是她掩饰得太不隐秘了,哪怕是瞎子都能瞧出一些端倪来好吗?!只是,怀疑归怀疑,见到容九璃这般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他们反而没那么警惕了,更多的是好奇她的来历。
尤其是见她的言行举止都与寻常的千金小姐大有不同,这一点本就十分叫人起疑,眼下闹了这么一出,很多事儿就能解释过去,倒显得正常了。
“本殿还是唤你慕容小姐吧……”
“随你啦,你喜欢就好!”
像是想到了什么,温孤雪又问:“敢问令尊是不是景阳侯?”
“是啊!”容九璃抬眸看他,疑惑道,“景阳侯是家父,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说来,方才被毒蜂蛰伤的想必就是慕容小姐的嫡母了,侯府主母出了这样的事,身为女儿,慕容小姐若是不去照看一二,怕是不妥当……”
“我是赶着要去照顾母亲啊!可这不是还没走到嘛,就被九王爷的人给连拖带拽地拉到这里来了!又不是我不想尽孝,只可惜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仰天长叹了一声,容九璃摇摇头,目露悲戚,先是痛心疾首地伤感了片刻,见温孤雪没再说什么,才扭过头转向司马霁月。
“对了,刚才我同你说到哪儿了?哦,我想起来了……身为王爷,你应该多向阿雪学习,要有容人之度,不拘小节,这样的风度才配得上你尊贵的身份嘛!”
阿雪?
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温孤雪微微一怔……这是在说他?
在容九璃滔滔不绝的碎碎念下,司马霁月终于忍无可忍了,开口打断了她!
“可以开始下棋了吗?”
“嘛!急什么,又不是赶着去投胎……还有啊,我要先申明一下,你们刚才下的那种棋我不会,我只会下五子棋!”
司马霁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什么是五子棋?”
“噢!很简单的,就是像这样……横着,竖着,或者斜着,谁能先把五个棋子紧挨着排成一排,就算赢,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理解?”
飞快地拿棋子在棋盘上示范了一遍,容九璃轻轻舔了一下嘴唇,笑得满脸灿烂!
围棋她不是不会,然而眼前这两位不用猜就知道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在没有绝对能赢的把握之前,她暂时不敢冒险,但是五子棋就不一样了!一来,对方从来没有玩过,短时间内掌握不了诀窍,二来,下围棋她不能保证百战百胜,但是五子棋她还从来都没有下输过!
对上容九璃狡诈的目光,司马霁月冷然一哂,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先下吧。”
“好啊!难得你爷们了一回,我当然不能扫了你的面子!”
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容九璃当仁不让,立刻就往棋盘上落了一枚白子!
她就知道眼前那家伙会上套,因为她太了解像九王爷这样的男人了!一个人,往往越是自负,就越容易被激将!你顺着讨好他,他不见得会当一回事,但只要你贬损他或者是挑衅他,那么……恭喜你,可以做好送死的打算了,因为他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但是,只有把局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有脱身的胜算不是吗?
容九璃是这么打算的,事情也按部就班地朝着她预定的轨道发展,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今天出门之前肯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倒霉到这个地步?!
看着满满当当的棋盘,容九璃捏着棋子,伸着手臂悬在半空,却是没有了可以落子的空位。
棋盘,已经被彻底下满了,仅剩的那几个空格,都是徒劳无功的死穴,而谁胜谁负,到现在依然不见分晓。
换句话,就是说——
“看来,这盘棋是平局了。”
温孤雪盈盈一笑,给出了最终的裁断。
“再来!”
容九璃一万个不服气!
“不来了。”
司马霁月却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抬起脚,将笔直修长的大长腿架到了桌面的棋盘上,随后凤眼微挑,好整以暇地看着容九璃。
见状,容九璃先是愣了一下,问道。
“你要干嘛?!”
司马霁月还是那句话。
“给本王擦靴。”